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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袭!”
“保护大人!”
周围鹰卫迅速戒备。
崔凝扬声道,“去几个人追查!”
“是!”
几名鹰卫立刻领命循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去追查射箭之人。
崔凝回身看向扎在神像脚下的箭矢,崔平香上前拔出箭矢呈到她面前。
崔凝伸手要接,却被诸葛不离先一步接下,她查看箭簇后脸色微变,“箭上有毒!”
诸葛不离扔掉箭矢,急急忙忙在药箱找出两只瓷瓶,倒了一粒药喂她吃下,又飞快在伤口上洒了一层药粉。
崔凝神情平淡的等着她做完这一切,俯身捡起地上的箭矢,凑到火光前细看。
过了须臾,诸葛不离问,“大人可有不适?”
崔凝摇头,“没有。”
诸葛不离松了口气,随后又长叹一声,“先前魏大人要我护您周全,我还想,拿一个天大的人情换我来保护一个贵女,未免太不划算了,如今看来是我想的太简单了。这箭簇上的‘见血封喉’,破皮沾上星点,只需一刻便会毒发,若是射中要害处,暴毙只在须臾之间,便是我这解毒丹恐怕也来不及。”
崔平香闻言脊背上一层冷汗,方才若非大人反应快,那一箭怕是要穿透咽喉了!她暗下决心,接下来绝不会离大人超过半步!
那一箭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倒是崔凝这個当事人从头到尾竟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
众人还在暗暗平复心跳,却听见她清冷的声音,“与林子捡到的箭是同一批。”
林子里捡到的那半段只有尾羽没有箭簇,说不定上面也涂了“见血封喉”!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露出焦灼之色。
她垂眼遮住眸中翻涌情绪。
屋外山风渐起,枝桠枯草飒飒作响。
崔凝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战栗之感,当一支箭矢再次破风袭来,她心头悚然一惊,“即刻各自找地方躲避!”
她话音未落,崔平香已猛然挥刀挡住数根箭矢,旋身拉着崔凝闪身躲进三清像后,诸葛不离翻身就近滚进神像底下。
众人反应不可谓不快,然而箭雨如蝗扑来的一瞬,并不是每个人都恰好能就近找到遮蔽物,当下便有几名鹰卫中箭,当场毙命。
崔凝原以为在长安附近只要不遇上兵变,自己带的这几十人手足够了,不想竟然那幕后凶手如此明目张胆,为了治他们于死地,不惜大规模围杀!
要知道在长安动用如此多的人手刺杀朝廷命官,一旦事情败露,整个家族的命填进去都不够。
世家大族暗地里都会豢养护卫,圣上心里清楚,也默许他们养护卫。
以圣上的脾性,能容太子私下收拢各方势力,能容太子私造兵器,却绝容不下臣子在她眼皮底下如此张狂行事。
圣上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血洗朝堂余威尚在,幕后凶手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杀人灭口,可见身上绝不止她师门那一个案子,对于手握权柄的人物而言,想要逃脱一桩命案的罪责有太多办法了,除非这背后有什么绝不能碰的隐情。
恐怕东硖石谷确有通敌卖国之事。
短短一瞬,崔凝将纷乱的思绪归拢,从神像后稍稍探出头观察。
外面箭雨已然停歇,本就残破的门窗已经几乎破碎殆尽,腐朽的木头被风吹的吱嘎乱响。
躲在柱子后的鹰卫队正回首与崔凝对了一个眼神,他抬头见头顶正上方有个漏洞,心中一喜,从怀里掏出信号点燃。
“咻——”
红色信号在道观之上炸开,原本在周围搜寻线索的鹰卫看见,立刻聚集赶回支援。
不多时,外头远远传来打斗声音。
“出去支援。”
崔凝闪身出来,拔剑带着众人与外面的鹰卫里应外合,将几个还没来得及撤退的弓箭手围拢。
鹰卫常常跟随监察使外出办案,经验丰富,不用崔凝吩咐便知道要抓活口,可惜对方眼见逃生无望,竟纷纷直接咬毒自尽。
“大人!”黄格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忐忑道,“这帮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方才我们把周围搜了个遍,分明没有人!”
崔凝环顾四周一圈,“这道观附近怕是有什么藏身之处,有人早早布局等着我呢。”
黄格微惊,“那属下去禀报监察令,请他派人来搜山。”
“这山上不知有多少埋伏,派人送信必遭截杀,怕是下不了山了。”崔凝冷笑一声,看向崔平香,“放信号。”
崔平香立即掏出信号。
一朵巨大的白色烟花在高空炸开,林间一瞬亮如白昼。这么大的信号,想必数里外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信号是放出去了,支援的人能看见,截杀她的凶徒也能看见。
崔凝道,“当心对方看见信号狗急跳墙,加强戒备。”
众人转移到一个开阔并且有掩体的地方等待援兵。
看箭矢数量大概估算,约莫有三十多个弓手,人数比崔凝带的人少,但敌在暗,容易遭暗算,况且谁知道除了弓手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杀手。
崔凝在出来之前曾去寻祖父借人,崔玄碧直接给了她这个信号弹。
崔玄碧虽在任兵部尚书之前是武将,但后来手里的兵权被收回,并不能直接调兵,但兵部尚书本身就负责粮草、军械、军队驻地改动和军官任免等事宜,手下总有一些能够名正言顺差遣的人。
几千几万没有,攒数百人却不是问题。
其实这么做有徇私嫌疑,可崔玄碧是什么人,混迹官场数十年,既然敢做自然有善后的办法。
崔凝再次掏出那粒玉籽兔子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她从前总是将兔子手串贴身带着,也就是后来升任监察使不便携带,这才放在家中。她日日把玩,再是熟悉不过。
这一粒珠子大小、玉籽材料和模样与手串上的珠子完全一致,那兔子的圆滚滚的,与寻常的兔子造型截然不同,乃是魏潜亲自设计,别处并无同款,是以崔凝在刚刚见到时,下意识便以为这就是魏潜制作手串时多余的珠子。
即便现在,崔凝也辨不出有什么不同,但她不信世上有这种巧合。
魏潜恰好把珠子丢在此处,凶手又恰好在此处埋伏?
这是魏潜为她一人雕刻的私物,绝不会拿出去到处显摆,能认出它的人极少。那埋伏主使,既知道此物是魏潜的东西,又知道它的特别,更甚至可能知晓今晚来人是她。
能知道这些信息的人,会是谁?
崔凝心中浮现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