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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雍正更不高兴了,脸色黑沉沉的,“朕何曾冷落了她?与她人相比,朕待她还不够好吗?莫非要朕只宠她一人?她竟如此不知足。”
尼楚贺忍不住腹诽,四爷的确不算冷落了年氏,一个月里怎么也要翻两三回牌子。
比起汪答应、郭答应和张答应之流一个月只被翻一次两次牌子而言算得上得宠了。
如今四爷年纪不轻了,整天忙于政事,身子愈发不济,临幸嫔妃不如以前频繁,一个月传召嫔妃的次数不满半个月的。
即便是和她在一起,也鲜少与她做什么,很多时候都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容贵人一个月能有两三回侍寝的机会已经很是被其他嫔妃羡慕嫉妒了。
不过谁知道容贵人怎么想的?万一人家不满足现状呢。
毕竟容贵人年轻,家世也尚好,年轻嫔妃中就属她条件最好,换成任何人都不会甘心。
“知不知足的先不说,容贵人既然如此说了,肯定不会是无的放矢,她还没这个胆子。”尼楚贺柔声劝他。
雍正脸色仍不好,但到底比方才缓和了些。
“明日叫她过来便是,朕倒要听听她会说出什么事来。”
这表情,明显是人家要说不出令他满意的事来就不会饶了容贵人。
接下来雍正继续忙完手头的事,便命宫人进来服侍宽衣,其中两个宫女过来伺候尼楚贺盥洗。
皇帝身边都会有几个年轻漂亮的小宫女,专门伺候皇帝日常起居,和端茶递水的差事。
这些宫女是内务府小选出身,也就是上三旗包衣。
别看只是包衣,宫里伺候人的,却因为这些人是就近伺候皇帝,近水楼台,有些运气好的甚至可以被皇帝看上,封为答应,成为小主,就算是一步登天。
雍正身边同样不缺这类漂亮宫女,不过至今不曾有一个被封为答应,成为嫔妃。
至于背地里有没有偷吃,尼楚贺就不知道了,也不关心。
伺候尼楚贺梳洗的其中一个宫女就长得十分漂亮,十四五岁,瓜子脸,肌肤细腻,眉似弯月,粉唇若樱,过程中始终低垂着头,十指纤纤,根根如青葱,摘首饰给她梳头时十分灵巧。
这令她想起了当初的喜鹊,也是这般手巧。
而这个宫女不仅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尼楚贺弯了弯唇,突兀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手一顿,头垂得更低了,“奴才名唤春樱。”
春樱?很好听的名字,尼楚贺不吝夸赞,“很好听。”
“多谢贵妃娘娘夸奖。”小宫女也有一把甜腻的好嗓子。
恰好雍正换上藏青色的软缎寝衣进来了,就问,“说什么?”
尼楚贺唇角轻扬,“没什么,就是看到这个宫女长得很好看,手也很巧,就问了下名字。”
雍正看了那低垂着头的宫女一眼,摇摇头,“你呀,这般紧张做什么?”
知道他误会了,尼楚贺笑容加深,“臣妾何曾紧张了?不过是看她手巧,就想起了当初的喜鹊,同样有着一双巧手。”
雍正半晌才想起了喜鹊是谁,“朕改日叫她进宫,朕记得还有一个,叫她们一起。”
尼楚贺神色一喜,就扑过去抱住了他,“谢皇上。”
她有许多年没见喜鹊和登梅了,这会儿她们也应该儿女成群了吧,她着实有些想念。
雍正被她撞了个满怀,下意识伸手揽住她的腰,心里一片柔软,又看到面前垂首站着的宫女,心念一动,“你既说她手巧,朕便将她给你。”
话音刚落,面前的宫女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尼楚贺愣住了,雍正也是一怔,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宫女跪在那儿,却是半晌没说出话来。
若说是谢恩,这也不对头,尼楚贺收回目光,淡淡一笑,“臣妾那儿也不缺手巧的宫女,皇上送臣妾宫女做什么?”
在皇帝身边伺候的,但凡有点野心,谁舍得离开去伺候嫔妃?
何况这宫女的容貌也算得上出挑了,既然能被安排到皇帝身边,又跟到了塞外,来历必定不简单,必然是不可能没什么心思的。
她又不缺宫女,何必要个有异心的?
雍正舒展了眉头,未再勉强她,“罢了,随你。”
说罢牵着她的手进了内殿。
次日一早,尼楚贺起身时四爷已经不在了,因用不惯四爷身边的宫女,索性唤来自己的宫女金钟和连翘伺候洗漱。
穗儿被她留在圆明园照顾弘晏。
临走时御前副总管张福海上前躬身赔笑,“昨儿夜里惹娘娘不快的宫女已经处置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尼楚贺扭头看了他一眼,暗暗诧异。
昨夜的宫女?莫不是那个叫春樱的?雍正为何让人处置了她?
想起当时那宫女过于激烈的反应,尼楚贺了然,并未多问,也未关心这个处置了是弄去了哪儿,笑了笑,“辛苦张公公了。”
“娘娘言重了。”张福海腰更弯了,悄悄收了贵妃身边大宫女递来的荷包,心下松了口气。
果然,这事儿告诉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就高兴了。
贵妃娘娘高兴,皇上就高兴了,自然就更满意底下伺候的人了。
啧,那春樱真是个不知轻重的,亏得自己收了许多好处,才叫她跟着出来,她倒好,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了贵妃。
不过,即便不得罪了贵妃,那张脸也足够让贵妃瞧着碍眼。
今后他还是小心点儿为妙,太漂亮的宫女尽量不往皇上身边送了,免得叫贵妃记恨上了。
一个宫女的事儿并未叫尼楚贺放在心上,不过是一点点小事,她原本就不在意,谁料四爷倒先在意上了。
尼楚贺让人通知了容贵人,让她等皇上传召,就丢下不管了。
容贵人得知皇上答应见自己了,激动地两手交握在一起,一个人在内殿里走来走去,过了会儿,脚步一顿,面上又露出迟疑之色,心里久久平静不下来。
再是迟疑,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也还是来了。
容贵人跟着小太监到了澹泊敬诚殿,跪在身穿藏青色常服的皇帝面前冰冷的金砖上时,脑子里还是空的,只僵硬地磕头请安,“奴才年氏参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