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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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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二章 矛盾

    没有想到娜娜妈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子,发尖的嗓子让人讨厌。www.tsxsw.com她几乎是在喊:“我说方德生,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我们家丫头哪里错了,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不但不感激,你还推三阻四的,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方德生,你们可是在一起整整四年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是一定要有一个结果的?你是三十几岁的男人,总不至于欺负比你小十几岁的女孩吧?”

    方德生的脑袋即刻大了,他当然明白娜娜妈的潜台词,他也没有说要和娜娜分手的事情啊?怎么就非要这样大呼小叫的呢?这个老女人真是疯了,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一个模样,这让方德生十分愤慨。但是,他只能强忍住愤怒的情绪,毕竟。人家是长辈,这一点他还是清楚的,也是他老爸从小教导过的。他和颜悦色地说道:“老人家,您也不要激动,也不要生气,您看,我这刚刚到惠泉,工作千头万绪的,我的确担心娜娜过来,我没有时间陪她,那样的话娜娜会更生气,娜娜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

    娜娜妈同样愤怒地说:“我不要听这些,不要听这些,方德生我告诉你,只要你作出对不起我们家娜娜事,我就给你没完!”

    方德生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听见对方“啪”的挂断了电话,方德生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坐在凳子上发愣。

    漫漫长夜,方德生受尽了煎熬。

    次日,突然接到省招商局的电话通知,让惠泉市到省城汇报这次赴港招商的汇报。要求分管副市长和招商局长一起参加。

    方德生草草的洗漱之后,秘书小高进来告诉他:“副市长,不必去办公室了,招商局局长已经在楼下的车里等着你了,再晚怕赶不上省上规定的时间了。”

    方德生也没有说话,跟随秘书下楼来,女局长早已下车来迎接他。“方市长,看你憔悴的模样,一定是没有睡好的吧?”

    方德生点点头,钻进了轿车的后座。女局长也跟着上了车。

    方德生不好意思地说:“看书太晚了,没有睡好。”

    女局长温婉地说:“你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我们谁也不打搅你。”

    方德生感激地瞥了女局长一眼,女局长还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紧挨着女局长的方德生闻到从女局长身上飘过来的香水味儿,是方德生特别喜欢的和熟悉的那种味道,娜娜也使用的这种香水,这让他对身边的女局长更多了一份信任。这种熟悉的香水味,就像优美的催眠曲,让他很快进入了梦乡。梦境里,他看到了娜娜那张难看,变形,愤怒的脸,以及唾沫横飞的嘴,他不记得娜娜说了些什么,总之是一些伤人的语言。他一气之下,出走了,远远地离开了娜娜,独自来到了空旷的大草原。草原就是让人心驰神往的地方,嫩绿的草甸子,碧蓝的清水湖泊,悠远的蓝色天空,奔驰的牛羊骏马……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歌声,还有一个红衣女郎在遥远的神山下放声歌唱,那歌声就像在召唤着他,歌声里充满了无限的诱惑,让他牵肠挂肚的惦念。他猛然开始奔跑,向着歌唱的方向,跑啊,跑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已经汗水冒汗了,那个唱歌的红衣女子还是那么遥远。他停止了脚步,安静地聆听那个天籁般的声音,那个声音似乎像秦非儿的声音,不,秦非儿不可在草原上唱歌,那会是谁呢?哦,招商局的女局长,对的,就是她的声音……可是,她怎么会唱草原儿女的动听歌谣呢?他问道:“你怎么会唱呢?”

    汽车里,女局长真的在跟着音乐清吟韩红的歌,她以为方德生醒过来了,没有看方德生,随口说道:“也不太会,只是哼哼而已。”但是,并没有听见方德生回答,她回过头来一看,方德生是在说梦话呢?不由得忍不住“呵呵”地笑了。

    方德生醒过来,车里还在放韩红的歌。他揉揉眼睛,看着诡秘窃笑的女局长,问道:“你笑什么?我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女局长说:“与歌唱有关的美好的梦?”

    “你怎么知道的?”方德生问。

    “这个,你不要问了,女人的第六感强着呢?”女局长还是那副乐呵呵,笑眯眯的模样。

    女人的第六感?这让方德生突然害怕起来,心里想到:要是女人们的第六感都打开了,那么,男人们的衣裤和皮囊,不就都没有任何用处了,活生生的玻璃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他若有所思地说:“哦,第六感,女人的。”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话的意思。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秘书小高也好奇的转过身来,看了看方德生的表情。

    原定听取汇报的还有秦副省长,到了现场之后才知道,秦副省长临时接见新加坡外宾,所以没有到现场。但是,汇报会如期举行。倘若是秦副省长听取汇报的话,就应该是方德生汇报,现在秦副省长不出席了,汇报就有女局长主刀了。

    事先方德生和女局长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就汇报《新材料基地建设项目》、《高新产业新区城市综合配套建设项目》、《旅游目的地建设项目》和《化工企业集群建设项目》这些项目。只是把《盐化集团公司国际11工程项目》这个项目的顺序提到了第一位。

    身经百战的女局长站到演讲台前,一边流畅地翻阅电子版的pp稿,一边细致精彩地讲述每一个项目的构成,也许是因为她天长日久在招商战线上摸爬滚打,说出来的语句,也很具有招商的浓郁特点。一个多小时的演讲,赢得了省局领导的充分肯定。省局局长满意地说方德生说:“你们的项目,准备细致充分,我看你们会在招商会上先拔头筹。尽管秦副省长没有到现场,会后我还会向他单独汇报,到时候,我可要好好表扬你们惠泉市的工作做得扎实到位,你方市长功不可没呀!”

    方德生说:“这哪里是我的功啊?都是领导领导得力,下面的同志们努力的接过,我一个新兵,也就是辅助大家做了一些杂务而已。”

    省局局长说:“不要谦虚,你这个大知识分子的工作作风,我算是领教了。不过,你们的招商局这个女同志也是很能干的啊?要是我要人,你放不放啊?”

    方德生说:“我们惠泉要是真的出人才,我当然应当鼎力推荐的啊?不过,目前惠泉的招商工作,还真的是离不开她的呢!”

    省局局长说:“看来,你老弟还是舍不得的啊?”

    应该说,女局长的这一次登台演讲,让方德生更加清晰地认识了女局长。这个女人不仅头脑清晰,记忆力超强,逻辑思维能力非凡,同时,她的语言既不张扬,又能如脑入心。确实是个难得的基层干才。

    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方德生赞赏道:“很不错。”

    女局长“呵呵”一乐,爽朗地说:“我可是会骄傲的啊,尤其是得到领导的表扬之后。”

    方德生说:“得到表扬,本身就有骄傲的资本的。”

    女局长问道:“今天怎么安排?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的,一会,我自己先去逛逛街,你忙完了之后联系我?”

    方德生内心十分佩服这个干练的女人,什么时候她都能看到问题的关键,也总是先人一步的考虑即将发生的问题。方德生觉得,这个局长和自己搭档算是最愉快的了。于是说:“好的,你让司机送你吧,我在省城办事方便些。”

    女局长说:“谢谢领导,看来做你的部属相当愉快。这样吧,你如果不需要,小高也和我走吧,说不一定他还能成为我的苦力呢。”

    方德生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能入木三分地看懂他了,她带走小高,说明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怎么安排的了。他心里嘀咕道:这个女人……

    和女局长分手之后,方德生就想起了秦非儿。他知道,秦非儿这个特殊的女子,一定早就知道他到省城来了。此刻按兵不动,是在冷静地观察自己呢?这个在学校是就已聪明著称的女人,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方德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班的十分了。他猜想,此刻的秦非儿一定在整理办工桌,准备离开办公室了。他给她发了一个短信,短信的内容只有一个?号。

    果然,聪敏过人的秦非儿回答:你在哪里,我来接你,我已经到了车库了。

    两人约定在人民广场见面。

    上了秦非儿的车,方德生说:“怎么样,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吧?现在,就可以把车开到任何一家超级咖啡厅,单我买!”说完,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看到方德生学生时代的顽皮样儿,秦非儿觉得很亲切。一边驾车,一边说道:“方德生同学,我务必提醒你,现在不是喝咖啡的时间,现在应该是进餐的黄金时段,你的明白?”

    “哦,对不起,见了老同学,有些得意忘形了,好,就吃饭,就吃饭,还是说定了,随便你选,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吃什么,给点什么?行了吧?”方德生还是学生腔般说道。

    秦非儿伸出一只手,拍拍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方德生,说道:“嗯,不错,是个暴发户的模样儿,我猜想,你一定是一位可以买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的有钱主儿……”方德生和秦非儿都笑了个前仰后合,这些都是他们大学时候最爱开的玩笑啊!

    秦非儿突然换了一种口气说:“今晚,还得到我们家吃晚饭,我答应了老太太和老头子的,今晚吃深海鱼片,爸爸从日本带回来的,特别地道的那种。看来,你这个人就是有口福的啊。”

    方德生当然不愿意到她家里去呀,总觉得别扭和不自在,同时还很压抑。

    见方德生没有表态。秦非儿又说:“干嘛呀,都是老同学,变得这样不豁达了?老同学的家,又不是狼窝,有那么可怕吗?”

    方德生慢悠悠地说:“不是这个意思,老去家里打搅,我觉得不妥当,再说……”

    秦非儿强硬地说:“没有再说,你不就是老头子的下属吗?现在你可以不这样想,你就是我的同学,身份弄简单一点,去老同学家里吃饭,还有什么顾忌和讲究的吗?是不是还要看一下万年历呀?”

    秦非儿的脾气,还是像大学时分的模样儿,总是有几分霸道和强势,不过,是那一种让人能接受,甚至是温暖的强势。方德生说:“我……”

    秦非儿说:“你怎么?不就是不好意思空着手去吗?是不是?”

    方德生也觉得自己倒霉,自己遇到的每一个女人都是能看穿他一样的可怕。

    秦非儿说:“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把掩护老头老太的工作准备好的了的,你知道吗?老头喜欢吃芒果和榴莲,我帮你卖了。老太太专注嗜好是法国红葡萄酒,嘿嘿,我也帮你买了,而且就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牌子。你是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你带什么礼物,我们的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让他们觉得你不至于一点规矩都没有,上门空手是吧?”

    这个秦非儿,简直让方德生觉得无地自容,可是,细细一想,她说的完全是事实。方德生无奈地看着秦非儿,无可奈何地说:“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吗?就像回到了婴儿时代,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高不可攀的巨人,而唯独我自己,贪睡在昏暗的手推车上,无知地张开粉嫩的小嘴,等待着从天而降的食物……”

    秦非儿乐翻了天,开怀大笑道:“我说方德生,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冷静理性的冷血动物,今天我才发现,你头脑的怪怪的形象思维也不赖的啊?”说完,又“哈哈哈”大笑。

    这一次跨进秦副省长的家门,气氛完全变了。秦副省长和秦夫人都站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进门,秦非儿就忙不迭地介绍说:“这个酒,可是方德生送给你的,妈。”随后又对秦副省长说:“你也不要紧张,有你的份儿,这是方德生送你的芒果和榴莲。”然后做了个鬼脸,说:“只可惜,没有我的份。”但可以看出,她的内心是乐滋滋的。

    两位老人说:“来就来呗,还买什么礼物,家里可是什么都有的。”

    秦非儿却纠正道:“嘿嘿,两位统帅,你们也不看看这位是谁?是新锐掌门人的同学,是那种没有继承东方文化大统的人吗?”

    听着秦非儿和爸妈的对话,方德生一阵脸红,一时手脚无措。要是这样的情形让老爸知道了,一定会受到尖锐的批评。不过,他一辈子也不会让老爸知道的,就像今天秦非儿自己购买礼品似的,永远也不会让爹妈知道一样。

    这一次,秦非儿没有让方德生进客厅,而是对他说:“你参观参观我的书房吧?”

    秦副省长和秦夫人却进了偌大的厨房,厨房里顿时传出来股股的香味儿。

    秦非儿的意思,再也明白不过了,她就是要在爸妈的心中宣布自己在什么了。也许,换一个别的男人,那是求之不得的,可是,对于方德生来讲,并不是一件幸事。秦非儿进入自己的书房后,立即关上了房门,亲热地对方德生说:“你看看,我的书房里,还差点什么呢?”说着,拉着了方德生的手。

    方德生佯装观察,装着不在意秦非儿的手。说:“很好的啊。你们女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个样子的。”

    秦非儿女儿本性又出来了,歪着脑袋问道:“女孩子的世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啊?”

    方德生说:“就是这样的啊?纯净,暖色调,温暖而不失浪漫。”

    秦非儿死死地盯着方德生的眼睛,柔声柔气地问:“我的品味,有你说的那么完美么?”

    方德生内心十分压抑,表面上却故作轻松地说:“秦非儿同学,你的自信心都到哪里去了,多年前的那个神采飞扬的秦非儿到哪里去了?”

    秦非儿悱恻缠绵地说:“多年前的秦非儿从地平线上消失了,现在的秦非儿已经迷失了方向,现在的秦非儿正等待着人世间的侠客去拯救。”

    一语双关的话,方德生当然非常清楚。他淡淡地说:“如果世上这有这样的侠客,作为老同学,我一定帮你去寻找。”

    秦非儿突然举起娇小的拳头,雨点般朝方德生袭来。这些拳头里面,写满了埋怨,写满了对方德生的不满。但是,谁也没有说透。方德生并非讨厌秦非儿,而是他不敢爱上秦非儿,所以,他一直都坚守着底线,坚守着不可逾越的底线。

    秦副省长和秦夫人的每一道海味做主得异常地道,对于在上海出生和长大的人来说,对海鲜也是有特殊的体会的。小时候,爸妈也经常做海鲜,所以,方德生对海鲜算是有鉴别力的那一类食客。每一道菜,他品尝之后,都能说出个道道来,秦副省长满意地说:“看来,我们的小方市长,也是一位美食家的哦。”

    方德生谦虚地说:“我算不上什么家的,就是小时候家里经常有海鲜吃,所以吃出了一些心得。”

    秦夫人探讨性地问道:“德生的家里面,是爸爸还是妈妈司厨呀?或者说,谁做出来的更美味啊?”

    方德生说:“这个就不好评价了,用我们自己家里的说法呢,是这样的,妈妈平时做的多,爸爸关键的时候才下厨,当然,爸爸下厨呢,就一定有非同寻常的菜。”

    秦非儿惊异地说:“哈哈,你们家和我们家惊人的一致。”

    秦夫人又问:“那么,谁做的海鲜更有味道呢?”

    方德生说:“我爸妈两个人,都是教海洋学的,好像他们都对还产品有研究,每一个人做出来的海鲜,都是一个味道,不过,他们两个人,好像从来都没有承认过对方的手艺好。”

    几个人都笑起来了。

    方德生总觉得自己是被秦非儿生拉活扯过来不速之客,老早就盼望离开此地,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他立即对秦非儿提议:“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秦非儿却说:“不是喝咖啡吗?就在书房里喝好了?”

    方德生说:“还是出去吧?”

    秦夫人说:“我看在家里也蛮好的。”

    秦副省长立即制止道:“孩子们的事情自己决定,你没有发言权的。”

    秦非儿问道:“真的出去喝?”

    方德生点点头。

    出了门,方德生说:“车就不要动了,就在附近好了,你回来也方便。”

    秦非儿笑着说:“这附近呀,可没有太像样的地方呢?还是去远一点的地方吧,我开车习惯了,也方便的。”事实上,并不是没有好地方,而是秦非儿有自己的打算,这一带她的熟人太多了,她当然不愿意把这种没有影儿的事情过早公诸于世。而不安之中的方德生当然意识不到这一点的。

    他们还是来到了月亮湾咖啡吧。虽然月亮湾咖啡吧的人非常的多,方德生还是隐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就是招商局的女局长。只是瞬间一晃,彼此没有打招呼,好像是女局长故意回避他一样。当他再一次张望的时候,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流之中了。

    秦非儿见方德生的神色,问道:“怎么?有熟悉的朋友?要不叫她过来一起吧?”

    方德生说:“不,可能是看错了,即便是朋友,又何必和我们一起喝呢?我们自己喝。”

    两杯香浓的咖啡上来了,秦非儿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上学时的那家咖啡吧吗?”

    方德生问:“你说的是那家名叫缘分的咖啡吧吗?”

    “是呀!”秦非儿说:“那是一个朦胧的夜晚……”

    方德生当然记得起来的啊?那是一个秋天的夜晚,外面漂着淅淅沥沥的秋雨,行走在这样的夜晚还有几分寒意。他记得那个夜晚他窝在宿舍里看了书,时间大概已经是凌晨两点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肚子有些饥渴,就鬼使神差地出了学校的大门口。那时候学校大门口布满了各种小吃,他要了一碗混沌。当他刚刚准备吃混沌的时候,对面的缘分咖啡厅里传出来了阵阵的呼救声:“抓流氓啊,抓流氓啊!”

    凭着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他放下馄饨,冲进了缘分咖啡吧。看见两个小流氓正对一个女学生动手动脚的,还用剪刀剪开了女学生的衣服。方德生上去就给其中的一个小流氓一个拳头,小流氓不知道方德生的来头,灰溜溜地走了。

    就是那一夜,他才认识了秦非儿。要知道,那时候的秦非儿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她的爸爸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地方大市的市长了,在同学之中,秦非儿就有了公主的雅号。而方德生呢?爸爸和妈妈都还是海关大学的讲师,算起来也就是老百姓的家庭背景。所以,即便是有了英雄救美的壮举,两人还是没有把对方当成自己可以依托的人。两人都知道,各自是在两条不同平行线上运行的人,此生在大学毕业之后,就不会再发生交叉了。可命运就是给他们开了这么莫大的玩笑,在分别十多年之后,又相遇了。

    方德生遗憾地说:“是的,那是一个已经成为历史的夜晚,在我的记忆里,都成了珍藏版的黑白照片了。”

    秦非儿说:“那个夜晚,是我一生中唯一的,现在想来,我把它丢失了,留下的却是抱憾终生。”

    方德生说:“有那么严重吗?现在,你不是过得很好的吗?”

    秦非儿说:“不,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的,对的,只是表面,我的命运,绝对比你苦。”秦非儿捂住了自己的脸。

    一时间,方德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面前这个重逢的老同学。

    手机短信来了。方德生看见这样的字眼:不管你是否欢迎我,我都不会改变的我的行程,绝对不。

    方德生是和秦非儿并排而坐的,她无一遗漏的看到了短信。方德生并未理睬这个短信,只是目光了多了许多忧郁。

    仅仅一分钟,短信又来了:你是不是死了?还是与别的女人在一起?你是个懦夫,骗子!骗走了别人纯粹的感情!你是个小偷,窃贼,偷走了无知少女的心灵!你会遭到报应的!

    这条短信,秦非儿同样看到了。这让方德生异常尴尬,要是早知道娜娜会这样,还不如把手机关了!方德生就是过于老实了,的确,领导干部有规定,不准许关手机。但是,方德生总可以换一个号码吧?他还是没有换,就这样,会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秦非儿像没事一样,有一句无一句的闲聊。而此刻的方德生,早已坐卧不安了。他对秦非儿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秦非儿善解人意地说:“嗯。”事实上,两个人都清楚,敏感的秦非儿至少已经明白,方德生遇到麻烦女人了。看着方德生尴尬的样子,秦非儿都替他着急。

    已经三十多岁的秦非儿,当然不是当年的黄毛丫头了,她看男人,也不会简单地向当年那样固守一个标准。当年他没有看在眼里的方德生,今天却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她一直在寻找着某种自己需要的东西,自从那天与方德生重逢之后,隐约之间,那种微妙的感觉出现了。在她内心深处,十分明白,像方德生这样事业成功男人身边,没有故事根本不可能,关键要看他能不能放弃过去的彩虹,情感的天平向自己倾斜。这些天的接触,方德生对她明显有防范意识。方德生越是这样,越是激发起了秦非儿的某种斗志,她十分清楚,这是一场需要艺术的战争,需要时间,需要耐心……但是,她已经准备好战斗了,她不会轻言放弃!虽然她是一个有教养有身份的女人,但她也是个难缠且好斗的女人。

    她看着方德生回来了,神情一样的沮丧。她想:此刻最好是找一个漂亮的理由知趣地离开,这会让面前的男人内心好受一些。

    等到方德生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说:“老同学,太糟糕了,我们银行突然来了通知,让我回去参加紧急会议,我得马上就走了,实在不好意了。不过,老同学,你是个讲信誉的人,咖啡我也喝上了,谢谢你。另外,你的那个新项目,也听老爸说进展很顺利的,祝贺你,要是真需要我帮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可是方德生第一次听到秦非儿主动谈到了他的工作,本来还想就这个项目和她说上几句的,没想到秦非儿真的着急要走。方德生想,不管是真的又事,还是假的有事,走就走吧,自己的心情正烦着呢!

    风度翩翩的秦非儿就在他的目送之下,离开了喧嚣的月亮湾咖啡吧。方德生心里,涌来一阵茫然若失的感觉。他无力地斜靠在宽大的沙发上,张望着省城亮如白昼的夜景发呆。

    他又想起了娜娜。有时候,娜娜就像一个缠身的恶鬼,让他有说不完的烦心事。原来还好,毕竟在一个城市,有了什么分歧可以随时沟通解决,而现在更麻烦了。娜娜的专横霸道,除了有家庭教育的原因,也有他们之间的历史形成的原因。自己过去对她是过于娇惯,形成了这样的历史局面,现在想起来,自己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的。

    他和娜娜交往的时候,娜娜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在方德生看来,娜娜就是娇艳的鲜花,娇艳得流得出汁水的鲜花。他们的第一个夜晚,是从北京的后海开始的。他们都在一家酒吧喝啤酒。他和一帮同事,而娜娜和一帮花枝招展的同学。不知道是何人提议的,将两张桌子并列到了一起,开始了陌生人狂欢的序幕。

    这一夜很是特别,双方选出了队长,方德生是银行队的队长,而娜娜,也被同学们推举为队长。两个年龄相差十岁的队长,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联系上了。

    每个愉快的夜晚,方德生都会开车去学校接娜娜,而后两人开始浪漫的月下生活。实际点说,那个时候,方德生没有认真,只是喜欢娜娜如水的身姿,漂亮的脸蛋。而年轻的娜娜呢?更是钟情于方德生的成熟稳重,又是国家银行的中层领导,两人就这样莫须有的走到了一个屋檐下。方德生发疯的享受着娜娜的青春,自然也就对她百般宠爱。

    就在他们进行地下生活的时候,娜娜家里发现了这个情况,多次警告过方德生,甚至威胁要告他诱奸少女,他们还是艰难地斗争过来了。一段时间内,他们就像多年相濡以沫的老夫妻,彼此都十分的体贴关照对方。在整个地下活动期间,娜娜曾三次为他堕胎。

    娜娜也不是简单的绣花枕头般的女人,硬是凭着自己的才艺,跻身于国家歌舞团,成了国内叫得响的青年演员。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方德生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

    不堪回首的往事,让方德生不敢多想。今天的娜娜之所以这样张狂,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她做不愿意的就是方德生离开京城,可是,方德生还是离开了。但对于方德生来讲,他又有别的办法么?由此,两人之间不免就生出了深深的芥蒂。

    方德生回头的一瞬间,看见女局长正笑容可掬地向他走来。两人甚至都没有问为什么,就坐到一起了。方德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女局长就会安静下来,尤其是自己毛躁的时候。他自己搜索着理由:恋母情节!虽然女局长仅仅比他年长两岁,可是比起娜娜来,那就真的是母亲般的年龄了。长期和娜娜一样年纪人的生活,自己也就不自觉的变得与他们的心态一样了,脱离了真正属于自己那个年龄段该享有的生活。所以,他总结为恋母情结还算勉强有些道理。

    女局长微笑着说:“怎么样,我看你的情绪很糟啊?是不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现在你最好不要把我当下属,当朋友,或者姐姐。”

    方德生说:“就是不顺心呢?烦着呢!”

    女局长说:“没事的,不妨一说,我听完就丢。”

    方德生就原原本本地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当然仅限于娜娜。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真烦人啊?”

    女局长却淡淡地说:“没什么的,时间可以拯救一切。很多人,年轻时候都会做几件荒唐事的,你也不是神仙,这很正常,要学会自我调节就好了。”

    方德生说:“谢谢你的宽慰。”而后他突然问:“其他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女局长还是微笑着说:“这些小事,还要你操心吗?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已经在惠泉的联络办宾馆住下了。”

    方德生也没有思考,说:“我们住哪里呢?”

    女局长说:“害怕没有你的住处吗?一会你跟我走就是了,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宁静下来的地方,我看你的情绪不稳定。呵呵,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方德生说:“怎么会呢?”

    女局长诡异地看了方德生一眼,眼神里充满了火辣辣的勾魂**。方德生立即低下了头,避开了她侵略性的目光。

    方德生的境况,可以用一波三折来形容也毫不夸张。娜娜让人烦心的短信,秦非儿理性理智地离开,而女局长诡秘和善解人意。三个不同年龄,不同背景的女人,在几乎是同一个时段出现在他面前,就像三种不同的鲜花。有的鲜艳但布满了毒素;有的暗淡而花香悠长;有的灿烂而花期将至。每一朵都绽放摇曳着,表达自己最芳香,最优雅,最迷人的一面。从面前走过的男人们,难免不疑惑。

    方德生回过神来,索性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说:“你知道吗?今天我在汽车上做梦,梦见我在辽阔的草原上……”

    “梦里还有歌谣和我。”没等方德生说完,女局长就说。

    “你总是能懂我?”方德生问道。

    “不,是第六感。”女局长神秘地说。

    方德生无语。

    “每一个梦,都是精神世界的再现,或者暗示,或者念想,我的经验是,梦里的一切都和真实的世界有密切的联系,我绝不拒绝梦里带来的享受。”女局长这样说。

    “你的意思,我还去一趟大草原?”方德生开玩笑说。

    “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倘若你有时间的话,我也可以帮助你重现梦境,多么美好,多么优雅,多么令人神往的啊?你说,那些明星大腕天天都在演角色,有几个又是在真正的演自己呢?我要是出演你梦中的形象,明显就比很多演员一辈子都幸运,我可就是本色出演,除去了粉饰和雕琢,那可是最高的境界啊……”女局长幽默的神态,动人的描述,让方德生觉得她特别的逗。同时也感受到了女局长的某种暗示。

    这时,他才注意到面前的女局长,早已不是上午汇报工作时候的职业模样了。身上换成了飘逸的淡紫色花裙,一副随时准备翩翩起舞的样子,整个线条充满了音乐感,错落有致的色调搭配,透明的外套完全是修饰性的,诱人的背心不自觉的让男人蠢蠢欲动。她行走的时候,身上的衣裙轻轻摇摆,又演变成了中国古典的仕女图。方德生不得不惊叹,她可真的是一个妖冶的百变女郎。

    这个偌大的咖啡厅里,宽大的中央就是舞池。突然,女局长优雅地站立起来,充满**的望着方德生,缓慢地说:“倘若我们能共舞一曲的话,我非常荣幸。”

    方德生没有想到女局长会这样,这样的场合,拒绝是不礼貌的行为。方德生只有站立起来,歉意地说:“对不起,该我请女士的。”十分绅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女局长轻轻地挽上他的胳膊,两人步入舞池。

    优雅的音乐响起,他们都陶醉了。

    方德生说:“你的舞步非常华美。”

    女局长眨巴了眼睛,说:“不瞒你,我上大学的时候就是文艺骨干,很多男生跳舞都是我教会的。”

    “哦,原来如此。”方德生说。

    女局长说:“工作压力太大了,其实,跳舞是一个很好的减压方式,你不觉得吗?”

    方德生说:“是呀,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跳得好舞蹈的,你看我就跳得很业余,和你比,实在有些不般配的。”

    女局长说:“没有关系的,我教学生教惯了的,多你一个或者换一个男伴又如何呢?就像那些钟情于风情的嫖客。”

    “你什么意思啊?”方德生诧异地看着女局长。

    “多一个换一个,都不重要啊?”女局长自己“咯咯”地笑了。“反正都是一样的发泄。”

    中年女人的况味就是如此,什么场合都能说出适合什么场所的特殊语言。这样具有强烈的挑逗性的语言,娜娜和秦非儿们一定无法说出口。也只有向她这样经历了酸甜苦辣咸,明白了人间百味的女人,才会在不经意间说出这样的话。

    方德生说:“你这是幽默呢?还是下流呢?”

    女局长避开了方德生的问题,另辟蹊径说:“我考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方德生说:“什么问题?”

    女局长说:“你先说回不回答?”

    方德生说:“要看什么问题,万一是我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呢?”

    女局长说:“一定回答得了的,而且答案不会超越你的智商,要看你的态度是否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