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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吉安城安顿下来,唐窕才发现原来马车里竟然还有个老头。恭敬的问候之后,才惊觉这老头竟是自己此行目标——公孙让!他真是又惊又喜。原来他家母亲得了重症,他父位高权重,请遍了宫里的太医都医治不好,这些太医得罪不起唐父,怕唐母就这样死在他们任上。只得硬着头皮推举出个有希望治愈他的人,推来推去,一至认为非享誉大明的公孙神医莫属。
唐窕为母奔波,千里迢迢开始寻找神医行踪,却几个月来无果。公小让回教参加郑东的冠礼,别人又不知道他的家在日月神教,当然找不到。这两个月来和郑东一直哪偏往哪走,山林湿地,与世隔绝,更没人能找到他。唐窕能碰上,真可谓天降的运数。如果他与郑东不认识,或者当完大侠就走人,即使两方有过交集,也会错过。
唐窕正开心母亲有救。公孙让却皱起了眉头。只剩师徒两人时,才说出自己的忧虑,京城里有他不想见到的,所以发誓不入京城。而人家儿子为母求医这番奔波也不能白费。结果就是,只能郑东代师行医了,两人的云游小同盟只能提前拆伙。
晚上回到客店间,郑东提笔给东方写信。告知他碰到的一个熟人,并要改路线先去京城一趟。出的之前两人约定的五天一封信,在深山老林里根本无法保证。又联系不上教中兄弟,郑东只能叫出一直跟着的暗卫送信回去。他知道暗卫和东方自有一套联络方法,自己的消息准是以另一种方式源源不断的传了回去。
信中无外乎是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有一些心得。他这人不会说什么黏腻腻甜言蜜语,写出的信自己看了信都觉枯燥乏味。东方却每次回信都是长长的一封,将他的生活索事,乃至吃饭的热冷都事无巨细告诉他。连带郑东也就跟着鸡毛蒜皮起来。其实两个人同居时的相处,话也并不太多。多数时候是各干各的事,抬头间又能见到另一个人就在眼前。那样相依相伴,气氛却异常和谐温馨。
郑东以前常听说每个人都是一个半圆,而爱人就是契合自己的另一半,两个人拼在一起,才是完整的。郑东到觉得他和东方两个都是完整的圆。不过以爱为名交叠在了一起。
其实,他们的世界观是完全不同的,东方不败一心统一武林,做中华大地上这片广袤武林的盖世之主,郑东心中则只有自己的小日子,没事种种草药,医两个病人,在乎的人都能平安喜乐,再也没有别的追求了。和东方一比真的很不知上进,这样一个人却为了东方放下心中的宁静,参和到他的事业上去,大肆搂钱,当然,郑东他甘之如饴就是了。
黑木崖
东方不败面沉如水地看完信,顺手捏碎了一旁的红玉震纸。下方几人噤若寒蝉,都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自己脚面。教主从两个月前就开始情绪不稳定,下属们也少有不被殃及的,多天锻炼下来,他们已经学会了第一时间保护自己——尽量减少存在感,最好顺着地缝消失。
东方想到小亭身边又出现个见鬼的唐窕就心里憋闷,那小孩还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的独身和人家同去了,东方想到这就气得牙痒痒。公孙让看着仙风道骨,没想到竟是个不着调的,几句话就让人骗走了徒弟,亏他还那么信任地把小孩交到了他手上!身边除了一个影卫竟然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东方越想越心凉。
王宇环顾四周,将众人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默默道:“小亭大少爷,您快点回来吧,把教主领回家去,不要在这里吓唬人啦。”他见教主的威压已经彪得差不多了,不得不开口,谁让下面几个人都是他代管呢!试探着问:“教主,这三个月的商铺明细,您看得怎么样了?”
郑东早就将前世的财务报表运用到神教的产业中,底下的管事也都习惯了这个记录的模式。一目了然,又最大的限制了作假的可能。私下对提出方法的郑东又敬又怕,都不敢做小动作中饱私馕。当然,他们的薪水也绝对的丰厚,比之高官厚碌的朝庭大员只多不少。
东方闻言把视线移到一最上面的一张折子上,那一长串数字看起来即陌生又熟悉。以前都要自己对账的,可是自从小亭接手后,哪还用他再看这冗长的数字啊!只要看看库进账的银子就行!到底是谁又将他置于这种境地的?
东方压着性子处理完政事,打发掉所有人后,马上招来他的暗卫长吩咐道:“派两组暗卫,保护亭少爷的安危。”
“是!”心里却在暗暗讶异,暗卫里素质最好的人就一直跟在亭少爷身边。主子怎么会又大张旗鼓地调人手去。不过他在东方身边呆久了,早习惯了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去执行,从不过问主子决策的原因。暗卫长下去后就让最得力的两组人手暂停了手上的工作,给调到郑东身边。
东方结束了议事后,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一方凉亭。看到一个妇人正带着两个女孩在吃点心,时不时的还用手帕去擦孩子们脸蛋上沾的碎屑,两个小孩亲昵地依偎在那妇人跟前,东方认出那人是曲长老的儿媳妇。
好一副天伦之乐,东方冷笑。这黑木崖上发生的所有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当然也包括任大小姐在曲家的情况。据报他已经彻底将自己当做是曲家的孩子,不仅和曲非烟同进同出,更是以她的母为母,以她父为父。这样看来,血缘也不是什么不可代替的东西,只要适当适时的给予关爱就能起到同样效果。他又何必自寻烦恼地想着什么让亲生孩子继承香火!
他想来想去这件事根本就是一场死局,如果他敢背叛,不论原因为何。以小亭那个性子,也许不会跟他闹起来,却会再也不肯跟他形同陌路。
他怎么能让那种事情发生!天地之大,他东方不败只得这一份真情,怎么敢肆意挥霍。他自小聪慧,在无父无母的环境下长大,如今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得来的。看人自然比别人都透彻。这个世界上,别人看到的都是缀在他身前的各种形容词,只有小亭一个人不因他的身份地位,不因他的容貌武功,只因他是他爱的人,才愿意和他相守在一起。
那么,这人是男是女,能不能传宗接代又有什么关系。百年之后,不论是碧落黄泉还是烟消云散,两人再携手同去罢了。
想通了的东方教主只觉自己胸中的一口浊气随云而散。心情大好地回了住处。最先去看仆人给药圃除草施肥,这已经成了他一个日常工作。他可没忘小亭之前的嘱托,又嫌弃下人们都笨手笨脚,最后干脆自己挽袖跻鞋亲自动手。东方辛勤劳作半晌,学着小亭惯用动作擦擦不存在的汗水。甚为骄傲地看了遍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药圃,这很简单,不是吗?
众仆人缩在墙脚默然:教主,难道……您还没发现被您铲到路边的不是杂草吗?
这厢去往京城的官道上,快马扬起烟尘,三骑并驾而行。小白真的是匹千里良驹,快跑起来,能将那两人两马远远甩下。除了第一次,郑东放纵他疯跑了小半天后,都把速度控制得和唐窕两人一样。
时至中午,前面刚好有一片山林,三人下马休整,唐晓将马牵到小河旁喂水。郑东在上游洗了把脸,想着打点什么野味加餐。刚好头上飞过一群飞鸟,他瞄准最肥的两只,瞬间出手。唐窕错愕地看着掉下来的两只鸟,他没看错的话,小亭手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吧?那这暗器,不会真是暗气吧?反映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将疑问问出口。
郑东耸肩道:“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做到以气为器,不过,我手里确是拿了东西。”说着摊开手掌上面的水珠,使它在唐窕眼前慢慢变成薄冰。这时,唐晓也走过来,一脸惊奇地看着郑东。郑东挥手将薄冰弹飞,没入不远处抖动的草丛间,唐晓走过去,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条手腕粗的长蛇,已经彻底没了声息,任两人折腾半天也没找到伤口。
唐晓忽然想起什么,惊道:“这难道是生死符?!”唐窕也惊愕地看向他:“什么?你是日月神教的人?”得到郑东肯定的答复后,唐窕不知道为什么,竟觉一阵失落。原来以为他只是神医的小徒弟,常年在山中,不见尘世,可以和他结伴好好玩玩。可是日月神教这么大的来头,怕是自己驾驭不了,更得罪不起的。
郑东从没想隐瞒自己的来外,只是他们没问而已。他也有疑问:“生死符在江湖上很出名吗?”
唐窕现在更相信他是第二次下山了,苦笑道:“岂止出名,江湖十大暗器排名第一的就是生死符。”
看到郑东困惑的神色,便解释道:“东方教主的生死符一现世,就力压以前排在暗器榜榜首的孔雀翎,高居第一位。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它的威力有多大,取材又简单。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郑东颔首,原来东方已在人前用过了。其实世人还不知它真正的威力,不然唐窕的语气绝不会这么平静。生死符的可怕之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发作之时,一日比一日厉害,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任何意志坚定的人在它面前都轻易溃不成军。天龙世界的魔头丁春秋就是个好例子。何况,这个世界上能够控制任何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也就是控制了一切。
唐窕小心地看着郑东的脸色,忍不住问道:“小亭你是怎么会这门功夫的?”
郑东实话实说:“家里人教的。”确实是东方先学会了才教给他。
唐窕更想知道他和东方不败的关系,不过见他轻描淡写的样子,也就揭过不提。几人考了新鲜的野味饱食一顿,就继续赶路。不过两人看郑东的目光好像多了点别的什么。郑东因此行只为救人,所以心无旁鹜,对两人的态度并不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