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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策马走到众人面前,却见那个大和尚她正好认识,便是之前在醉仙楼大吃大喝的酒肉和尚。杜若见了熟人,忙跃下马来,拱手道:“大师久违了!”
大和尚也认出了她,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小相公你啊!你不在醉仙楼干活了啊?”
杜若道:“不了。”又问:“大师,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大和尚道:“有几户老百姓交不上赋税,被这狗官刁难了。我看不过眼,揍了这撮鸟一顿。”
杜若点头道:“原来如此。”瞥眼间,见一个妇人躺在地上,被众人围绕着,杜若不禁问道:“她怎么了?”
旁边照顾妇人的另一个中年妇人答道:“她刚才撞树自尽,晕了过去,万幸并无生命危险。”
杜若闻言,已猜到事情梗概,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寻思:“此事因金钱而起,自当以钱来了结。”走到马旁,对莫涟如说:“姊姊,能借我点儿钱吗?”
莫涟如不言不语,从怀里摸出一锭黄金递给她。郝正先见杜莫二人骑着神驹而来,而后又见莫涟如随手摸出一锭黄金,阔绰之极,他猜不透二人的身份,是以也不敢贸然得罪,只默默地看着。众位百姓见莫涟如摸出黄金,无不将目光聚集在她的手上,又是羡慕,又是兴奋,又是崇拜,俨然把她当做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杜若接过钱,道了谢,问仍跪在地上的陆良:“请问你们村子管事的是谁?”
陆良答道:“小人不才,正是此地的里正。”
杜若说:“那请你把这钱分出一部分给没交租税的人交了,剩下的给乡亲们买粮吃吧。”众百姓听了,无不露出欢喜雀跃的神色。
陆良神色有些为难,说道:“这……这么大的金子,我……我们换不开啊!”
大和尚插口道:“你真是没用,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们欠了多少税款?”
陆良道:“这几户人家,大概……大概十贯钱就够了吧。”
大和尚说:“如此好办。”对杜若说:“把金子给我,我给咱切开。”杜若依言把黄金给他。大和尚掂了掂黄金,说道:“这金子有十两重,大致相当于一百贯钱,十贯就是它的十分之一,也就是一两。”说着右手一探,从右侧一名衙役手中夺过了长刀,挥刀一斩,噌的一声,将黄金切成了一大一小两块。他右手一甩,长刀刷的一声归入那名衙役悬在腰间的刀鞘中。那衙役后知后觉,被吓了老大一跳。大和尚将大块黄金抛给了陆良,将小块扔给郝正,喝道:“钱你已经拿到了,要不要乡亲们取来秤称一称?”
郝正却不理他,对众衙役道:“我们走!”
忽听杜若道:“这位大人,请留步!”
郝正停步回头,问道:“公子有何话说?”
杜若说:“大人既收了租税,也该给乡亲们留下收据才是啊,不然以后闹出误会可就不好了!”
郝正闻言心中恼怒,朗声道:“你言下之意,莫非暗指本官会贪污这点小钱?你未免将本官看得忒小了吧?”
杜若道:“在下绝无此意。只是收税留单据,这样合乎法度,于双方都有好处。”
郝正冷哼一声,对陆良说:“哪有笔墨?”
齐蒙插口道:“老夫的私塾就在旁边,大伙儿一起去吧。”拄着拐杖率先领路。郝正虽不情愿,可看到和尚凶狠的神情,只好一语不发,跟着去了。众衙役和百姓也紧随而去,只留下两个乡亲将刘氏抬回她家里去了。
陆良仍然跪着,将地上的数十枚铜钱一一捡起,然后对大和尚、杜若和莫涟如说道:“三位恩公在上,我代全村父老乡亲向你们磕头了。”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杜若想扶他起来,可碍于男女大防,实在不好出手,忙道:“这如何使得?先生快快请起!”
大和尚一把抓住陆良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喝道:“老子不是说了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儿男子汉的气概?”陆良唯唯诺诺,不敢接口。大和尚道:“你去吧,乡亲们等着你呢!”
陆良双手捧着捡起的铜钱道:“这是大师的钱财,现在物归原主。”
大和尚恼道:“你这人也忒不爽利了。我送出去的钱,岂有收回之礼?这些钱虽然不多,可也是我全部家当了,你拿去给乡亲们分了吧。”
陆良闻言,忙又躬身作揖,说道:“三位侠士高义,小人铭感五内,永世不忘!”说完又拜了几拜,转身走了。
见事情得到解决,杜若拱手道:“我们也该走了,大师保重!”语毕翻身上马,坐在莫涟如身前。
大和尚诧异道:“你这小相公也太不成体统了吧?怎么和人家姑娘共乘一骑?”
杜若回头一笑,说道:“我可从来没说我是男子。”语毕策马飞驰而去。
大和尚不禁伸手摸了摸脑袋,说道:“嘿,原来是个小姑娘。我说呢,这世上怎会有这般俊美的男人?”
过了半晌,大和尚见郝正领着一帮衙役自一间院子走出,转向东南去了。大和尚见他们没有再为难乡亲们,便迈开大步,径向西北飞奔而去。
郝正领着一帮衙役走出村子。一名衙役说道:“那个秃驴好可恨,大人,咱们要不要通知县令大人将他缉拿归案?”郝正此刻心头怒火正盛,那衙役不说话也就罢了,一经说话,立时撞在刀尖上。郝正手臂一扬,啪的一声,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们这群废物,刚才让你们上,你们一个个只会做缩头乌龟,这会儿倒来做马后炮了!”那衙役低下头来,再不敢吱一声。郝正道:“你们都给我管好嘴巴了,今天的事不许泄露半个字出去!”
另一个衙役问:“大人,这是为何?”
郝正骂道:“你是猪脑袋么?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县令大人定然治咱们办事不力之罪。搞不好一级一级报上去,那时秃驴没抓到,咱一个个却先人头落地了!要知道,陛下对付造反之人,向来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这些年为了这等事,也不知牵连了多少人,唉!”
众衙役听了,方才明白,齐声道:“小人明白了。”
郝正道:“明白就好。在官场混,最要谨言慎行,因为说错一句话而掉脑袋的人也所在多有!你们给我好好记住!”众衙役齐声道:“是。”一群人慢慢走远了。
大和尚运转真气,双脚发力,电闪雷鸣般地向前猛冲,越奔越快,身后尘土飞扬,形成一道翻滚的黄幕,声势极为惊人。路上行人车辆见状,无不惊骇异常,忙向路两边躲闪,生怕被那莽和尚撞飞。有的人被扬尘所呛,忍不住破口大骂,声音远远传了出去。
大和尚听而不闻,急速奔行。这般跑了半个多时辰,忽见前方有匹骏马向前快速奔驰,大和尚嘿了一声,说道:“总算赶上了。”当下猛吸一口气,潜运内功,跑得更加迅速,每一步都在硬路面上踏出寸许深的足印,距离前方奔马越来越近。
杜若正自策马奔驰,忽听身后有异声传来,不由得回头一看,见三十余丈外,有一人正飞速向前奔跑,快如闪电,正是那个胖大和尚。杜若不禁吃了一惊,说道:“这和尚跑得好快,像是在追赶咱们!”
莫涟如早就听到身后动静,轻声道:“这人内功极为深厚。”她听出身后之人奔行中落脚极重,轻身功夫浅陋之极,这人能跑得这般快速持久,全凭浑厚的内力为依托。
杜若惊问:“难道武林高手竟能跑过千里马么?”
莫涟如说:“这是自然。骏马短时间内有可能赛过武林高手,但是持久力毕竟不如修练过内功的人,一旦跑过三四十里,非输不可!”
杜若听了,舌桥不下,过了半晌,又问:“那马匹对于高手来说,岂不是没用了?”
莫涟如说:“也不完全这样。如果不急着赶路,骑马当然要比步行省力多了。”
杜若点头道:“原来如此。”
说话之间,那大和尚已然追了上来,与骏马并道而驰,说道:“咱们来比比脚力。”
杜若忍不住笑问:“大师,你是出家人,怎么还这等争强好胜?”
大和尚笑道:“我虽然出家为僧,可是一不念经,二不参禅,三不守戒,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花和尚。”
杜若听得有趣,又问:“不敢请问大师法名如何称呼?”
大和尚道:“我师父本来给我取名十戒,可我这人向来受不得拘束,最厌恶清规戒律,因此自己改了名字,叫做不戒。”
杜若笑道:“原来是不戒大师,幸会,幸会!”
不戒哈哈笑道:“佛门大师却不敢当,喝酒吃肉的大师,倒也做得!”又问:“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杜若说:“我叫杜若。”
不戒又看了看莫涟如,问:“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杜若说:“她是我姊姊,姓莫。”
不戒道:“是表姊妹,还是义结金兰的姊妹?”
杜若见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知道若不回答,他可能会无止无休地问下去,于是说道:“算是结义姊妹吧。”
不戒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却说算是,这是何意?”
杜若忍不住笑道:“大师,你的问题真多!”
不戒说:“好,不问了。咱们来比比脚力。”说着伸手在马臀上拍了一掌。
那马吃痛,虽已气喘吁吁,可仍发力往前疾奔。不戒迈步疾行,一步跨出,就是一两丈远。不戒领先而行,超出那马一丈有余,任凭它如何奔跑,总是快不过不戒。
此马脚力极佳,世所罕有,性子也格外倔强,眼见前面那人竟如此藐视自己,更是卯足了劲儿,亟欲将对方抛在身后。
这般跑了小半个时辰,杜若见坐骑气喘不已,渐渐慢了下来,她担心累坏了马,便勒马停下,和莫涟如跃下马来,让马在路边休息,吃点儿青草。
不戒听闻,哈哈一笑,回头说道:“我先走一步,在亳州城等候二位。”脚下不停,大步而行,顷刻间去得远了。
杜莫二人休息了一炷香的时分,又上马前行,走走歇歇,傍晚时候,才到了亳州城。两人下马步行,走进城门,沿街而行。
忽听路左侧传来一个声音:“两位小姑娘,你们总算到了,过来一起喝上几碗酒。”
杜若转头一看,却见不戒和尚从路边一家酒店二楼的窗户探出头来,招呼两人进去喝酒。杜若笑道:“大师邀请,我们却之不恭!”当下进店,把马交给店伙计照料。杜若牵着莫涟如的手走上二楼,径自来到靠路边的齐楚阁儿外,推门进入。不戒起身招呼两人就座,两人也不客气,径自坐了。
杜若见桌上美味佳肴,琳琅满目,价值不菲,不禁问道:“大师不是没钱了么,怎么买得起这等酒席?”
不戒哈哈大笑,说道:“没钱了可以去朝廷府库里取,反正那些钱取之于民,现在用之于民,入了我的肚腹,倒也不枉了,哈哈!”
杜若笑道:“大师手段高明,佩服,佩服!”
不戒道:“来来来,喝酒!咱们边吃边聊。”端起酒碗,仰脖子喝干,又斟了一碗,说道:“二位请自便。”
杜若点点头,端起碗来小喝一口,便举箸给莫涟如夹菜。
不戒凝目打量莫涟如半晌,见她气息内敛,神态宁定,完全看不出深浅,不禁有些纳闷,说道:“这世道不太平,你们两位姑娘行走江湖,可千万要多加小心留意才是。”
杜若说:“多谢大师告诫。听大师口音似是北方人,不知大师在哪所寺庙出家?”
不戒道:“我早年在五台山显通寺出家,后来由于不守清规,被师父赶出寺门,自此漂泊江湖,四海为家。”
杜若笑道:“大师真是洒脱之人!”又问:“大师此行欲往何处?”
不戒叹了口气,说道:“说来也真气人。我此行出门,是为了找我那不孝儿子的。那臭小子几个月前和我大吵一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至今音讯全无。我放心不下,就出来寻他了。”
杜若暗暗惊讶,不禁心想:“这和尚不但不守清规戒律,竟连儿子都有了,这真是天下奇谈了!”笑道:“大师倒是性情中人呢!”
不戒问道:“你们见过我儿子没?他长得和我有几分相像,就是比我瘦些,刚过二十岁。”
杜若摇头道:“不曾见过。”
不戒叹了口气,又喝了一碗酒,心情郁郁,也无心交谈了。
三人吃罢酒饭,不戒说:“这家店提供住宿,我已给二位姑娘定了房间。”
杜若道:“大师如此慷慨,倒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不戒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同是江湖中人,何必客气?”当下将两人领到客房外,说道:“二位请便,我失陪了。”走到旁边一间客房,推门进去了。
杜若无奈摇了摇头,也和莫涟如进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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