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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道的腹地,八百里秦川所在的平原地带。
长安城附近,雄伟的西京旧址已经隐隐出现在了天际线当中。
积聚了足够决定性的力量之后,就不用再管敌往几路来而我直管一路杀过去了,用攻敌必救之所而迫使其将主要力量集中起来进行决战,就是我正在推行的下一步方略和基本战术。
在足够的装备和战术的代差之下,整个战争进程也变得相对单调和乏味起来。
来自河东和河北境内集结的整整五个军,三个主战军和两个防戍军,外加上我的直属牙军和内卫部队,几只特种兵器部队和额外扩充加强的骑兵,按照前后左右中五花大阵布设和铺陈开来,牙军足以填满我视线当中的大部分旷野了。
不断有看起来或是英勇或是彪悍或是骁果的敌人,接连不停的对淮军正在推进的阵列和次序,发动如同海潮般的一波波狂攻猛打过来;然后就被密集的火力投射所拦阻和截断,最终大多数并没有能够突破阵列,或者只在外围取得有限破阵的战果,就已经在近身的缠斗和火力压制当中,被纷纷打散、打垮、击溃和消灭了;
就像是钱塘江大潮当中,波澜踊跃的撞碎在移动上堤墙的激荡浪花,又像是翻倒跌落在一层又一层河流飞瀑之间的回溯游鱼群落。
毕竟,在这个时代除了嗑药多了的疯子之外,大多数军队的士气和斗志阙值还是有所限度的;还没有后世**军队那种忍受伤害和死亡,用崇高理想和伟大追求所武装起来,可以逆境和绝望当中不断爆发奇迹的勇气和信念的机会。
因此,在这种被刻意保持下来的攻守相持之势,以及再加一把力就能改变战局的对敌假象、错觉当中,无论来多少敌人都未能动摇淮军整体推进的阵脚;
反而很容易就被带进了淮军所擅长炮轰、排射、骑冲的“三板斧”,往复交错之下所轮番编织而成的频率和和节奏当中;然后持之以恒的放血和消磨在这种明显不对等的消耗当中。
因为,依托严整有序的五花大阵本身和偕行跟进的车垒、铁丝栏架,前列士兵久战之下产生的疲惫和伤亡,总是能够得到后方的额替换和救治、收容;
但是冲上来的敌军一旦突破不果或是被拦截和缠住,就别想再轻易从密集的火铳攒射和炮击压制面前,以及中空杀出骑兵的迂回截击下,继续从容和有序的全身而退了。
因此,在全面展开来的诸多兵种配合默契之下,我所在淮军主力已经是这个时代上最不怕优势围攻的顶尖战力和军事存在了。
在足够的弹药辎重的支撑下,就像是一个永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又像是无数座大大小小的绞肉机一般,不停的吞噬和碾碎着四面八方攻过来的兵锋。
只是,随着我们向着长安城的逐步推进,遇到的阻力和妨碍也一点点的加大起来;直到一面众星捧月一般的独特大愫开始出现在战场当中,就像是让那些争相溃决下去的西军旗号,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的重新士气振奋的汇聚起来。
而我也在不断转动的大型车架式咫尺镜里,看着远出战场边缘上不断新出现陌生西军的林立旗号;外围各军反馈回来的战线压力也是一下剧增起来,单一兵种的突击和鏖战,也变成了更加精密繁复的步骑步骑弓弩混同协调的复合攻击与多线反制。
然后有过了不多久,我的本阵开始失去了与后方据点和出击营地的联系了。因为,据说有大量沿着渭水突然杀出的西军骑兵,迅速遮断了期间的一切交通和传讯往来。
而直到这一刻,我才感觉到某种程度的挑战性和战阵对弈的成就感。
这是西军以长安旧址为依托“十面埋伏”式的围攻之策么,或是觉得我的部队在经过了这么漫长的转战之后,已经进入某种强弩之末了么。居然敢集中了主力在这开阔地形上进行决战。
只可惜对方如果还是用传统冷兵器部队的标准,来要求和看待经过初级工业化支持的新式火器之师的话,注定要严重的大失所望和大吃一惊的严重教训了。
“开始投入排式机关铳,再让炮营全部换上开花弹把”
我轻描淡写的下令道。
“解除各营团连珠铳队的弹药使用限令。。”
“结束各部掷弹兵的待机状态。。”
“猎兵队开始自由寻找目标。。”
“逐步收缩各支游骑和辅助骑兵大队的出击范围。”
“让待命的骠骑兵、猎骑兵开始上马和穿甲。。”
“准备交替出击。。”
骑兵是用来掌握战场主动权,制造各种有利于己的战机和态势,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扮演打破僵局的战场重锤,或是出其不意的破阵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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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府,上城,
兵甲革革,呼声震天,无数扛着长短火铳的军士阵列,以及推拉着其他各色轻重火器的队伍,正在鱼贯穿过城下的中轴大街上,其中形形色色部伍所散发出的彪悍与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而在这场广府三年一度例行校阅畿内诸军的御前观览上,在天子缺席而很久没有露面的情况下,一身冕服的大相国也在紧紧牵着自己十三岁的五子梁均彦;算是当众释放出某种讯号和倾向来,也代表着这些年时间关于世子大位的明争暗斗,就此暂告上一个段落了。
作为当代的幕府之主,他的膝下也有过十几个儿女,在历代先人当中也勉强算的上人丁颇旺;只是直到他结束统领北伐的监国身份,而在江宁自行既立为大相国和幕府当主之后,都没有能够成年冠礼的子嗣;
因为,如今他的长子、次子都早夭,三子的母系出身实在微贱而早早打发在外,而继承了某只国族旁系的家业;后来在广府之乱当中又失去了嫡出的第四子和第七子;
因此剩下的世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就也依靠各自母族的发力而集中在剩下几个尚且年少的儿子当中,很是闹出一些杯葛和是非出来;但这次谁也没有想到在默许和坐观许久之后,他会选择了母族最为弱势甚至连五脉八叶都进不了,而只能算是东海道吕宋洲区区一个较大的土生外藩,早年进献女儿为侧妃所出的第五子。
当然了,选中这个儿子也不未尝是一个信号,对那些外洲岛藩所释放出来的拉拢和安抚的态度;虽然这样无疑会令广府之内许多心存投机的豪门勋贵大失所望;但在如今饱经患难的他们在政治势力和资源都大为受损,而不得不蛰伏于幕府权威之下的局面,已经足以让这位大相国独断专行得决定自己的继承人了。
这也是对他幕府后宫当中,那些愈演愈烈的争宠和侵扎事端的某种不满和深刻敲打了。
而在距离稍远的地方,同在观礼的文武百官之间,按照各自的部门和小群体的交集,也在窃窃私语的交流这上层才有的消息和渠道。
随着东南之地最大的毒瘤和溃创,绵连数道的大云贼陷入内乱而无暇他顾;江宁府留守司麾下的陪都三军为首,已经相继光复了荆湖许多陷敌地方,并且顺道镇压了邻近江西地方的骚乱和民变。
看起来这岭内的局势也在一天天的好转起来,不由有人重新生出各种心思和想念来。不过,与此同时也有那么不和谐的消息和存在,真真假假的流传在他们之间。
“听说了么。。”
“南下的西贼派人暗中前来交涉了?”
“这些乘虚而入的鼠辈有想要做什么。。”
“希望能够向国朝称藩,据荆南而立。。”
“贼子尔敢,这是白日做梦,”
“也不算白日做梦了。。”
“其实这并非是空穴来风。。”
“越城岭(湘桂间)和都庞岭(湘桂间)以外相继告急。。”
“据说全州、道州、衡州、郴州,永冈军尽为敌陷了。。”
“黔中道和南平都护府的门户,已然被迫敞开了。。”
“已经有苟且之辈上书称,暂可与之虚与委蛇拖延一时。”
“以待畿内诸军成事之日。。云云”
但是随后一名突然出现的中贵人,当场代表那位正在太庙里自省的天子,所颁布的罪己和退位诏书则再次震惊了朝野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