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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没死气,行动不迟钝,看起来,的确是个普通百姓。
他就像是个惊弓之鸟,估计被刚刚发生的事情给吓坏了,整个人惊魂未定,脸上也全是尘土,唯独眼珠黑白分明,滴溜溜转个不停,分明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身上衣服也很褴褛,他窝在那处脏兮兮的地方,双手抱膝——按照心理学上来说,这代表了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典型自我保护的动作。
看上去像是个街边的乞儿,年纪不大,是个少年,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但敏锐的直觉告诉谢凌恒,这人绝不可能是个乞儿。
他把眼光定在他的手上,虽然也是黑黝黝的,落满灰尘,可都很纤细,也没有在尘世打滚求生活所留下的沧桑裂痕,指甲缝里干干净净,甚至可以说若是仔细清洗一下,那简直就是一双能和养尊处优联系上号的手。
不能怪他,职业病,谁让他以前就是靠手操纵东西、或者雕傀儡、用剑之类为生的。
谢凌恒心想:“这难不成是流落尘世的——富贵人家公子哥?”
谢凌恒放柔声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像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你放心,我们是修士,不会伤你。”
“我叫凤栖迟,叫我凤哥哥就行。”
大言不惭的叫人喊自己“凤哥哥”,这时尹乘月每根眼睫毛都仿佛贴上了嘲弄,他冷笑,“简直无耻。”
自动过滤掉那些不利于形容自己的词语,谢凌恒对着这少年笑得是无比暖风拂面,春意盎然,这少年还是瑟缩了一下,一脸畏惧的看着尹乘月,恐怕在他心里,这个相貌俊美的男人比那些会喷墨绿毒液腐蚀一切的活死人还要来得更有杀伤力。
谢凌恒:“尹世子,麻烦您,收一收术法,再敛一敛周身气场,不要吓到失足少年,可以吗?”
尹乘月:“……”当真事多。
见差点打到自己的那条带火锁链没了,那少年激动得都要落泪了,谢凌恒按捺住嘴角快要咧开的笑容——尹乘月是剑修,本就气场惊人,更何况又是个脾气本就暴躁的主儿,两相气泽碰撞融合,周身气场成倍叠加,不吓到人才那才奇怪。
“尹世子,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情,你的剑呢?”
贴到尹乘月肩旁,谢凌恒刻意降低了说话的音调去问,对于一个剑修来说,一把好剑可以省去很多力气,对付妖魔时多用用自己的专属佩剑,增进感情配合度,不光能在关键时候发挥出大招,还对修行颇有裨益,何乐而不为呢。
可尹乘月现在宁愿浪费灵力用术法也不用佩剑,他记得他以前顶顶喜欢用剑了,根本就是随身携带,形影不离,恨不得睡觉还放枕头底下靠着,仗剑那么随意一挥,小妖小怪变烟灰,这多霸气侧漏啊。
其实并不想多过,但他真的奇怪很久了,剑修不用剑算是哪门子剑修了?!
再说,尹乘月那把名贵的赤霄剑,寓意“背负青天,膺摩赤霄”,可是极品仙器,千辛万苦从兵斗道那儿抢来的——和一众贪心那剑威名的修士接连打过不说,还得击败守在那里的护宝灵兽,总不能说弃就弃,是个修士都不能忍。
“和你无关,”尹乘月静静地看向他,似笑非笑,“你不是‘失忆’了吗,还能记得我有佩剑?”
“那可不是,我之前都说了,别人的事儿我肯定不会记得,但是对于尹世子,我记得不能再清楚了,何为仰慕,我——这就是仰慕!”
“失忆还能挑拣着来,你还真是全身上下都不一般,”一腔讥讽的调换了换,尹乘月一字一顿道,“至于佩剑,我没有,从来也没有,以后不必再问了。”
这句话里该是揽盖了很多含义,说完这句话,尹乘月似是有些怅然若失,淡淡的垂下了眼睑,像是怀着很沉重、又不能倾诉出来的心事,和冬日枝头一树被冰霜压弯了的腊梅似的。
谢凌恒没再追问下去,有些事情还是不要了解得太透彻才好,对谁也没好处。
“怪物,这怪物……还伤到了修士。”
这少年搓搓手臂,很是惊惧的扫了一圈地上那几个面目全非的活死人,又看到被何焉抱在怀里,面如金纸的吕岩,上下牙齿都在打战,“他们怎么……怎么会成了这样!”
谢凌恒:“先别怕,来告诉凤哥哥,你叫什么?”
少年神情怯怯,“我,我叫阿诺。”
谢凌恒:“怎么连个姓也没有,先站起来,地上又脏又冷,不舒服。”
边说着,他本想去伸手扶他——然而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手还被箍在那儿动弹不得,只得是离他最近的吕辽把他扶起来,阿诺盯着吕辽看了好一会儿,还是个小色鬼,好在终于不哭丧着脸了,他睁大眼睛道,“这个小哥哥长得真秀气。”
他瞧了一眼谢凌恒——又特意瞧了好几眼,傻呵呵的道,“和这个凤哥哥一样秀气,比我看过的好多小姐姐都好看。”
诡异的万物无声,这小子半点没觉得气氛不对劲,还自以为在夸人,“而且,凤哥哥长得最漂亮!”
谢凌恒:“……”
来人啊!赏这不长眼的臭小子一丈红!哦不,十丈红!
听到这话,原本满脸怅然的尹乘月轻笑了起来,谢凌恒保持住脸上的笑容,打算在尹乘月腰上悄悄掐上一把解解气——上辈子他们经常趁自己师父不注意,都会偷偷这样对掐,掐到对方彻底吃痛为止,时过境迁,这样的优良传统,还是能继续保持并传扬下去的。
可这回,很不幸,他没有得逞。
谢凌恒用余光瞥了眼,他的手被尹乘月一把握在手心,像是终于抓到了小狐狸的狼。
自己的手有些冰冷,而对方掌心却是很温暖,他不自觉笑了下,继而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用手指在尹乘月掌心轻拢慢捻抹复挑般的来回刮了几下,像在弹琵琶似的。
半边肩膀轻轻抖了一下,尹乘月抽回手,声音沉沉,“还想做小动作?你今年几岁?”
谢凌恒一本正经的回道,“尹世子,这您可就误会我了,你身上有灰,我想帮你拍拍,和年纪大小可一点都不沾亲带故。”
尹乘月:“……”
这无赖泼皮总有各种歪理!
“有没有哪里怎么样,师弟,我先帮你疗伤。”
而在对面,何焉慢慢放下吕岩,端正了一个莲花坐,标标准准等候疗伤的姿势,何焉双手运气,想要把吕岩身上被活死人咬出来的伤口治好,吕辽扶好阿诺,也忙不迭的回到何焉身旁,一同帮忙。
尹乘月一掀衣摆,清清上面根本未曾沾染的尘土污秽,抬脚就走,并不打算顾着他们几个。
谢凌恒:“你就打算走了?”
尹乘月:“不然呢。”
谢凌恒:“你不管管他们?”
尹乘月:“又不是系我沧月门下,和我无关。”
这是尹乘月?!
要不是从他使用的术法和说话语气来看,谢凌恒都要以为是不是换了个人,他心里诧异万分,以前的尹乘月可是经常做路过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无论是陵苕山庄,还是沧月的门规,其中都有一条,都要做到“尽力而为,救死扶伤”。
凡人崇敬修士,就是因为修士会在他们危难时刻及时拔刀相助,救人于水火,斩妖除魔,救济苍生,只是谢凌恒本人原则是“三不管”,和他不沾边的他一般都一笑了之,当做没看见。
他心眼是坏,但他认识的尹乘月虽性格差点,但为人是仗义的,这现在,是中了邪吗?!
尹乘月拉着谢凌恒走到其他完好的活死人尸体前,用袖子掩住鼻子,低下身子,皱了皱眉,“什么怪味?他们死前还用了香?”
“我也想问——哪有活死人还有香味的,这肯定不对劲,待会儿要不,带走一个去研究研究?!”
虽说腐臭味儿更重,但这些活死人死透透之后,身上居然散发出一股幽幽异香,半点不刺鼻,还挺好闻,但就是——很是令人匪夷所思。
“有香味?哪有香味!”
是那个阿诺,一蹦一跳的到了谢凌恒身旁,一脸好奇,别看这小子年纪虽小,忘性和心胸还挺大,像是把刚刚发生的惊悚一幕都给扔河里洗涮掉了,他蹲到活死人面前,再也不见之前的害怕,“凤哥哥,这些都是什么怪物,你是修士吧,肯定知道的。”
……小弟弟你想多了,他是知道活死人,但是对奇行种的活死人,他了解了那才怪了。
为了不折自己的脸面,他润润嗓子,“都是些不成器的怪物罢了,对了,我问你,阿诺,你刚刚一直躲在这儿吗?”
阿诺点点头,“对啊,我本来窝在那儿睡觉,正好有个废弃的帐子给我盖着,”他指着地上一块看不清颜色的破布,“本来一直睡着,直到听到有人叫起来,我一看,不对劲,这怪物杀了好几个人,我很害怕,可又来不及跑不出避难了,只好藏在这儿,幸好是遇到了你们,不然我大概……”
他脑补了一下画面,顿时觉得从头到脚都像是在大夏天盖棉被——非常的不寒而栗。
谢凌恒:“你的家人呢?”
阿诺:“我没有家人,逃荒的时候都分开了,我本来不是这儿的人,从衡西县来的,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了,那里到处闹饥荒,发大水,县官都卷走银两跑了,那儿又偏僻,哪有好心人来帮忙,我听说这儿有上善的仙门沧月庇佑着,很安全,一直很向往,没想到来是来了,也,唉。”
本该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候,这少年阿诺已经学会了何谓哀悼命运,他长吁一口长气,不吐不快,“这样也好,反正我家里人也不喜欢我,都不让我跟着他们姓,我可有可无,没了反倒更好,路上也少了个累赘。”
话剧本子里才会出现的波折命运,天降与这个看起来手不能担肩不能提的小少年身上,也是够写意的了,谢凌恒宽慰的拍拍他的肩,“没事,你以后大可跟着我们,凤哥哥我旁边这个俊哥哥腰缠万贯不说,还是修为极高的剑修,照顾你,妥妥的。”
“真的吗!也可以教我几招吗!”
一听谢凌恒这么说,阿诺高兴得都快一蹦三尺高了,只听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冷嗤声,“行啊凤栖迟,只要你听话,把怀里那个小东西扔了,我就心甘情愿路上带着这小子,你自己选吧。”
胸前痒痒软软的,是听懂了这句话的小月月从谢凌恒对襟前扒拉了出来,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清晰明了的嫌恶、瞧不起,颇为不可一世的当空划了下爪子,一勾一撕间,还有些凛冽的味道——对准的位置就是尹乘月的脖子。
某人好不容易收起来的肃杀气场,又止不住,开始外溢了。
阿诺围观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竟想到了曾有一日偷溜进听堂子里听书,那说书先生正讲得激动万分,唾沫横飞——“谁料想,这两个顶天立地的一代侠客,拔剑相向,竟只是为了博眼前这冷美人一笑,当真是可悲可叹!”
反观眼前,再联系联系这几个形色各异的生物,阿诺觉得,倒是好笑的成分占了绝大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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