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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也好,姐姐不在乎别人怎么样,不会大惊小怪,不会看到娴贵妃不自在,那我和傅恒就放心了。”如茵如释重负,对红颜说,“只是希望姐姐有所防备,娴贵妃痴情多年,怕她会做出偏激的事。”
红颜点头:“确实只能我自己有所防备,其他的事如何管得了。束缚了身体也管不住心呐,后宫那么多女人,谁又能人人把心放在皇上这边?不过我虽然不在乎她们怎么样,但若真的做出让皇上丢脸难堪的事,我也绝不容许,到时候能管到哪一步是哪一步。”
“那毕竟是大罪,当初姐姐与和亲王被诬陷时,不过是见了一面捕风捉影的事,也足够太后闹得那么大,若是真有什么可想而知。”如茵严肃地说,“我以为,姐姐只要防着自己别让人牵连坑害,她们若是自己作死,姐姐只管奉命善后,千万不要抢在前头阻止。到时候万一话被别人说去,诬陷你是知情不报或从旁协助的,说也说不清楚。哪怕是娴贵妃,咱们心里有个底,离得越远越好。”
听这样肺腑之言,字字句句都为自己着想,红颜心里热乎乎的:“我听你的,有你在,我什么都安心。”
如茵恬然一笑,让她的美丽显得愈发高贵,但她也有一事相求,道:“别人的事是不管,但舒嫔到底是我的堂姐,那会儿纳兰府与陈贵人娘家的瓜葛,就让我难堪,若是舒嫔再被什么人挑唆做下错事,我在姐姐和皇后娘娘面前就抬不起头了。”
红颜毫不犹豫地说:“你想做什么只管说,我没有不答应的。”
如茵道:“我那堂姐心高气傲,实际一点事情也承受不住,她现在未必知道自己可能被人利用,纯贵妃那样心思的人,忽然接近她一定没好事。不如咱们将计就计,引诱她做出什么,让她看到大是大非的后果,她知道怕也就不敢再生出歪念。”
红颜听得有理,但顾虑道:“只是事情做出去,不知能否如计划好的收尾,闹大了不怕,总有皇上和娘娘在,就怕舒嫔发现自己是反被咱们俩算计,与你的姐妹情也断了。”
如茵苦笑:“总比她被人蒙蔽做出傻事,断了自己的生路好。”
这日如茵等书房下了学,直接领着儿子离开了圆明园,傅恒果然如约定的那样,坐着马车来接她,多少双眼睛看着富察大人将妻子小心翼翼地搀扶上车,这一对夫妻的恩爱,富察福晋的福气,早就是朝野皆知的美谈。
而人人都知道富察福晋与令嫔娘娘私交甚笃,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一个是深宫宠妃被皇帝捧在心尖上,一个是高门贵妇得到丈夫用心呵护,天底下最妙的两个人竟成了挚友姐妹,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好的人终究是与好的人在一起。
回府的路上,如茵笑眯眯的将欢喜都露在脸上,与来园子时的忧心忡忡完全不同,傅恒问她是不是遇见什么好事,如茵只敷衍着:“见到红颜姐姐,说说贴心话,心里忍不住就高兴了。”
傅恒没有多问什么,至今依旧觉得,如茵和红颜能成为知己,是他此生最幸运也最神奇的事。
那之后过了两天,如茵才重新进圆明园,且连着几日都在圆明园往来,可除了在长春仙馆与平湖秋月,在路上与其他妃嫔相遇,还会礼仪周全地打个招呼,就是不去看一眼舒嫔,舒嫔一忍再忍,如如茵所料,心高气傲的人到底是忍不住了。
端午节这日,园中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皇后尚未出月子,富察府的人今年不来,只她一人带着节日贺礼进园子,先到集凤轩见过太后,很快就被打发出来,她到长春仙馆时,红颜正打发宫人将皇帝赏赐的东西分送到各宫去,如茵很自然地走到她身边说:“听说娘娘们从集凤轩散了,都在纯贵妃那里坐着喝茶。”
红颜会心一笑,如茵先去陪伴皇后,红颜转身便吩咐小灵子:“嘱咐你的事,还记得么?”
小灵子忙道:“主子放心,那边得人听说能为娘娘办事,欢喜得什么似的。”
红颜定下心,她还是头一次耍手腕对付什么人,但心里并不排斥也不害怕,她们是想要好的结果,而非要真正坑害舒嫔,至于纯贵妃,她毕竟是佛儿的生母,红颜心里明白,只要她不再对自己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她并不愿与她为敌。只与她要把谁拉下水,红颜也管不着,但舒嫔是如茵的姐姐,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小灵子等主子去皇后娘娘的内殿,便跟着往各处分送赏赐的人走了,妃嫔在集凤轩散了后,受纯贵妃相邀聚在她的屋子里喝茶。纯贵妃娘家是江南人,抱琴裹的粽子一向是宫里人每年都期盼的美味,今日纯贵妃邀请,自然都愿来一饱口福,而纯贵妃也为了拉拢更多的人为她所用,近来慢慢放下从前孤冷清高的架子,以一些小恩小惠与其他妃嫔接近,并冷眼看着有没有可挑出来利用的人,一点粽子几杯茶,她舍得起。
喷香诱人的粽子刚刚呈上来,皇帝的赏赐就到了,按照各位的地位高低各有不同,一时女人们无心在粽子上,纷纷互相看着皇帝给她们的节日礼物,舒嫔出身纳兰府,虽不及康熙朝那会儿风光富贵,也是从小看尽好东西的,皇帝送什么她也不会稀罕,不过是几分颜面而已。但此刻上有纯贵妃和愉妃在,也轮不到她比谁更强些,收到了东西后便懒懒地放在一旁没有看。
小半个时辰后,待女人们一阵新鲜过去,重新开始品尝抱琴做的粽子,门外的宫女却禀告说内务府的人又来了,纯贵妃以为皇帝又有什么事,只让人请了进来,没想到来的人向她请安后,径直去找舒嫔。
舒嫔刚塞了一口粽子在嘴里,拿帕子掩着嘴打量眼前人,正是方才送东西来给她的那一个,此刻伏在地上告罪:“奴才该死,把皇上给令嫔娘娘的东西送到了您这儿,这是千万错不得的,还请舒嫔娘娘开恩,把东西还给奴才,好让奴才送去平湖秋月。”
听见这话,舒嫔险些被口中的粽子噎着,周遭的人已经热闹开了,更有人故意高声道:“方才姐妹们的赏赐都看见了,倒是舒嫔娘娘的没打开瞧瞧,没想到竟是给令嫔娘娘的。”更是问那太监,“那舒嫔娘娘的东西,已经送去平湖秋月了?”
那太监磕头如捣蒜,说道:“也是送去了,正打算将令嫔娘娘的取回送去后,再把舒嫔娘娘的送过来。”
愉妃今日因纯贵妃相邀众人喝茶时也在一边,不好推脱就跟着来了,没想到看见这样的戏码。她心里想这奴才也是蠢货,遇见这样的事,必然是先去求红颜,那边一定二话不说就成全他把东西送过来,偏偏先来求舒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以舒嫔的心胸,非要气炸了不可。
纯贵妃在边上,这样的疏漏在宫里并不奇怪,可竟扯上这两个人。她正愁魏红颜做事待人滴水不漏,舒嫔除了干吃醋外没什么能挑起她敌意和怒火的事,暗暗窃喜,这竟是主动送上门。
再看舒嫔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像是还有眼泪努力忍在眼眶中,如今不得宠已经让她颜面扫地,这还当面来打她的脸。若是和别人的换错了也罢,怎么非要是魏红颜,这会儿先来讨她的回去,明摆着看令嫔得宠不敢得罪,就挑她来欺负。
边上有人道:“真想看看皇上给令嫔娘娘的是什么,要说一定和舒嫔娘娘的也一样,又何必换来换去呢。”
一阵带着酸涩嘲讽的笑声,叫舒嫔耳朵刺得生疼,陆贵人坐在她边上,好心想把事情应付过去,就拿起舒嫔未打开的锦盒递过来说:“你们拿去吧,赶紧换回来才是。”
谁知舒嫔不领情,猛地夺下,三五下打开了那匣子,里头是红珊瑚做的一套首饰,步摇、耳坠、项链、戒指、护甲一样不缺,而匣子底下果然贴了小小一张纸笺,写着一个“令”字。
女人们纷纷凑上来看,有人道:“果然是令嫔娘娘的东西,她叫红颜,皇上自然是送红色的东西给她了。”
舒嫔不予理会,将匣子合上拍在桌上道:“你先去平湖秋月把本宫的东西拿回来。”
近些年珊瑚难得,颜色如此正的红珊瑚更是稀少,得了大件大多摆来欣赏,皇帝却不惜让工匠做成收拾送给心爱的人佩戴。舒嫔并不是稀罕这点红珊瑚,不过是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来。
那内务府的太监见好话说不通,纯贵妃、愉妃也不帮着劝,只能灰溜溜地走了,可他本是有备而来,装模作样跑一趟平湖秋月,就把舒嫔的东西送回来了。
如此又有人说:“令嫔娘娘真是好说话,这么快就让你来了?”
更有好事者挑唆:“舒嫔娘娘的东西是什么样儿的?也是红珊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