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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空中传来一声长钟声——那是提醒沧月弟子们练剑阵时候用的“长鸣乐”,可这回好像不大一样,这回的长钟声有些急促,声声加急,更像是“警戒铃”,是出了事会用的,召集所有沧月弟子,无论大小,全部聚集到大门处。
那些水化成的针被一袖白气驱散,杜蘅厉声道,“全都滚出去!滚!”
还真是说滚就滚,在里面的所有人一下子全都被杜蘅驱到了大院外头,正好外头有假山,位置正对着谢凌恒的后脑勺——这砸下去,最起码是轻微脑震荡。
躲?!躲不开啊!
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有预想中的剧痛,身下还有温度,谢凌恒嗅到一股淡淡的梅香,腰肢处也被搂住了,肯定是有人替自己挨住了。
承受两方的冲击力肯定很痛,可尹乘月连一身闷哼都没有——陵苕世子向来面子大于天,不舒服也要忍着不说。
谢凌恒笑道,“多谢尹世子。”
感激的话说完,他毫不留情的推开架在腰上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一把搂住超自己奔过来的小月月,有些无奈道,“小月月,我得和你说明白,下次放术法的时候,记得和我招招手,好吗?”
怀里空空荡荡,尹乘月放下手,看着谢凌恒正帮那一团白毛球顺毛,白英凑到他身旁,那种仿佛被猪油蒙心的感觉油然而生,大声道,“世子,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啊。”
尹乘月:“……”
他这是养了个傻蛋吗?!
“不会说话就闭嘴。”
他冷喝一声,被这声声紧促的警戒铃更是逼得心头烦躁,白英化出原型,尹乘月一把拽起前头的谢凌恒扔到白英身上——敢情这已经是他做顺手的动作了。
谢凌恒大喊一声,“我就穿了一件里衣!”
话音刚落,一件雪青的外裳不容置疑的披到他身上,还是用术法特意烘干好了的,尹乘月自然道,“穿好,别冻死了。”
谢凌恒怔了下,捏紧了这衣服的领子,往自己身上多盖了盖,小月月甩甩毛,像是在刻意避开和这衣服料子的接触似的。
尹乘月就着一身雪白的内衬,难得这么不齐整,朝着沧月大门处就去了。
站在白石壁边上的杜蘅凭空朝天花板一弹,一团散乱的衣物掉到了他手中,他大致扫了一眼,收紧这团衣物,俯下身望着流烟池中自己的倒影,嘴角折出一个不带感情的笑。
“沧月这是又落了个什么玩意儿回来。”
这世上总有一波未平,又来一波的事。
丁佑和宁墨衣衫都不整,手里拿着剑,形容有些凌乱,警戒铃是发动了,可他们师父易轻寒和别的师叔是一个都没到,就来了一帮普通弟子。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丁佑余光瞟到他们英明神武的三师叔从天而降,乐得几乎要飞天,“三师叔!快啊!”
宁墨一把扯开那两个往前扑的白衣弟子,低喝,“别过去,他尸毒中得太深,你们俩再急也得忍忍!”
脸色比死人还多点灰气,本来面容儒雅的文人修士吕岩变成了一个白目的活死人,像之前和白英用乾坤袋装着的活死人一般,现在索性是见沧月弟子就扑,再加上本身就是修士,自身灵力再加上这种本就变异了的活死人力量,可不就是翻了个翻。
吕辽在旁哭得泣不成声,头发披散下来——看来也没兴致扮男人了,干脆打回了原型。
丁佑:“刚才不还好好的,这下子是怎么回事!”
昨天他们三师叔吩咐他们会有北海上溟宗的修士过来,等了很久没等到,现在好不容易来了没一会儿——两个一高一矮的修士抬着一个来的。
中间那个像是得了什么大病,露在外头的皮肤都是灰惨惨的,话都不能说了,肩口处像是被什么咬了似的,那肯定就是如三师叔说的中了尸毒,才刚到门口,猝不及防就发作了!
宁墨:“先别管这么多,离他远点才是真的!”
吕岩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剑气混着尸气横飞,见谁砍谁,顶着一张儒雅的皮发疯——像在抡扫把似的,逼退了不少沧月普通弟子。
谢凌恒把身上快要掉下的外衣拉拉好,隔着老远还不忘大喊一声,“都躲开!”
活死人感觉不到疼,但被他伤到可不是闹着玩的,比方这个吕岩,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望着眼前一团乱麻的景象,尹乘月冷嗤,“果然是个麻烦,现在还要我来解决。”
这语气似乎——很不冷静啊。
谢凌恒担心他又打算一把三昧真火把吕岩给烧之而后快了,连忙劝道,“尹世子……不对,师父,你冷静一点,我觉得他可能还能再挽救一下,毕竟是个修士,身体不像凡人这么虚弱。”
尹乘月心头燃起一股无名火,马上讥讽道,“你还真是替他着想。”
谢凌恒摇摇头,“怎么可能,实际上这关我屁,咳,不是,你想想,人家是来沧月传话的,还是那什么师承叶少主门下,你把他一把火烧了,那个北海上溟宗肯定会来找你算账,得不偿失啊。”
这回他真是替尹乘月考虑才这么说——谁让人家不仅从杜蘅那里解救了自己不说,还替自己撞了石头。
谢凌恒:“有什么办法能重新唤醒他理智吗?”
一张古朴的萧瑟,通体用百年乌木制成,上头盘着的弦足足有二十五根,根根透亮发光,左侧雕着一点凌霄花——一看就知道又是陵苕山庄出品。
这是尹乘月从墟鼎中取出来的,他手指在瑟弦上拨了几下,比起古琴,这萧瑟演奏出来的音色就相对更文雅雍容了些,丝丝入扣,沉稳大气。
清心拂声曲!
谢凌恒幡然醒悟。
枫崇寒苍门最注重的就是御音,尹乘月的娘萧瑟玄女就是从那里出来的,无论什么乐器都能驾驭,其次是占卜咒术。
更何况她还曾是寒苍掌门洛秋水的最得意的弟子,独创曲目《凤归来》,《潇湘乐》,可以同时净化一堆人的心境,让人心无杂念的同时还能治疗创伤,不过只对仙道有用——像他上辈子成了魔修的人,再听这个曲子,那无异于就是催人尿下的魔音!
虎妈无废子,时间间隔太久,他都差点忘了尹乘月从小也是苦练过这个的,小时候手指都被这弦磨到血肉模糊,他想帮他包扎一下这小子还不领情。
奏瑟者尹乘月皱着眉,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做不情愿。
这萧瑟声对吕岩好像有些影响,他行动迟缓了些,还温柔了一点,谢凌恒瞧着那堆沧月弟子,恨铁不成钢,“还愣在那里干嘛,赶紧摆斗兽阵困住他啊,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们吗?”
丁佑反应最快,马上组织别的弟子立好方位,摆好四面剑阵,谢凌恒想到之前那活死人瞎喷墨绿毒液的事情,又道,“弄块狗皮膏药来,先封住他的嘴再说。”
众沧月弟子:“……”
狗皮膏药?!
宁墨疑惑道,“等等,你怎么会知道沧月的剑阵啊?”
谢凌恒从善如流的回道,“你还不知道啊,那我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我现在是你三师叔的徒弟啊,当然是他告诉我的。”
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宁墨也来不及多加思索,参与到了剑阵队伍中去。
要是按照以前,这种事放在谢凌恒身上,他直接就控制住这个吕岩揣着走了——还有,他的外衣傀儡线还有那个烟杆全没了!
真是气到他心脏炸裂,早知道他昨晚就不跑了,跑什么跑,这不是给自己搞事吗。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出了那个池子,上头的黑紫痕迹又回来了一点,但还算好,比之前要淡了更多,他思忖道,“看来想要多多压制,就要去次浑夕山取流烟花上的凝露,每次都依附尹乘月是多么难受的事——他总要想办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才对。”
那玩意儿能喝吗,取过来喝点试试看,反正术法这东西,他肯定是控制不住要用的。
“别过去——小心!”
传来众沧月弟子的齐力呼喊声,不知何时,那个吕辽和另一个面目白净的陌生小少年在推搡中滑到了吕岩身旁。
谢凌恒定睛一看,把小少年一脸迷惘,标准吃瓜少年一枚,却流年不利撞大运——通过他养尊处优的手来判断,那多半是阿诺!
谢凌恒抱着小月月赶紧冲了过去,那小子可不能死,他让尹乘月带他回来就是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些关于活死人的事,多好的一个目击证人,比方说他认不认识那个赵公子,肯定在芍药镇呆过一段时间吧,多少了解点内情。
而且……他总觉得这个小少年身份不太一般呐,有些好奇。
“啊!救命啊凤哥哥!”
见谢凌恒过来了,被吕岩一手抓住的阿诺都要哭出来了,他不过就是从望舒院出来,打算在沧月随意逛逛,哪里知道出门就撞鬼了!
“那你以后千万记得别乱晃啊!”
谢凌恒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怎么,这个吕岩又开始控制不住,心智仿佛是被狗吃了。
感觉似乎比之前更厉害了,煞气浓重,斗兽阵都要困不住他了——他回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尹乘月已经不见了,地上就剩下一张孤零零的萧瑟。
那个白英站在一旁,正大力挥舞着手臂,给他们鼓劲,“加油!加油!”
谢凌恒:“……”
真不知道尹乘月养这个灵兽到底是干嘛的,是当丫鬟用吗?!
求人不如求己,谢凌恒正想取下发带当傀儡线先用着,却被小月月一口咬住了,瞪着琥珀色的眸子,一脸的不赞同。
隔着几步,他似乎又在吕岩身上嗅到那股幽幽的香气了——还有些好闻,和那些个活死人身上一模一样。
看来真是这个香有问题!出哪儿哪儿倒霉!
吕岩抬起手,一剑挥向了吕辽,在她惨叫声中,一下在她背上开了个长口子,渗出来的血腥气更加刺激了他的心神,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一下震开了那些沧月弟子,眼见着又要毒害一个小姑娘。
小月月跳到地上,很是英勇的扑到了吕岩头顶,立刻把他冻住了。
乘着这个时间,谢凌恒推开眼前那些沧月弟子,顺手拔了旁边何焉的剑打算搏一搏——此时一个布包掉到他面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尹乘月对着害怕极了的吕辽和阿诺低喝一声,“让开!”
在吕岩的控制下,他们尽力扭了下身子,往两边避开,尹乘月抬起长腿,照着吕岩胸口就是临堂一脚!
这个脚力,千斤顶也不为过!
谢凌恒心道,“按这个力道,他加入国足一定没问题!直接拿奖杯!”
被这个强劲的力道弄得虎躯一震,吕岩一行人弹到半空,屁股向后平沙落雁纷纷滚到了门外,吕岩抬着一双翻白的眼,头也不回的——飞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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