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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杂草丛生,墙皮也是一碰就落,除此之外,再无异常,这让温婉有些奇怪了。
她定然是没看错的,那么这人怎么就忽然不见了?
温婉倚着假山思考着,时不时动手戳一下那墙皮,墙皮便哗哗向下掉。
明个该提醒碧玉一下了,不然哪日这墙突然塌了怎么办?
这院子也是冷清得很,似乎荒了很久了,半点烟火气也没有。
它落于太子府最偏僻之处,平日里应当也没什么人会进来,否则院门怎会落满了灰尘。
温婉权当是自己花了眼,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就要走,可是忽觉脚下的土松软得很。
这几天没落过雨,更不会有人来这里洒水,这土怎么会是软的?
温婉忽然发现墙角的杂草似乎也集中在脚下这片地方,然后稀稀落落向四周散开。
温婉又踩了几脚,这软土只有一小部分,那么这软土周围一定是有什么,才使得土松软了。
温婉拨开杂草,伸手摸了摸,在杂草中摸到了一个金属质感的硬块,手下用力一拽,一块铁板被提了起来。
铁板下黑黝黝的,昏暗的月光照了进去,让温婉大致看清了些,这是一条地下通道。
极淡的血腥味从铁板下飘了出来,让她心神一凛,纵身跳了下去。
越往里走血腥味就越重,四周烛火也越多,照得整条通道都亮了。
通道走到头分为两个岔路口,温婉循着血腥味最重的一个岔路口走去,印入眼帘的是一间间屋子。
看着周围的的构造以及墙上的刑具,温婉才发觉,这是一个地牢。
屋子里没有人,只有血迹还是新的,沿着门口向里延伸。
温婉屏气凝神,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
男人的惨叫声一下撞进她耳中,最深处的刑室里,一个男人被绑在架子上,满身是血。
那人皮肤是古铜色的,胸膛肩膀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似乎极具爆发力,头发弯弯蜷蜷地贴在脸颊上,面容凶狠狰狞,让温婉瞳孔一缩。
蛮人!
温婉心中大惊,为什么太子府会有蛮人?
那蛮人身前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人一身夜行衣,另一人撩起袍子坐下了。
蛮人抬起头,愤怒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怒吼道:“要杀要剐尽管来,耍什么阴招,你们中原人就这点胆量吗!”
坐下那人抬了抬手,黑衣人便甩着手里的鞭子抽了上去,鞭鞭见血,蛮人咬牙硬是不吭声。
“没想到你们蛮人也是硬骨头。”冰冷刺骨的声音让温婉蹙眉,她几乎敢肯定,那个坐着的人就是顾容。
向来很少有蛮人会进京,而这蛮人如今在这里,原因只有二。
一为,蛮人主动入京,意为打探消息,被顾容抓住了。
二为,顾容主动抓了蛮人进京。
温婉眉心纠成了一个川字,难免有些担忧。
如今正是和谈之际,怎么偏生有个蛮人在这儿?蛮王知不知,若是不知也就罢了,若是知了又当如何?
“你从实招来,我自然不会为难你。”顾容的指尖点在桌面上,一下一下的仿佛敲在了温婉心里,让她都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看顾容这架势,必定是不会留情面的,即便这蛮人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他眉头动半分。
他死也就死了,只要不传出去就一切好说。
蛮人摇头,声音无力:“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话音刚落,黑衣人便又动手了,各种刑具轮流上阵,直将他折磨得奄奄一息。
温婉看着那蛮人的样子,只觉刺骨的寒冷,即便见惯了鲜血尸体,她也一向不喜欢这种刑罚。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顾容对此却是不犹豫半分,让温婉都有些震惊了,对他性子又大致知晓了几分。
蛮人头一歪昏了过去,又被泼醒继续折磨,到最后不堪忍耐,张嘴说了什么,温婉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几个字眼,诸如“悬崖”“尸骨”之类的词。
温婉贴着墙壁,稍稍一想,忽而大胆猜测。
这顾容不会是为了她的事吧?他是在调查她死的事?所以抓了个蛮人回来严刑逼供?
来不及多想,只听到顾容衣摆摩擦的声音,温婉屏气闪身躲进一间屋子。
耳边忽然传来蛮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他的脊骨被一根根捏断,倒在地上,眼睛瞪大突出,死死盯着顾容,顾容却是拂了拂袖子转身离开。
温婉不忍再看,又等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顺着通道走回去,才刚爬上去便觉危险,闪身一躲却还是被一阵大力摁在了墙上。
墙皮因为剧烈震动,大面积落下,温婉抬眸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睛。
顾容手臂横在温婉肩上,将她抵在墙上,眉心微蹙。
温婉的脸被遮住,只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顾容抬手就要摘下她的面纱,温婉眼神一冷,抬脚要踹,顾容却先一步闪避,反攥住她的手腕又一次按住她。
“阁下深更半夜闯我太子府,真是好兴致。”顾容压低声音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丝丝寒凉。
温婉并不回话,足尖一点墙面,手腕灵活地挣开,整个人从顾容头顶翻了过去,顺便给了他一脚,让他踉跄了一下。
温婉没有和他过多纠缠,跃上屋顶飞快地离开。
顾容看着温婉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却是诡异得很。
不过简单的几个动作便能知,今夜来的人还是个练家子,还是个女人。
他倒是小瞧了她了,如今虎口还微微发麻。
只不过……
这人的眼睛似曾相识。
本应是安静的夜晚,太子府却忽而喧闹起来,下人们四处巡逻,高呼:“太子府进贼了!”
碧玉在温婉门前敲了敲门,小声唤道:“太子妃。”
门从里面被打开,温婉一脸倦意地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温婉简单地披了一件外套,身上还有着一丝被窝里带出来的暖意,似乎是被吵醒从被窝里爬出来的。
碧玉敛了敛眼神,垂眸道:“太子府进了贼,太子妃可曾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未曾。”
温婉靠在门边上看向外面,为数不多的下人提着灯来回寻找着所谓的贼人,神情紧张。
“太子府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值得贼人惦记着。”温婉轻啧一声,调侃道。
碧玉笑了笑,叮嘱道:“太子妃注意安全,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一定要叫奴婢。”
目送着碧玉离开,温婉躺在床榻上还是忍不住想着地牢里那个蛮人的事。
她听过许多顾容的事,可大多都是说他不务正业,不求上进,故而对他也无甚兴趣,如今看来,除了矜贵傲慢之外,只怕还得加一个心狠手辣了。
翌日清晨,温婉坐在院子里喝茶赏花嗑瓜子,碧玉则在边上泡茶剪枝做女红,偶有下人来除一除院中杂草,悠闲得很。
温婉一边嗑瓜子一边打量着四周的墙院,问道:“这太子府建了很久了吗?这墙皮都蜕了。”
“太子府原先是陛下和皇后年轻时的住处,后来给了殿下,已经有年头了。”碧玉解释道。
“哪日遣人来重砌一下,若是倒了就不好了。”温婉提醒道。
碧玉应下了,手里的活却是没停,手指灵活地穿针引线,让温婉不得不佩服。
让她舞刀弄枪可以,可这女红真的是为难她了,只怕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精于女红了。
温婉赞赏了几句便专心致志地磕着瓜子,还没悠闲多久,便听到院外传来嘈杂声。
她抬眸望去,一个少年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目光看向温婉时愣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衣服走了过来。
少年面容俊朗,略带稚气,所穿的所佩戴的,皆是平常百姓接触不到的。方才进来,他面容虽惊慌,却又带着些得意,定然不是什么下人。
碧玉望见他忙起身迎上去,行了礼唤道:“十一皇子。”
温婉了然,淡淡望着他,既不起身也不开口。
顾怀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向着温婉的方向看了看。
碧玉挡在顾怀面前拦住他,神色紧张:“殿下不可!”
身为皇子,孤身闯入太子女眷院中实为不妥。
温婉轻声唤了声碧玉,碧玉才憋红脸让开。
顾怀这才得以站在温婉面前,拱了拱手唤道:“三嫂。”
温婉这才起身,笑意盈盈:“温氏见过十一皇子。”
“三嫂这是在做什么?”顾怀弯着身子好奇地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碧玉手中的女红。
“闲来无事,喝茶赏花,十一皇子可要坐下饮一杯茶?”温婉悠然一笑,捏着宽大的袖摆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顾怀也不客气,坐下饮了杯茶,赞道:“这茶真香,三嫂泡的茶果然厉害。”
温婉勾勾唇:“这茶可不是我泡的,是这茶本身就香,再加上碧玉手艺好。”
“多谢太子妃夸奖。”碧玉福了福身子,然后一面继续手里的女红,一面注意着温婉和顾怀的话。
顾怀捧错了人,一时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问道:“三哥不在吗?”
“太子应该在书房。”温婉问道,“殿下来找太子,怎么进了我这院子?”
“三哥向来嫌我吵闹,拦着我不让我进来,我是偷溜进来的,方才撞上了下人,他们在找我呢。”顾怀解释道,“三哥也是的,整日里撵我出去,半点也不关心我。”
虽说话是抱怨,但也透露出他和顾容关系之好,不然怎么敢这么做。
据温婉所知,虞贵妃膝下二子,一个是皇后之子顾容,另一个则是亲生的顾怀。
顾怀自出生起,顾容便一直在他身边,所以若说顾怀不关心他,实属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