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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夜晚。
没有化作灰烬的鬼很少。
珠世、堕姬、行冥、祢豆子，还有黑死牟。
他仰头看了一眼神社上面的招牌，东京招鬼社。
嗯，没找错地方，虽然门匾上面写的不是这几个字。
不过在黑死牟的印象，是叫招鬼社没错，当初这座神社落成的时候，他有所耳闻。
虽然那也是大几十年前了。
现在改名叫什么神厕了。
也不知道这家神厕哪里招惹到那位鬼王了，下的命令毫不留情。
但武士嘛，对主公的命令只有执行，没有质疑。
况且自己小命完全被主公完全拿捏在了手上。
黑死牟的眼神没有迟疑，无视了上面“游客止步”的示意牌，大踏步想要走进去。
他不是来请客吃饭的，没必要讲什么礼貌。
“外面的！”
“这里不对外开放，赶紧离开！”穿着白袍的神职人员呵斥道。
皇室钦令建造的神社，自然有专门的一块区域来迎接一些高官。
这也是他们表露忠诚的舞台。
走到近处，才看到对方那恐怖的六只眼睛！
虚哭神去骤然分出了枝桠。
神职人员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头颅带着一抹血液横空而起。
寂静的夜里，灯火还没有未来那么明亮、密集。
也没有什么喧闹的声音...
只有刀切在肉上的声音。
是十分利落地唰啦声。
切肉的声音响了一个夜晚，从神社、到神宫，再到皇宫...
.....
无限城底下。
黑沉沉的灰烬铺成的道路上，涂伯乐终于迈开了脚步。
神情带着些肆意。
黑死牟所做的事情当然是来自他的指使。
甚至，他还能清楚看到黑死牟那边的视野，依照自己浅薄的历史知识，指点黑死牟重点朝哪个人下手。
类似于…
把刀往你的左前方偏移两米，看见那个带黑色圆框眼镜的小胡子光头没有，砍他！
虽然这里不是他的世界，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也与他无关。
只要他迈出这个步伐，离开这个世界，未来那片土地会遭受的苦难也完全与他无关了。
在现在的时间点中，那些人也没来得及作恶。
或者说，自己现在的作为才是世俗意义上的恶。
可那如何？
快意恩仇罢了。
坏就坏吧。
这个坏人就由他来当吧。
反正他也只是个有些基本道德的鬼而已。
“嗨呀！”
“咱们快些走吧，老祖都迫不及待回到渊底了！”
印章灵从地上一下跳了起来，落到了涂伯乐的怀里。
渊底才是它的老家。
这也是它为什么给涂伯乐展示那段记忆的原因。
涂伯乐与这个世界之间疏离感太明显了。
在老祖的眼里，就像一只哈士奇混进狼群中一样显眼。
但不妨碍老祖的谋划。
既然我们都是异乡人，不如同路回家？
涂伯乐面带着丝坏笑，坏人的微笑，没有言语，光着脚踩在灰烬堆上。
“法师大人！”
堕姬的神色慌乱，她的法师大人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了。
脚下灰烬铺就的道路直直向下，不知道是通往地狱还是哪方可怕地方。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法师大人没有让她跟上！
“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涂伯乐的脚步顿住，摆摆手，“你可以做回你的花魁，或者跟着你的哥哥。”
“想吃人就吃人，只要你打得过那群剑士。”
“换句话说，你自由了。”
他没有兴趣限制谁，正义感强烈的是涂道长，又不是他涂某人。
要说杀戮，他给黑死牟下到指示，造成杀业恐怕一下就超越了堕姬上百年的杀戮了吧。
“我不！”
堕姬语气坚定下来，“您当初说的交易，是要一起堕入永世沉沦的地狱的！”
“堕姬不会再吃人的！”
因为您不喜欢。
她在心里默道。
双脚前踏几步，踩在灰烬的路上。
刺骨的烧痛传来，瞬间把她的白鞋焚毁，将脚底板烧得通红。
灰烬之路，只有涂伯乐能够无碍地踩在上面。
但就算如此，堕姬也没有退缩。
反而更往前走上一步。
烧痛更甚了。
她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涂伯乐只是短暂思量了一会。
他和印章灵是异乡人，但堕姬不是。
前路是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从印章灵短暂的记忆中看到，渊底连接的，是一个个未知的世界，或许是自己熟知的，像鬼灭的世界一样。
也或许是自己没有陌生，且超出自己想象般恐怖的世界…
他甚至不知道要在回廊中走多久，才能看到下一个世界。
堕姬完全没有必要和他一起冒这个险，就呆在这个属于她的世界里，做不可一世的鬼姬，比跟着他要轻松多了。
不过…
涂伯乐扭头了，走到她的跟前，蹲下身，“我背着你吧。”
跟随也是一种选择，一种不容易做出的选择。
他不限制这种选择。
事实上，他喜欢这种选择。
这么一个肤白貌美又听话，还自带储物功能的鬼姬，不随身带着，确实有些可惜。
“嗯！”
堕姬重重点了一下头，笑得很憨，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迷失的人，一个扭头看到了国家的直升机和救援队。
那种安心和喜悦的感觉。
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了涂伯乐的背上。
粉红色绸带将她和涂伯乐紧紧绑在一起。
带着泪花的脸埋在他的背上。
梅不能再失去谁了...
行冥盘坐在一旁，目送着涂伯乐的离去，他的步伐是向下的。
灰烬堆成的，彼岸花盛开的路，脱离了正常的重力，踩在那上面，就置身于另一种规则之下了。
在下无法再跟随您的步伐了…
行冥不觉得涂伯乐是恶，站在用无尽恶鬼铺就的灰烬之路上时，他就是此方世界最大的善。
他低下头，双掌合十，“吾会在此，一直等候您的回归的。”
通往无限城的路在他和堕姬进来后不久就封闭上了，现在又失去了城之鬼鸣女的控制。
成了人和鬼都找不到的地下城。
行冥自愿，镇守着这一方地下城。
涂伯乐赤足踩在灰烬之路上，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
脚印上面开出一朵朵紫红色彼岸花。
盛开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