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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锣鼓喧嚣,房间内, 池炀一只手撑着尖尖的下巴百无聊赖的模样, 一只手边掰着手指算时间,边碎碎念。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这里按时辰算,一个时辰两个钟,四百个人先来大乱斗,大概要一个半时辰, 干完一波要比赛射鸟,大概要射半个时辰,射完吃饭, 吃时间大概是半个时辰, 吃完继续干架, 大概剩下一百个人车轮式干架,然后决出前十名,前十名还要继续打直到打出个一二三名……唔那就是要到晚上才能见到凝魂果了。”
没办法,身旁的那个人是个闷葫芦, 平时半天挤不出三句话,池炀只好练就一身脑子里一闪而过万种思量嘴上却慢慢道出想法还自言自语得很嗨皮的技能。
池炀也就随口念叨, 不料闭目不言的男人突然掀开眼皮,头颅微微抬高看向池炀,嘴唇阖动:“射鸟。”
……居然说话了!还问问题了!池炀眼神一亮。
别问他这毫无音调起伏的两个字是从哪里听出疑问意思的,反正面瘫就是问问题了!
“好奇吧?这最终赛事要怎么比还没有公布主办方也不打算提前公布,留着悬念准备今天比赛的时候才慢慢揭晓,别人可都不知道,我拿的是第一手资料!”池炀兴高采烈,那是说得眉飞色舞。
话说某夜月黑风高,池炀在客栈内学着某人修心养性,端坐凳子之上不动如山,企图在面无表情中参透人生,几个小时后,人生没参透倒是在面无表情中觉得自己屁股要长痔疮。
旁边的人大概是块人形石像精,还是修炼了千年的那种。池炀嘴角一抽,僵着屁股勉力蹦下凳子出去浪了。
这一浪就直接浪到了在环玥城内驻守的一个骨族主事的房间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池炀总觉得这段日子以来自己的天赋在逐渐增强,之前连续打个一周就觉得撑不住了,现在虽然没有试过但是浑身都觉得力量满满,应该连续打它个半个月都可以。虽然不用天赋的时候池炀是个弱鸡近视眼,但一旦用了天赋便觉得自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哦面瘫除外,这个好像还打不过。
好在男人那样凶残的人还是头一次见,估计这辈子也只能遇到这么一个,其他人起码到目前为止池炀还没有忌惮过谁,对骨族人设下的所谓阵法符隶更是嗤之以鼻,左晃右晃晃进主事的房间都不带慌的。
这一闯还真是有收获。在主事房间内一手还揉着僵硬的屁股的池炀耳朵一动,便将在房间内嘱咐各队长辅助雄斗大会赛事的骨族主事的话给听了个彻底,连带尚且保密的赛制也听完了。
能在骨族当上主事位置的人自然也不是弱鸡,这个主事还十足谨慎,在房间外设置了几个触发阵法不说,在房间内还架设了两个阴险的阵法,稍微不注意就会触发到陷阱。
池炀常年练就的警觉心关键时刻还是很管用的,尽管这个主事还算有本事,但既然阵法被池炀所察觉,天赋在主事之上的池炀破解起来便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其中有个阵法竟是将范围圈定在床铺上。
月黑风高,做贼做得很不心虚的池炀本来没想干什么,但发现这里有个阵法居然设置在床上,兴致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难道床上有什么好东西?于是仗着个子小,身形灵活,池小贼在主事大人睡觉的时候将阵法破了。
然而好东西并没找到,床上空空荡荡啥玩意没有,池炀翻了个白眼,明白了这个阵法的意义,大概是这人害怕睡觉的时候被人偷袭所以搞了这么个鸡肋的阵法。
感觉很无语的池小贼觉得自己浪费了宝贵的时间,最后走前将正在睡觉的人给打晕了。
于是在雄斗大会最终赛事开始前的两天,某主事大人清晨一觉醒来照了个镜子发现自己脸上洋洋洒洒都是墨水的鬼画符之后大发雷霆,当即下令惩治了所有当夜值班的骨族弟子。主事之下的骨族人叫苦不迭,最近事情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来,原本就找鬼仙找不着被上头天天骂,这下更好,罚完一次又一次,真真是流年不利,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小贼敢这么搞恶作剧。
而相较于水深火热中的骨族人,始作俑者池炀倒是活得很滋润,每天遛遛骨族人遛完再到处浪一波,美其名曰收集消息。
倒是也遇到过丁沁沁。
自从认亲大会之后,池炀便感觉总有人跟踪他,只是跟踪的人并没有恶意,就是纯粹瞎跟着,好几次池炀都想回头怼人,但发现是丁沁沁之后便也不管了。
好歹现在是她祖宗,爱跟跟吧。
只是有时候被跟得烦躁,池炀也就只好连丁沁沁也一起遛了。
今日,池炀倒是没再出去浪了,也不去围观比赛,因为觉得也没啥好看的,外面人挤人,鞭炮声又响,到处都是穿着白衣服的人走来走去,还有人拿着个罗盘掐诀念叨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么的,反正看着就想翻白眼。池炀眼不见为净,决定先蹲在客栈内养精蓄锐等晚上出动。
最主要的是——
池炀看了一眼男人。
虽然看起来还是跟往常一样,不说话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但说不上为什么,池炀心里总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不知从何而来但总挥之不散,似乎眼前的人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似的,总令人心里不踏实。
还是待在他身边吧。
夕阳坠落,原本入夜该较白天安静的环玥城却是愈发热闹了。大街小巷张灯结彩,鼓声不绝,叫好声亦是不断。
房间内。
长发披垂的淡漠男子看了一眼窗外,明晃晃的一轮圆月高高悬挂,月华耀夜,银光熠熠。
月中十五了。
已然趋近于淡白色的瞳仁透着冷芒的空洞,淡而长的睫毛颜色亦是极淡,衬托之下原本便似冰雪般冷白的肤色看着越发不似真人,五官轮廓凌厉而深刻的面容极致孤冷的白,若不是知道这人是真的活着的,一样会呼吸的,池炀会觉得这是能工巧匠精刻细琢而出的冰雕人像。
极致的好看,极致的冰冷。
池炀看得怔然。
手指慢慢握拳又缓缓松开,探出手,有些迟疑的触碰上墨绿色衣袖的边角,呐呐地低声道:“喂……”
清冷的月色下,侧过的轮廓镀上一层银白,光影重叠,孤冷而俊美的男人眸光似有若无,熠熠月光泛在淡色的瞳孔里却激不起半点潋滟的波光,死寂一片。
池炀屏住了呼吸,眼睛慢慢瞪大,心脏揪紧。
“你的额头……”
冷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容无丝毫表情,月色投映起伏的深邃五官,阴影斑驳。银光之下,男人光滑的额头中央突然闪现出一个朦胧的图案,随着月光清浅洒落,影影绰绰。
池炀腾地一声跳下凳子,大步一跨昂头伸手,将男人的头掰了过来,不敢错眼。
须臾,正正投射面容的月光将那隐约的图案清晰的显露出来。
额头中央,如血般刺红的线条交缠出三道蜿蜒的痕迹,血色的古怪纹路在冷白的肤色衬托下显出森然的诡谲,勾勒出似是镰刀又似是莲花的神秘图腾,太过惹眼的殷红色交错着底线隐隐的森黑,给图腾添了几分罪恶泣血的不详。
平时他的额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怪异的图案,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今晚会突然出现?这又是什么代表着什么?
池炀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凝视了许久,片刻后,踮起脚,伸手缓缓触碰上男人的额头。
触感如冰水般冷凉。
不错眼的看着那透着诡异森然气息的血色图腾,池炀轻轻擦拭而过却并不能消弭图腾分毫,抿了抿唇,迟疑着缓缓开口道。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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