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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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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没让施凉跟容蔚然走,留他们过夜。

    几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心思乱飞,谁也没留意电视里的女主角是如何身处险境,又是谁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那种悬疑阴森的氛围被沙发周围无形的屏障隔开了。

    “啊——”

    电视里的尖叫把黄金殊吓的身子一抖,她拍拍胸口,“快吓死我了。”

    这一喊,其他人也都回神。

    老爷子叫王建军换台,到少儿频道时,他说,“就看这个。”

    “大晚上的,就不要看一惊一乍的了,看点童趣的,对睡眠好。”

    几人看着多啦爱梦,一脸迷之怪异。

    除了容蔚然。

    他听到大熊的声音,一直垂搭着的眼皮就立刻往上一撩。

    那样子,还是个动漫迷。

    气氛挺和谐的,老爷子毫无预兆的朝施凉问了句,“萧荀还好吗?”

    施凉正在吃容蔚然给她剥的山核桃,她闻言,差点梗到。

    一旁的黄金殊咳一声,“爷爷,吃瓜子吗?”

    老爷子捋了把白胡子,“抓点花生给我。”

    他回头又说,“阿凉,前段时间萧荀来这边,我给他卜了一卦,他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

    “当时我还想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一转眼就给忘了。”

    “……”

    黄金殊踩王建军,把他拖鞋上的卡通脸踩变形了,他也没吱一声。

    王建军本来就不会说话,这种情况,更是不能张口,唯恐再添乱。

    施凉吃掉嘴里的山核桃,神态自若,“爷爷,他出差了。”

    “出差了啊,”老爷子叨唠,“我说怎么没见他跟你们一道回来。”

    “阿凉,你见着他了,替爷爷跟他说声,要放宽心。”

    “好的。”

    老爷子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你小男友是a市人吗?”

    “嗯。”施凉说,“爷爷,我去给您泡茶。”

    “不喝了,”老爷子摆手,“人老了,起夜麻烦。”

    “时间过的真快,刷的一下,人萧荀都四十多了,半辈子过去了……”

    这回连黄金殊都拯救不了她爷爷的老糊涂了。

    过了一会儿,老爷子拄着拐杖起来,“你们都早点睡,别太晚了。”

    他特地交代, “金殊,夜里饿就叫张妈,建军你多顾着点她。”

    “知道的。爷爷晚安。”

    之后黄金殊也拉着王建军走了。

    刚才始终没出声的容蔚然把手指一松,山核桃的硬壳掉在垃圾篓里,细尖的边角有血。

    余光捕捉到了,施凉大力把容蔚然的那只手一抓,翻过去看他的手掌心,破了好几处。

    这些都是他在克制自己的证据。

    容蔚然把手拿走,“困了,上楼睡觉吧。”

    施凉再次抓住了,将自己的手指穿梭进他的指缝里,亲密的|磨|蹭|了几下。

    “明天早点起,有很多地方要带你去看。”

    “好。”

    洗漱的时候,施凉在卸妆,容蔚然站她旁边,她调笑,“放心,妆卸了,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觉得你不化妆好看。”

    施凉拿手指指尖点一下他的心口位置,“通常男人这么说,都没走这个地方。”

    “真的,”容蔚然从后面搂住女人,下巴蹭在她的脖颈,“你不化妆,眼睛更美。”

    施凉后蹭。

    容蔚然闷哼,他每一回都是毫无抵抗力的被这女人勾去魂魄。

    如果有后半辈子,那也翻不了身了。

    这次伤的是腹部,完全不能使力,容蔚然挂着空挡,眼神幽怨。

    施凉拿毛巾擦脸,“右手不能用了?”

    “能用,”容蔚然亲她的耳蜗,“不想用。”

    施凉从镜子里扫他一眼,“把裤子拉链拉了。”

    半小时后,容蔚然神清气爽的躺在床上,准备酝酿睡意。

    在他的头脑开始混沌的那一瞬间,他也窜出一种假设,比起萧荀的,更加可笑。

    没有最开始的算计,没有那五年的垂死挣扎,也没有两家的恩怨,施凉的外公和妈妈都还活着,他的妈妈也是。

    他们已经结婚了,有规划有未来,且正在为造小人这个伟大的事业奋斗。

    “想什么,乐成那样。”

    耳边的声音击破容蔚然脑子里的画面,他掐了掐眉心,“我在睁眼做梦。”

    施凉把被子掀了掀,铺开了,“闭眼继续做吧。”

    “闭眼就真的是梦了,”容蔚然皱眉头,“睁眼还能自我欺骗一下。”

    施凉侧头看过去。

    容蔚然也把脸侧向她,四目相视了片刻,两人一下一下亲|吻|,不掺杂任何|情|欲|,有的只是单纯的喜欢。

    半夜,施凉迷迷糊糊的,发现容蔚然坐在床头,她瞬间就醒了。

    “怎么不睡?”

    “睡不着。”容蔚然的脸嵌在昏暗的光线里,轮廓深沉,“你睡吧,别管我了。”

    他的嗓音听起来并没有丝毫倦意,“我坐坐,想睡了再睡。”

    施凉去开灯,房间骤然被拖进光亮之中,包括身边人脸上来不及收敛干净的焦虑。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

    容蔚然的手放进微乱的发丝里,他低着头,眼睑被一片阴影遮盖,“我在想,我们有孩子了,第一个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施凉愣了愣,“女孩吧。”

    “男孩万一继承他爸的脾性,指不定会祸害多少小姑娘,那到时候,我给他擦屁|股,都得烦死。”

    容蔚然的面部抽搐。

    他躺回去,半响笑,“其实我不太喜欢小孩。”

    “我知道。”

    施凉把一条手臂横到男人的颈后,让他枕着,“不过我想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是个很成功的父亲。”

    将近一米九的个子,容蔚然长手长脚,蜷着并不舒服,但他眉间的纹路却减轻了许多。

    “也许吧。”

    容蔚然又一次陷入幻想,这次是施凉带他进去的,“我估计会跟他们争风吃醋,划好地盘,从小就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慢慢地,他在那些勾勒出的美好中睡去。

    施凉天亮前才合了会儿眼。

    人生来孤独,上了年纪会越发清楚这一点,无论如何排斥,最后都只能接受。

    老爷子养了只漂亮的八哥,那位小祖宗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吃的不满意,它在笼子里窝着,精神萎靡。

    把老爷子急的,清早就为它忙左忙右,那动静把大家伙都吵醒了。

    施凉跟容蔚然简单洗漱完了,把房间收拾收拾就下楼去了。

    老爷子在哄八哥,让施凉他们先去吃早餐,不要等他。

    施凉看了看笼子里的八哥,她第一次来黄金殊家,黄金殊带她到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指着八哥给她看,那一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爷爷,它快二十岁了吧。”

    老爷子一怔,喃喃,“原来是老了啊……”

    他叹口气,释怀了,“老了有老人的去处,都一样的。”

    客厅被突如其来的伤感笼罩。

    容蔚然想到自己已逝的母亲,住院的父亲,他的眼底蒙上一层忧郁。

    八哥叫了两声,老爷子提着它往书房走,步履蹒跚。

    施凉在后面问,“爷爷,不吃早餐了?”

    “不吃了。”老爷子有些吃力的迈过门槛,“你们多吃点。”

    施凉把粥给容蔚然,生老病死是常态这种话安慰人,太轻了,起不到半点作用。

    所以她没有说,“吃完了就走。”

    容蔚然揉额角,还想那八哥,“养只搁家里挺不错的。”

    “再养条狗,哈士奇或者德牧,把它们都放在后院,天气好了就能出来撒欢,再种一片竹林,夏天会有蜻蜓……”

    施凉听着他的描述,没有打断,在他说完后给出笑容,“那要多大一块地?”

    “怎么也要大几百,”容蔚然俊朗的眉眼神采奕奕,“再挖一个湖,g进去鱼饵,有空就去钓点鱼,还能带孩子们上那儿散步。”

    “你觉得好不好?”

    施凉停留在容蔚然那个孩子们的“们”上面,挺想问数字是大于等于几。

    “还行。”

    “你这口头禅……”容蔚然无奈,“喜欢,不喜欢,就这两个选择,你回回给我第三个。”

    施凉也挺无奈,“习惯了。”

    “刚才我说的,你可以随便补充,或者任性的更改。”

    容蔚然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用承诺的口吻说,“你是一家之主,不要丢了自己应有的权利。”

    施凉偏头,亲亲他的下巴。

    “早……啊”

    王建军打着哈欠过来,他咳两声,端了杯豆浆,外加三个大肉包子,两个烧饼回了房间,去伺候饿瘫了,又不想起来的老婆。

    走到房门口时,王建军的头扭到一半,又扭回去,“那个……你们今天要离开c市吗?”

    施凉说,“还不确定。”

    王建军哦了声,“那有决定了,跟我们说声啊。”

    施凉说好,她收回视线,见男人在看自己,眼神询问。

    容蔚然漫不经心的擦嘴,“走吧。”

    “跟爷爷打个招呼再走。”

    离开黄家,施凉带容蔚然去了一处水库。

    天气晴朗,微风徐徐,水面掀起层层涟漪,他们并肩站着,只觉心旷神怡。

    “我上高中那会儿,喜欢绕路来这边。”施凉手指着水库,“以前中间没有填路,现在变成旅游景点了。”

    路边停着不少私家车,都是过来钓鱼的,享受那种钱可以买到的满足感。

    容蔚然皱眉,“你上水库干什么?”

    施凉说,“游泳。”

    容蔚然捏她,“游泳?在这里游?”

    “这里没人打扰,”施凉说,“从水库一头游到另一头,我在两个月的时间里,翻倍缩短时间。”

    容蔚然的眉头更紧,“哪儿不能练,为什么非要跑这么危险的地方。”

    “这个水库淹死过不少人,大多都是来玩的学生。”施凉的神情淡漠,“我见过一个,他是追我的一个男生,捞上来时已经死了。”

    “当时我刚巧路过,往里头看了眼,看到他塞满淤泥的手指,被水泡的浮|肿,我当场就吐了。”

    “第二天我就上这儿来了,跳下去的时候,就感觉那男生的手拽着我,一直跟在我后面。”

    “我游的很快,因为我不想被他拖下去,落得一样的下场。”

    容蔚然沉默,看他的脸呈现的状态,可以知道他|咬|住|了牙关。

    “你才是疯子。”

    施凉微笑,“没有那时候的我,哪儿在你面前的我。”

    过了许久,容蔚然突兀的问,他的嗓音干哑的厉害,“姐,你有没有想过,萧荀是在通过你,思念着什么人?”

    施凉面不改色,她不答反问,“我傻吗?”

    容蔚然,“不傻。”

    施凉撩开眼前的发丝,“那你还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呼吸一滞,容蔚然把她摁在怀里,手掌用力箍住她的后脑勺。

    他们去下一个地方,目的地是一间酒吧,在半路上,一辆大货车朝他们迎面开过来。

    那辆货车上司机扭曲惊恐的表情在容蔚然的瞳孔里放大,有短暂的一瞬间,他想,就这样结束吧。

    在离开的最后一刻,他们陪伴着彼此,这就够了。

    急刹车声刺破心脏,容蔚然破裂的思绪震动不堪,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颤抖不止,冷汗打湿后心。

    听到耳边的声音,容蔚然迟缓的扭头,瞳孔涣散,目光没有焦距。

    他张张嘴,好半天才发出声音,“你怎么样?”

    施凉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她解开安全带,什么也不说就把男人抱住了。

    分不清是谁的身子在抖,谁的气息紊乱,谁先吻的谁,他们需要从彼此那里得到什么,又需要给对方急切想要的。

    货车司机惊魂未定,也不管事,手忙脚乱的开车跑了。

    有交|警过来敲窗,他嘴里公式化的一套说词在看到男人赤红的眼睛时,卡了一下,“都没有受伤吧?”

    容蔚然深呼吸,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他接通以后,不知道听见了什么,神情全变了。

    “怎么……”

    施凉从包里拿出手机,她看到来电显示是姜淮,眉心蹙了蹙。

    那头的姜淮说容振华病重,医院已经下了通知,人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