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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那天早晨,他在前往贝克街之前再三提醒她,不要离开这栋房子,即便被夏洛克闹了一场,这仍然是相对最安全的地方。
露西尔认真地点头答应,心中其实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安危。
他离开以后,她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烟抽了一包又一包。她看着自己点烟时颤抖的手,想象着他此刻在经历怎样的煎熬。
然后就是一直安静的电视突然被打开,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长发女人。
“露西尔?”
“是。”
“我是欧若斯。”
“我知道。”
“麦考夫对你说过了?”
“是。”
“那么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了。”
“我不知道。”
“他们就快到了,到谢琳福德。”
露西尔看了眼挂钟。
“别担心,他还安全呢。除了我之外,能伤害他的人不多。”
“你为什么要伤害他?”
“好笑。他为什么要关着我?”
“因为你杀人了。”
“没有好坏这一说,道德是童话,法律是笑话。”
“那就怪不得他把你关起来了。”
“你想来吗?”
“谢琳福德?”
“对。”
“为什么会我想去?”
“我不知道。也许你还想最后再见他一面?”
屏幕上突然出现贝克街公寓。
“轰”的一声,1b的楼上被冲天火光炸得粉碎。
从窗口逃出的只有两个人,夏洛克和约翰。
露西尔猛地往前走了一步,整个心揪了起来。
“他还活着呢,我大哥动作不灵敏,但逃命水平还可以。”
“他没有选择逃,他还是带着夏洛克去见你了。”
“他别无选择。”她提提嘴角,轻蔑又自负,但却别样迷人。与她两位兄长的神态极其相似,“我将杀了他们,他们每一个。”
露西尔攥紧拳头,她决定换另一种方式,
“你对夏洛克似乎有某种奇怪的执念?”
屏幕那头的人细微停顿,
“这是你自己的假设。”
“但我的假设没错。你是个女孩子,孤独的、特别的女孩子。从某种角度讲,我比你两个哥哥更懂你。”
“谁教给你的自以为是,麦考夫吗?”
“不,他不懂。所以他害怕你。”
“你不害怕吗?”
“我去过老宅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设计这场戏。”
“你找到红胡子了?”
“不。这方面我不如福尔摩斯兄弟,我没有过人的推理能力。但我比他们更懂一个女人的想法。”
她笑了,活脱脱是个纯真孩子,
“解释给我听。”
“你渴望爱,但你说不出口。”
屏幕那头沉默了。
“你想要得到关怀,但你知道你跟别人不一样。”
看着对方不再说话,眼神混合着脆弱与杀机,露西尔继续说,“欧若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感觉到孤独。我明白比没有自由、挨饿受冻、被人用异样眼光看着更可怕的,是身边没有任何人。但是……你该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证明自己是否爱着你,而不是……”
“停止。”欧若斯忍无可忍地闭上眼睛,“你认为你距离死亡不够近吗,我成全你。”
露西尔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后一阵刺痛,整个人昏了过去。
当露西尔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被捆在一把椅子上。
她的面前是一个穿着囚服女人的背影,她的背后能听到海浪拍岸的声音。
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被送到了谢琳福德。
“醒了?”
欧若斯转过头冲她笑,
“给你看场好戏。”
她说着,打开眼前的电子屏幕。
一间囚室中,从左到右依次站着华生、夏洛克和麦考夫。
她想叫他,但是她的嘴被什么塞住了,她发不出声音。
她眯起眼睛看着屏幕上的人。
有人吞枪自尽,血和脑浆喷了一玻璃,夏洛克和华生脸上都是压抑与痛苦,但比起他们,麦考夫则像是失了魂一样。
他衬衣最上方的那颗扣开着,领带微微松开,出门前被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乱了,但他完全无心于这些平日视之为立身之本的细节。
他的眼中布满惊慌失措和无助,他在扶着墙呕吐。
他完全不是那个坚不可摧的大英政府。
他们转向了屏幕这边。
露西尔试图挣扎绑在她身上的绳子,但显然没有任何效果。
他们都看不见她。
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与欧若斯之间是一面单向玻璃。她能看到玻璃那头发生的事,但是他们看不到她。
她看着他们进入到第二个房间,三人合力找出凶手,然后欧若斯毫不犹豫地处决了那些人。
第三个房间,棺材与“我爱你”。
情绪已经几近崩溃的麦考夫在面对选择时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对华生说,“如果她失败了,飞机坠入河里,多少人会为此而死?”
露西尔大概从一开始就预感到他的决定,但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她更加确定了。
直到砸棺材之前,夏洛克还保持着镇定,而麦考夫的意志力几乎已经被摧毁。
这并非她第一次看到他动情,但却头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
直到最后一个房间。
他为了救华生,为了结束这一切,为了将这一切对夏洛克的伤害在已然如此的情况下尽量减到最低。
他不惜扮演出从未有过的自私卑鄙。
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刀一样扎在人心上。她试图喊叫,但这无谓挣扎起不到任何作用。
直到她看见夏洛克终于向他的兄长举起了木仓。
“别冲着脸,拜托,我答应过要把大脑捐给皇家学会做研究。”
露西尔看到自己眼前的画面变得更近、更清晰了,她听到他说,
“我想我的身体里某个地方还有一颗心,我估计不怎么容易命中,但是……”他系上纽扣,整理好领带,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为什么不试试呢?”
不!不!
露西尔听见自己内心的歇斯底里。
她看着夏洛克的木仓指向了他的身体,她拼命挣扎,连人带椅子栽倒在地上。
“停一下,夏洛克。”享受其中的欧若斯忽然下了个语气轻巧的命令,“我还有个礼物送给你们哦!”
房间里的三个人望向她。
她转过身——
露西尔·埃文斯被绑在她的身后。
“露西尔……”
麦考夫脸色大变,那些为了要安慰弟弟而表现出来安然赴死瞬间崩塌,“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在这?”
“哦麦考夫,这份是准备给你的。”欧若斯冲他笑道,“我给夏洛克准备了太多礼物,也该给你准备一个了。毕竟,我可不像你那么偏心,对吧大哥?”
“欧若斯,”麦考夫痛苦地闭上眼睛,“停止。她和这事完全没关系。”
“但是你在乎她,没错吧。”欧若斯站了起来,走到露西尔面前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拽了起来,伸手拔掉她口中塞的东西。
“麦考夫。”她大口**着,努力让自己不带任何哭腔,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眼神锁定着她,那双一贯睿智深明的瞳孔深处浮起令人心碎的绝望,“欧若斯,不。”
“选择权还在夏洛克。夏利,”她叫道,“二选一的规则仍然有效,你动手,否则我动手。”她举起枪,对准露西尔的太阳**,“我们也可以比比谁更准!”
“k,please,”麦考夫闭上眼睛,他的决意比之前更加坚定。
他站得笔直,以淡然姿态迎接死亡。
“nofloers,myrequest.”
侦探的手指几乎要弯起。
“!”露西尔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尖细的刺耳,“k,别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她拼命吞咽着自己的眼泪,让自己不要去想他那无望的表情,“不能用他的命来换我的命,我不允许。”
“唔,爱情!”欧若斯皱起眉头,手指扣进板机,“有趣。那么就是我动手了。亲爱的哥哥,你确定吗?”
麦考夫下意识摇头,他听到她说,
“夏洛克,你知道我无法带着他的生命活下去。”她闭上眼睛,“我是更脆弱的那个,我承担不了这个后果。如果你选择对他开木仓,那么死的还是两个。请求你。”
他是她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他是这个无情的世界发生在她身上最好的事。
如果只有自己的生命才能换得他活下来,她会毫不犹豫地赴死。
她看着他的眼睛微笑,忽然明白了他那面对死亡时的镇定和从容从何而来。
“我将灵魂寄存彼处。若能妥放安然无恙,则等同于托付终身。”
抱歉没能一起走到最后,但如果我结束生命是为了你,那便毫无遗憾可言。
希望我的表现没令你失望。
“真感人,麦考夫。我还以为这个世界永远都不会有人爱你呢,真令人羡慕,不是吗?”欧若斯将枪口对准,“我要动手了哦——”
“不。”夏洛克忽然将枪口调转,“刚才有个勇敢的男人让我铭记他,我将铭记典狱长。”
他说着将枪口对准自己。
“十。九。八。七。六……”
昏迷之前,露西尔只听到自己耳边焦急的尖叫。
再次醒来之时,露西尔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中。
她的手和脚还是被绑住的。她被关在一个和身形大小类似的盒子里——棺材。
她在晕眩和疼痛中逐渐苏醒,听到隐形耳机中有人在说话,
“你们每人一份礼物。夏洛克,你的仍然是约翰·华生;麦考夫,可能你想去救你的女朋友?”
“欧若斯,这一点也不有趣,别制造另一个'红胡子'!”
“我知道。你真让我惊喜,哥哥。几个月不见,你居然都能与人相爱了。我猜猜看,她也是你利用的一颗棋子,对吗?就像你利用所有人一样,就像你利用我一样。我猜她的功能不是登陆推特防止犯罪事件吧,是什么呢?啊,我猜还是为了夏利——”
“欧若斯,这完全不是一回事。我很后悔我和你做了那些交易,”他闭上眼睛,“如果你认为是我的处理失当,那么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后果,但不是让她死,你不能这么做。”
“我当然可以这么做,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欧若斯的声音显得很愤怒。
即便她不会承认,但当她在孤岛与世隔绝,而他们却在享受被爱。这让她无法忍受。
“但是,当然了,如果你能找到她,那么她也许还有活着的机会,听见了吗,麦考夫?就像红胡子一样。除非你的解谜水平比起三十几年前没有任何进步,那就不能怪我了,对吧哥哥?”
麦考夫放弃与她纠缠,他与夏洛克对视一眼,分头去找两个被关起来的人质。
夏洛克很快发现约翰在水里,麦考夫也通过耳麦不断地叫喊露西尔的名字。
“我……我在这里……”
“感谢上帝,你在哪?告诉我你周围都有什么,我这就过来找你。”
“木头……”她挣扎着伸出手敲了敲周围,“应该是具棺材……”
“很好,继续观察,还有什么?”
“我……我看不清,这里很黑……”
“露西尔!”他叫道,声音焦急,“想想我教给你的!少说话,多观察,保持镇定。现在,告诉我你还能看到什么?”
“不,”她拼命呼吸,闭着眼睛,在大脑近乎缺氧的状态下遵从着他的思想,“我看不见任何东西……我被关在棺材里,地下……应该是地下……我感觉不到氧气,这里很闷……我快不能呼吸了……”
“很好,很好!”他继续鼓励她,大脑飞快地转。
坟墓!墓碑!
他奔向祖坟,找到夏洛克,后者正在用墓碑上的数字解谜。
“约翰·华生在水,露西尔在土。她被埋在地底下,上帝,她把她活埋了!”他叫道,“你解开谜面了吗?解开了吗?”
“别吵,”他在半空中移动着那些数字和字母,“马上就解开!”
思维宫殿,他们的游戏,他带着夏洛克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推理方式。
他随着夏洛克的动作,很快也看清了那些飘在虚空中的字。
他赶紧顺着那些痕迹助他继续排列组合。
“麦考夫……”
“我在这。”
“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说……”她艰难地**着,能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轻,“正式见面,也是在一片坟地里。”
“是。”他接道,“你穿了一条黑色连衣裙。”
她轻轻笑道,“那是葬礼,所有的女人都穿着黑色连衣裙……你……你没有对我另眼相看,我知道……”
“不。”他急切地反驳,似乎是怕再不说出一切都会为时已晚,“我只记得你穿什么,是因为我只看见了你。”
“这是谎话……”
“不。露西尔,这不是谎话。我……”
“我解开了,我明白了,”夏洛克大喊,“麦考夫,露西尔就在这里,”他转了几圈,看着林立的墓碑,“你能找到她的,就是这其中某一块。我去找欧若斯,还来得及阻止这一切!”
他没有工具。
迅速地观察后,他对着那块看起来与前一夜相比像是被人动过的墓碑跪下来,徒手挖着地上泥土,一下又一下。
“我找到你了!露西尔,继续说话,继续和我说话。”
露西尔感觉不到他,但是她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氧气正在一点点消失。
她越来越无法呼吸,眼前从整片黑暗逐渐变成许多闪烁着的芒点,
“我好困……”
“不要睡,和我说话......和我说话,露西尔!”
“我……就睡一会儿……五分钟……”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微弱,“我保证……我……我会起来脱牛仔裤的……福尔摩斯先生……”
他愣住了。
前尘往事扑面而来。
回忆打得他避无可避。
他的五官痛苦地纠结在一起,他仰起头,狠狠闭上眼睛,试图阻止那些毫无用处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