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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次郎一大早赶到了瑞升祥,一进门就看见管文标带着管发茂、段平常、王贵、西谷渐、池田大智等人,站在店堂里议论纷纷,池田大智拿着一张图纸侃侃而谈,他们正在商量着如何翻修瑞升祥的事情。
渡边次郎心里有些不快,他还没有正式发表意见,这些人就已经开始准备翻修的事情了,特别是池田大智这个蠢蛋,自以为是土木工程师,竟然还画了图纸,在众人跟前卖弄他的本事。
这群人背对着店门,注意力都在池田大智身上,听他讲解翻修方案,没有人注意到身后刚刚进门的渡边次郎和石井三四郎。
石井三四郎对自己两个手下很不满意,西谷渐、池田大智和管文标的人聚在在一起,看起来就像管文标随从一样,毫无大日本帝国子民的矜持。
“西谷君、池田君,你们在干什么?”石井三四郎愤然喝斥道:“渡边先生今天光临,你们为什么不去接站?”
众人闻声纷纷转身,这才看见渡边次郎、石井三四郎进了店门,站在他们身后。
西谷渐赶紧说道:“渡边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你今日亲临苏州。”
石井三四郎这才想起没有给两个手下通知接站的事情,只好自翻白眼。
管文标满脸微笑迎上前去,以主人的口吻大声说道:“渡边先生,欢迎你莅临指导。”
渡边次郎极为敏感,马上笑意盈盈走上前,说道:“文标君,我也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您太客气了。”
两人先是互相鞠躬,然后互相握手。
管文标指着身旁那些人,说道:“我们正在商议如何翻修店面,池田大智先生在建筑方面的造诣,实在令人钦佩,他的翻修方案正合我意。”
渡边次郎冷冷瞟一眼池田大智,对管文标笑道:“是的,池田是很专业的土木工程师,他在建筑方面很有一套。”
渡边次郎嘴里夸赞着池田大智,但那瞥凌厉冷峻的目光,让池田大智瞬间战栗一下,他明显感觉到了渡边次郎的责备之意。
管文标说道:“渡边先生舟车劳顿,先歇息一下后,咱们再议翻修事宜吧。”
渡边次郎沉吟一下,说道:“不必了,我在上海有几件事情要办,瑞升祥翻修事宜商定之后,我还要赶回上海。”
管文标说道:“我请池田先生做了一个翻修方案,还请了苏州最好的施工队伍,如果渡边先生对翻修方案没有异议,我们下午就可以动工了。”
渡边次郎笑道:“有管老板把关,我就放心了。不过开工可不可以放在明早?开工动土讲究黄道吉日,我查阅一下黄历,明天正是开工破土的好日子。”
“可以啊,既然明天是黄道吉日,那就明天开工好了。”
管文标一口答应下来,虽然掘宝迫在眉睫,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以防引起渡边次郎高度戒备,给截获藏宝图添加难度。
管文标让池田大智把需要重点翻修的部位,给渡边次郎一一作了介绍。
渡边次郎板着脸,听着池田大智详细介绍了翻修方案,他对其它什么装修都不感兴趣,唯一引起他注意的,是临近柜台的那根横梁立柱的拆除。
这根立柱的拆除极为重要,立柱下面地基的石缝中,就藏着装有藏宝图的铅管。
管文标要拆除这根立柱,难道他已经知道立柱地基下面藏有宝物?
渡边次郎苦思冥想,又觉得不大可能,藏宝图的秘密是土肥原贤二亲自告诉他的,这个如此高的保密级别,以管文标的现状,他想得知藏宝图机密的概率,几乎为零。
渡边次郎更倾向于管文标已经知道瑞升祥有藏宝图,但藏宝图藏在哪里,他肯定一无所知。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管文标的人不在场情况下,将那支铅管拿到手,以及怎样快速撤离苏州,将铅管安全运抵上海。
管文标如果知道瑞升祥存在藏宝图,他截获藏宝图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在石井三四郎掘取到藏宝图的那一刻,现场实施抢夺;二是在藏宝图转上海的路上,伏击截获。
当然,这一切推测都是建立在管文标已经知晓藏宝图存在的基础上。
如果管文标不知道藏宝图的存在,这一切推测都是杞人忧天。
渡边次郎更关心的,是西谷渐能否策反段平常,在管文标身边有个内线,便能及时了解管文标的底细,那将是极为重要。
渡边次郎听完池田大智讲述的翻修方案,脸色变得和缓下来,说道:“吆西,整个方案非常漂亮,我对此表示赞赏。文标君,只是有一点值得商榷,建地下室的方案似乎不太实用。如果地下室是用来储物的话,我觉得更无必要。”
管文标问道:“为什么?”
“苏州地下水位这么高,这样潮湿的地下室,储藏什么货物都很不合适,虽然技术上可以解决隔水问题,但终究是过于潮湿了,而且投入又很大,我建议还是放弃吧。”
渡边次郎两手一摊,不动声色地说出弃建地下室的原因,这番话隐含着很深的试探:
假设管文标知道瑞升祥藏有宝贝,却又不知藏在何处,渡边次郎现在提出弃建,他就会顺应弃建。因为他知道渡边次郎不会在没有藏宝图的地方,乱挖一气。
假设管文标根本就不知道瑞升祥藏有宝贝,他就会固执己见,坚持修建地下室,以扩大瑞升祥的使用面积。
管文标马上意识到渡边次郎的试探意图,渡边次郎此次亲临瑞升祥,并不是为了翻修而来,主要目的是为了掘取藏宝图。
现在渡边主张放弃开挖地下室,说明此处并非藏宝之地。
“我觉得地下室还是应该修建,一是可以扩大瑞升祥的面积,二是可以作为防空隐蔽所,一旦发生战争,这里至少可以躲避轰炸。”
面对渡边次郎试探性建议,管文标只能采取先拒后从的战术,倘若一口答应弃建地下室,渡边次郎马上就会判定他已经知道瑞升祥藏有宝贝了。
“文标君,修建地下室的造价很高,维护也很麻烦。我始终认为,在这样潮湿的地方,修建地下室很不明智,也很不实用。”渡边次郎从管文标的话语中,初步判断对方并不知道藏宝图的存在,“至于你说用于防空,那就更是不值一提了,这样简陋的地下室,根本无法抵挡皇家空军的任何轰炸。更何况,中日友善是两国的远大目标,皇军不会轰炸苏州的,哈哈哈哈。”
管文标听到渡边次郎说到皇家空军时,那种居高临下的骄傲笑声,心中怒火瞬间升腾,恨不得一把揪过这个矮胖子,给他一个大耳刮子,但终于还是克制住愤怒,毕竟还有比打嘴巴更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
他假装做沉思状,想了片刻后说道:“呃,修不修地下室,容我再考虑一下,之后咱俩再交换意见,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