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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血性
“接下来,言归正传,我得谈谈对惠泉报业的总体印象,这也是我最想谈的一点感想。www.tsxsw.COM总体来讲,惠泉报业市场化道路是基本成功的,至少现在市面上的大报小报都没有一份靠财政拿钱养活的。这是好事,说明我们惠泉报业断奶了,而且还能茁壮成长。(哄笑)但是——注意这个转折,非常严厉的一个转折——惠泉报业的市场化是极不健康,也是极其危险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不是信口开河,因为我们的报业出现了老大霸奶的现象,欺负和打压老二老三的不健康竞争现象。你们想想,如果市场化就是几家官办报纸把国有资产拢一块儿组成了一个所谓的报业集团,那就太可笑了!没有资源的优化重组,没有人力的优化重组,没有办报形态和理念的优化重组,这个集团就只能是一个乌合之众,表面上都在一幢大厦办公,实际上各自为阵。这样的集团是没有什么核心竞争力可言的!这样的集团存在一天,就只会是国有资产浪费一天。它生产的产品也毫无意义,无谓的重复,无谓的内耗,无谓的纸张油墨成本消耗!(会场局部响起零星而小心翼翼的掌声)正是因为这样的报业集团垄断了惠泉报业的优势资源和市场,所以惠泉报业永远不可能真正发展起来,永远不可能出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大好局面。大家看看,现在只一家外来的商报和本土的时报就让我们的报业集团紧张成那样,要是人家真正实力强大的报业集团跑来抢夺惠泉的市场,恐怕连招架之功也没有了,哪来还手之力?也许,从数字上看,我们的一个报业集团抵得上人家一个报业集团,可人家一个城市像这样的报业集团,比这更有实力的报业集团可有好几家呢!是的,我们也许因为是地头蛇,还可以寻求一下政府的支持和保护,但这样的支持和保护在未来真正市场化的环境下已经被判犯规,我们的报业集团又怎么办呢?变卖国有资产为全体正式职工养老送终?同志们,这的确不是危言耸听,报业的资源不优化,形态和结构不重新调整,不真正走上市场化之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江河讲完话,冷静地扫视了一遍同样冷静的会场。李钟不知从哪里来的冲动劲,竟带头鼓起掌来,会场里犹豫片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有血性!李钟差点叫起好来。早就该有人让卓一群看到自己的狐狸尾巴了。也该让我们这些养尊处优的人有点危机意识才对。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呢?应该不会是“江海在夜店召妓”那样无聊的事情吧?他乐观得已经不再需要更多的理由。可惜,现在看不到卓一群的脸。估计她已经在地板上寻找可以容身的裂缝了吧。
“我的第二点感想说什么呢?刚才我的话说重了,可能让在座很多同志心头不爽,但我不说出来的话,自己感觉就更不爽,大家以后也会爽不起来。(轻松的哄笑)既然刚才说了那么宏观的问题,现在我就来说点细节问题吧。可能因为我跟江海同志都有当兵的背景,所以我们对细节都非常在乎。前两年不是流行过一本《细节决定成败》吗?相信你们很多人书架上都有这本书。细节是一种宗教,我也是信徒之一。但是可惜,我们在座的一些同志不但不信这个教,还是异教徒。(全场哄笑)他们是什么样的异教徒呢?很简单,在做文字这么精细的工作时,还粗枝大两个小时,自己独自提着包来到能看见方德生大院门口的广场上,焦躁不安地坐在木条长椅上,听着黄昏里咕咕的鸽子叫,不时抬起手腕看看表。六点三刻。七点。七点十分。
这块劳力士该不会坏了吧?这是高峰那年从香港买回来的,三万六。这死鬼很大方!一个男人愿意往一个女人身上花钱,就能说明他真心爱她?幼稚!嫖客还舍得往妓女身上花钱呢。该死!我们怎么会是那么肮脏的关系?他要是真心,为什么又找个女博士结了婚?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
还不是大家自己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
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是男人我都喜欢不管穷富和高低,
是男人我都抛弃不怕你再有魔力!
七点半了。还有六十分钟。不,还有一个小时。一个更年期都快成为过去式的女人,早就没资格谈论爱情了。见鬼去吧!什么风流才女,青年才俊?不过是一场笑谈。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永远的利益。也许这才是人生的大实话,只是没人能讲出口。说实话,方德生年轻的时候肯定也风流倜傥,如果混在媒体圈或文艺圈,对花蝴蝶的吸引力不会比高峰差。高峰那么年轻有才,为什么会甘愿成为一个老女人的俘虏?他曾经是文清的“粉丝”,在追求文清不成之后,心甘情愿任那狐狸精摆布。狐狸精为什么又把这个小白脸塞给我?可怜我孤家寡人寂寞难耐?可怜我姿色不济,让我尝尝鲜?如果传言都是真的,人可真够好笑的。
谢天谢地,总算八点二十五分了。花五分钟从这里走到那个院子,按响门铃,通报,进屋,见面,亲切握手,寒暄,时间刚刚好。八点半,不早一分,不晚一秒。守时是成功人士,尤其是有涵养的成功女性最起码的素质。那些鸽子怎么了?有人跑到鸽笼边干什么?准备偷咱们的广场鸽回家炖鸽子汤?清蒸更好。一鸽顶九鸡。黑灯瞎火的,那些可怜的鸟儿乱窜什么?哎呀!好像有鸽子失禁了。怎么把屎拉我胳膊上了?挨刀的东西,清蒸炖汤都不错,你们赶紧把它们斩尽杀绝!用纸巾擦一下,好像看不出来。闻一闻,好像没多大味儿。还好,三宅一生比鸽子屎的味儿好闻得多。
方德生家的门比想象的好进多了。开门的老头挺面善,跟邻居家的退休老伯差不多。不用通报,跟着进去就行了。这院子真舒服,给我一幢报业集团大厦也不会跟你换。那些香樟,那些兰草,还有堂屋那幅字,真是一位大清官该有的形象。
“方市长,有位女同志找你。”老唐在书房门口随便说了一句。
“你都没问问她是谁吗,老唐?”敬爱的方市长正在书桌边吃一碗红通通的手工面条。
“你好,方市长!还在吃饭呢?我是报业集团的卓一群。”她及时地出现在他面前,优雅地点头,微笑,说话。
“哦,卓总裁来了,请坐请坐!”他和蔼可亲地站起来,跟她握了握手,示意她坐在对面的藤椅上。
已经有好几年没坐过这种只有机关里才坐得到的藤椅了。这把藤椅至少有二十年历史。她挺直身子坐下。“方市长晚上就吃点面条啊?你可要保重身体,我们都需要你呢!”
“我是北方人,面条就是我的命根子。还有,你不知道,老唐这手工面的手艺,绝对天下无双。又韧又薄,找不到两根厚薄不一样的,吃起来又筋斗又滑爽。至于作料,更是一绝。只要你说出自己最喜欢的口味,经他调出来,保证**不离十。”他红光满面地当起了老唐的广告员。
“那他跟了你这样的好领导,真是有福气。”
“不对,是我有了老唐这样的助手,才是真有福气。我自卖自夸可不成,老唐,给卓总裁也来一碗面条!”
他的话音刚落,老唐就影子一样出现在门口,有些腼腆地问:“请问要什么口味的?”
她看了看那个老实巴脚的生活秘书,想了一想,说:“我都吃过了,方市长一个劲儿地推荐你的手艺,我就尝一点,千万别弄多了。微辣的吧。”
老唐点点头,转身下去了。
“卓总裁,**说,不吃辣椒不革命。我都是吃中辣,看来你在麻辣面前,比一般惠泉人可要稍逊风骚。”方德生喝干了碗里的汤,一边用纸巾抹嘴,一边乐呵呵地说。
“方市长,没想到你在生活中这么风趣幽默。”她由衷地感慨道。
“人都有多面性。我是这样,你也一样。不然,生活就太乏味了。”
说着话,老唐已经把一小碗面条端上来,恭恭敬敬摆在卓一群面前,又默不作声地把方德生吃过的空碗收了出去。
其实她在广场上等这两个多小时早就饿了,拿起筷子捞一根面条入口,忍不住恭维起来:“老唐这手艺真的不得了!动作又快,味道又好。方市长,刚才你说你有了老唐是福,真是享不尽的口福。”
“是啊。我还希望在惠泉,有了卓总裁和报业集团的支持,也有享不尽的福啊!”
“方市长的话真让我惭愧。我每天诚惶诚恐,生怕报业集团为你添乱惹麻烦呢。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真的享到点福?那也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很简单啊,只要你们按新闻舆论工作的基本要求和原则办好报,把报办精彩,我就能天天饱享眼福,夜里也能睡些安稳觉了。”
卓一群险些被面汤呛着,赶紧用餐巾纸掩面,把难堪咽了下去。“方市长,我知道这段时间集团的工作没有做到位,给你和江河同志的工作造成了一些不太好的影响,希望我们之间能更充分地沟通,以便使我们的工作得到完善和提高。”
“哦,你亲自来家访就是为这事啊?卓总裁,你真是有心人,时时处处想着工作,想着我们之间沟通的重要性。不过,这段时间你们的报纸做得不错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失误,你不必自责,万事开头难。我们的合作只要真正上路了,明天会更好。”
“我知道方市长宽宏大量,但我们还是应该勇于批评和自我批评。上次你在宣传工作会议上做出整顿会风会纪重大举动的时候,我们总想着把这事做透做大,做出前所未有的影响来,结果没能在第一时间跟上,对此,我向你诚挚道歉,希望你对我们后续的专题报道提出宝贵的指导意见。”
“上次我是只看到那个什么《惠泉都市报》第二天有一个角度新颖的报道,你们的大报都是晚了一天才做的专题,及时性是稍差了一点,但也说明你们很谨慎。不过你们的专题做得不错,深度和高度都相当不错,这一点值得表扬。江河同志跟我谈过此事,我们的认识是基本一致的。”
“谢谢方市长的批评和肯定。我想问你一个私人话题,行吗?”
“什么私人话题?呵呵,你倒像那些娱乐记者,也对私人生活感兴趣?”
“你平时喜欢看娱乐新闻吗?”
方德生坦然地摇摇头,“我一直都不是个时髦的人,也从来不刻意赶时髦。平时看报纸看电视,也是见了娱乐八卦新闻就逃的”。
“那,前两天《惠泉晚报》那篇娱乐新闻你看过吗?就是关于娱乐圈那个江海的传闻那一则。”
“是吗,娱乐圈还有个明星也叫江海?关于他的什么传闻?你这一说,我倒来兴趣了。”
“唉,反正是负面传闻,娱乐圈都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这事儿,江河同志在昨天的会上提到过,批评我们的记者编辑不懂得避尊者讳。晚报为这事儿也被新闻出版局处理了,除当事人被除名以外,晚报也被扣罚了三分。方市长,不是我对这样的处理有什么意见,只是现在作为私人跟你聊聊,想知道你本人是怎么看的。”
“这个江河,明显小题大作了嘛!像江海这样的名字,全国不知有多少重名重姓的呢,要避讳避得完吗?再说,我也是刚来惠泉,有好多老百姓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个叫江海的副市长,叫他们避什么讳?虽然,我大小是个官,可人民公仆怎么能称为尊者,跟封建帝王和官僚相提并论呢?所以,这个避尊者讳纯粹是他们扯虎皮做大旗在乱弹琴!我得跟江河他们打打招呼,不要到了惠泉什么事儿没干出来,文字狱倒整出几桩冤案来了。”
卓一群点点头,一时不知该如何附和或应对他的话。
“卓一群同志,这件事我代表个人在这里表个态,他们这样做绝不是我的意思,我也向那些受委屈的同志道个歉。只是新闻出版局的处理意见既已成定论,我也不好出面干预,但我会向他们强调我的态度。我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吧?”
我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结果你也不过是做做官样文章!卓一群站起身,向他鞠了一躬,“谢谢方市长抽出宝贵时间接见我,我也不能再打扰你休息了。今后,我们应该更畅通地沟通思想和工作,及时地听取方市长对我们工作的批评和意见”。
方德生也站起身,握住她的手。“卓总裁,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嘛,有什么事当然要及时沟通。不过,临走,我还是有一句话想说一下,你们的报纸做娱乐新闻吸引读者是对的,但一定不要净做那些不三不四的小道消息,那些东西除了负面影响,没有任何积极的作用,既不能发展经济,又不能提高人民文化素质。你说呢?”
东方石背着小挎包进来的时候,李钟已经把自己灌得微醺。他上前拍了拍老哥们儿的肩,用眼神鼓励他打起精神来。
“老哥,你这半小时没白等。我刚才在古玩市场又淘到一个宝贝,跟我那些宝贝总算配齐了一套,不说价值连城,少了七位数我是不卖的。”
“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让你兴奋成这样?”李钟红着眼,直钩钩地望他,一脸苦笑。
东方石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摸出一坨报纸包好的东西,放在桌上缓慢展开,一只抡鼓棰跷大腿的说唱俑活生生蹦出来。“微型说唱俑,跟我家里那一组是一套的。那卖的人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单品,没啥用,也不晓得要价,我给他一百二就出手了。老哥,真宝贝吧?”
“切,真宝贝也不能当酒喝!”
李钟的手在桌子上空胡乱舞了一下,吓得东方石赶紧将说唱俑护住,又包起来放进包里。
“你说这些。今天这顿算我的。今儿个老百姓,真呀吗真高兴!”
“喂,老弟,你太不厚道了吧?落井下石哈!”
“老哥,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郁闷成这样?就为那个避尊者讳?你的骨干不是都保住了吗?报社被扣了分,总共十二分少了三分,评不了先进,有多大回事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看我是这么不经事的人吗?我们一晚上打牌输赢哪天不是好几千上万的,你哥我愣都没愣过。”
“那倒是,老哥是真英雄,我心里清楚。来,先陪你喝一杯。”东方石熟练地给李钟满上酒,又给自己倒一杯。两人碰杯,一饮而尽。“痛快!老哥,这世上真没有跟你一起喝酒的痛快事儿了。”
“才一杯就胡言乱语了?跟你那些温柔的青瓷在一起,跟你那些宝贝的陶俑在一起,跟你那些可爱的女部下在一起,都不痛快了?说假话也没你这么不负责任的。”
“老哥圣明!”东方石乐呵呵地自酌自饮罚了一杯。
“唉,说了你的痛快,还是来说说我的不痛快吧。”李钟把酒杯放一边,一直歪歪倒倒的身子也正了正。
“嗯,说说吧。说出来会好受些。”
“扣分的事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想说了。我现在心里最大的不痛快,也不是卓一群用我的现代酷跑换人情还不管用。我就当是送了那贾布德一口活棺材,没啥大不了的。但从这件事,我看出来,这个卓一群的算盘打得实在是太精了,她借了东风,我赔了跑车又折兵,要再这么跟她斗下去,不出半年,我就得玩完。”
“这‘卓不群’的确是个狠角色。老哥你的意思是,真的跟她套一根绳子上去,放弃你多年跟她誓不两立的立场?苟和,然后结盟?用原则换和平?”
“你又不清楚老哥为人了吧?我跟她积怨太深,深到一般人都不能轻易察觉。当年她创办时报的时候,就是我和晚报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们还有什么和平可言?问题是,现在局势变了,她是以顶头上司的身份回到战场上,我就真的左右为难了。起义吧,肯定牺牲;听她的指挥吧,多半还是炮灰的命。”
“既然到这地步了,你倒应该更豁达。只是这官场争斗,办公室政治比两个人决斗要麻烦多了。你如今有什么打算?就这么郁闷下去,用酒精麻醉自己的斗志?”
“唉,老哥的处境怎一个难字了得!刚才背景音乐放那个什么《曹操》,我就想,我他妈要是曹操就好了,把这卓太后弑了就结了,可惜我不是,我偏是刘备,还得以匡扶汉室为旗号,然后怎么赚出自己的天下来。这刘皇叔可真难当啊,特别是没有找到诸葛孔明的刘备,就更难活了。”
“老哥此言差矣!如果你是刘皇叔,我这文不过关公武不过张飞的兄弟就是你的诸葛亮。我们现在不是在卧龙岗上吗?我今天为你献上《隆中对》,必定让卓一群头大三围,不敢近你左右。”
“我今天约你来喝这杯苦酒,正等着老弟这句话呢。”李钟说着直起身来,对东方石深深一拜,“愿先生教我!”
东方石连忙安抚他坐下,慢条斯理地满上两杯茶,悠悠地说:“老哥知道我有什么不痛快吗?”
“不知道。老弟这样逍遥自在的人,为什么不痛快?”
“就是为我那青瓷,若即若离陪我十几年的带体温的那个。”
“文清怎么了?跟这有什么关系?”
“前些日子,她隐约透露卓一群要收购时报和《尚报》的风声,她们之间好像还有许多非常隐秘的交往,估计是常在一起商讨如何水到渠成地将时报收入集团名下,而又不引起集团现有诸报的反对。毕竟,以前的竞争对手要合到一口大锅里舀饭吃,口服心难服。也因为这层关系的转变,文清跟我的关系也在微妙地发生变化,我们之间感觉越来越别扭,越来越生分。总之,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卓太后要集团收购时报的事,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但你估计多快会有动作?”
“根据我与文清的感觉来判断,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我们的老太后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会有这么快?”
“本来,咱们吃年夜饭的时候,卓太后提出的口号就是:让商报滚出惠泉去!但人家大西集团也不是吃素的,旗下一家主要子报的规模也抵咱们半个集团,肯定会不惜血本,加大力度在惠泉烧钱,殊死一搏。据说新来的方德生又对卓一群的地方保护主义和垄断行为颇有微词,只是他还没踩热地皮,暂时不会出面干预。卓太后最近就是一边跟方德生拉近关系,探探口风,一边准备在方德生还来不及干预,大西集团也没准备好肉搏的时候,出其不意将时报收入集团,至少可以让集团集中火力跟商报血拼。”
“你这样一分析,倒的确是这么个道理。那我们应该如何动作?”
“一个字:静。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然后得渔人之利。”
“具体点!”
“时报并入集团,老太婆不太可能立马就让时报与商报去拼,那样做她的目的就暴露过早。老哥,你从现在起,在卓太后面前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煽风点火。给太后进言,说晨报定位与商报定位重合最多,应该倾集团之人力财力做大做强晨报,让它与商报pk。而晚报甘愿自我牺牲,给晨报以大力支持,并放弃与晨报抢夺发行市场的计划。集团之内,就晨报与卓关系最近,她与张有才又是死党,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她都会觉得你是主动在为集团着想,为她着想,为晨报着想,肯定会采纳你的意见。接下来,老哥,你就只需要坐壁上观,等晨报与商报拼得两败俱伤,晚报迅速跟进,调整策略,市场和广告都是你的了。晚报真正强大了,卓还敢白眼看你?”
“战略上好像说得通。那么,我具体该怎么操作?”
“你现在只需要团结集团内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王政、莫文娅也跟你一起向太后献上这一策略,太后必定深信不疑。”
“那王政、莫文娅凭什么听我的?”
“王政本来算阁臣,又从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你说晨报与商报拼斗之后,他也能分一杯羹,他就至少不会反对你了。莫文娅素与卓一群不和,很容易站到你一条战线上,这样的斗争对她来说是个看热闹的好机会,如果你能打压一下卓的嚣张气焰,她没有理由不投你一票。”
嗯,多谢老弟赐教。还容我三思。”李钟端酒杯的时候,把酒洒了一桌。
“老哥,你的手怎么有些发抖?”东方石话一出口,自己心里先一沉,赶紧用一夹菜敷衍过去。
“真的醉了。都不知道你说了些什么。”李钟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想站起来,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报业集团,豪华的总裁专用会议室。集团下属各报总编围坐在椭圆形的大会议桌旁。主席方并排坐着卓一群和江河。
“同志们,江部长今天抽出宝贵的时间到集团来参加我们这个工作会,可见他对我们工作的重视和关心。首先,请江部长给我们讲几句。”卓一群作了异常简短的开场白。
没有掌声。江河也愣了愣,还是接过卓一群的话说:“可能因为我还是个生面孔,大家都不太习惯。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嘛!既然,卓总裁这么客气,我就随便说几句。说痛了,大家就喊出来;说痒了,大家就伸手挠一挠。”
幽默未遂。江河看了看两旁坐的一群木雕,无奈地自己笑了笑。
“看来我说得不痛不痒了。哈哈,没关系。以前跟大家合作的部长讲话的时候,恐怕也是这个效果。我前几天说了一席不痛不痒的话,结果害得咱们的晚报被扣分,两位直接责任人被处罚。如果在座的同志们为这事儿耿耿于怀,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谁教我是你们的主管领导呢?今天卓总裁要我说两句,我还是不痛不痒地说说同样的话题。咱们惠泉的报业市场化,为了争取读者,在内容上加大娱乐的版面,标题文字上玩点不痛不痒的格调,这都无可厚非。但是,如果这些娱乐尽是些道听途说的垃圾信息,这格调又都是些低下庸俗的格调,咱们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了。上次新闻出版局对晚报的处理意见,我也跟江海同志交换过意见,他虽然觉得那样的处理是否恰当有待商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惠泉的媒体杜绝格调低下的风气迫在眉睫。今天,我就希望卓总裁能把这一点也算作会议议题之一。我隔靴之痒就先搔到这儿,接下来就听大家把自己的意见都说到点子上,别再不痛不痒地浪费时间。大家畅所欲言吧,我会做好记录。”
江河说完,得意地看看在座的十来张面孔,有好多人都是故意绷着脸,刻意不让自己笑出来。他打开手边的笔记本,随手画下一个美术体的“ok”,然后又在“o”里添上了一双笑弯了的眼睛,和一张同样笑弯了的嘴。
“看来江部长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本来我今天计划的会议主题也是报业集团各报整风。方市长才搞了轰轰烈烈的、影响深远、意义重大的整风运动,他整的是会风会纪,我要整的是我们集团各报的格调风气。我为什么要想到开这么个专题会,一方面是因为晚报被新闻出版局处罚的事,大家应该引以为戒;另一方面就是我前两天跟方市长有过一次单独的沟通和交流,更加明确地领会到他的意图。因此,接下来我们就这个问题各抒己见吧!”卓一群大度地向江河点点头,又望着面无表情的一席人。
“在领导还没就此发表正式讲话和传达指示之前,我先说两句吧。”莫文娅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既然叫各抒己见,我就想到什么说什么。要说市场化,在座各位的报纸,恐怕都不能说有女报和东方石的《玩物报》干净彻底的。因此,在市场化过程中的酸甜苦辣,也只有我们两家体会最深,最有发言权。报纸市场化首要面临的难题是什么?是市场影响。市场影响又怎样才能实现?发行和读者。像江部长所说,我们为了取悦读者,也为了争取发行量,不得不在所谓内容格调上做文章。因为真正的老百姓读者群,是真正的大众群体,他们关心的无非就是吃喝玩乐,国事天下事他们不是不关心,但肯定在家事之后,而且那些内容已经有我们的各级主流媒体翻来覆去地传播过了,我们要做的,也就是老百姓真正关心的而大报做得不足的那点内容缝隙——娱乐、情感,加上吃喝玩乐。至于格调低下、内容庸俗的问题,我想,就算孔老夫子再世,也给不出一把尺子来衡量什么是高雅,什么是低俗。很简单的道理,听起来艺术永远比生活高雅,而生活永远高于艺术又怎么讲?没有生活基础的艺术,就算是艺术也高雅不到哪儿去。《红楼梦》高雅吧,可那一百万字里,哪个字谈到家国天下?又哪个字不讲七情六欲?因此,我的观点是,格调高下,不能由长官意志来决定,我们做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媒体。换句高雅老话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