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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党羽 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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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玉回到内院,看见皇妃已经吃过早饭。进去支应了一声,便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下了。就像刚认识撒子似的,一时竟记不清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今天的男儿气的撒子,冲刷掉了紫玉印象中所有有关撒子的记忆,生成了一个全新的形象。那样粗糙的一个人,竟会那样吐气如兰的在她耳边轻语,姑娘放心……

    那声音就像一双温柔的手儿,迅雷一般拨动了她沉寂的心弦。

    紫玉躺在炕上,越回味越觉得心动。

    让她心动的不是撒子的话语。她知道撒子话里的意思,他是说他不会将她的事情告诉皇子皇妃。对了,他也是在向她保证,他会救出她弟弟的。他会保护他们。他肯定会的。

    紫玉像卸下重负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今以后,她也是有依靠的人了。

    就像皇妃说的,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呢?全心全意,奋不顾身。

    可她以前却那样对他。

    想到这里,紫玉再也躺不住了。她想去见撒子,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她不能让他误会是一个心如铁石的女人。起身欲走,又想起来,转身上炕打开箱笼取出一条紫色的丝巾来。那是撒子拾到后给她送回来的。从那以后,她再没带过紫色的丝巾,不想被撒子误会是带着他捡来的那一条。可今天,她觉得这丝巾是冥冥中注定的一个信物。撒子很少来内院,更几乎从不到园子里来,就那一天他来了,拾到了她的丝巾。而她很少这样丢三落四的,偏偏就在那天把丝巾丢了,园子里那么多人,偏偏就让他拾到了。依着她的性子,她才不会再要一个被男人拿过的东西,几次要丢要毁,可丝巾还是完好无损的留到了现在。

    再想想,丝巾丢了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撒子才有机会还给她,是不是说明……,这条丝巾就一直被撒子放在身上?

    紫玉不由的把丝巾放到鼻子下面,只嗅到她箱笼里的香薰味道。

    “姐姐你要去哪?皇妃才刚问起姐姐哪里去了。”小丫头出来倒水,看见紫玉像是要出门,说道。

    “皇妃找我可是有事?”紫玉问。

    小丫头摇头。“我只听到皇妃在里屋问:‘紫玉呢?’”

    紫玉抿着嘴看了看皇妃屋里,只觉得心急的一刻也等不及了,便对小丫头说道:“皇妃再要问起来,你便说我去偏院找二爷说句话,一会儿就回来。”

    紫玉此刻什么都不怕。别人要笑话就笑话去,要背后议论也只管去。她现在只想见到撒子。

    “二爷?”小丫头道,“我才刚出去时,看见二爷一个人出去了。”

    “啊?那他可有说去了哪里?”紫玉忙问。

    小丫头嘟着嘴摇头。心说紫玉姐姐这是糊涂了吧?二爷出门怎会跟她一个小丫头说。

    紫玉心里一阵不安,半晌才回过神来,对小丫头说道:“你们好好伺候皇妃,有什么事情来屋里找我。对了,要是看见二爷回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撒子一天没有回来。

    紫玉一会儿想东一会儿想西,想的全都是坏事。一会儿想着撒子是去救她弟弟去了,可能他也被抓了去。一会儿想着撒子是不是又被那些人绑去了。越想越心慌,一颗心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了,恨不得马上就出去寻找,跟他同生死共患难。得知撒子已经回来了,正在偏院烤肉,一时竟不知是悲是喜。

    “二爷打发小麻花来请皇子皇妃去吃烤肉呢。”外面的小丫头几乎是奔走相告道。回回偏院吃烤肉,她们也能跟着解解馋。

    不用她们说,皇妃也早就闻到香味了。清凉的晚风,烤肉的香味,让她不由的伸开胳膊舒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说道:“啊!又到了烤肉的季节了。”

    说罢赶紧换过衣服,等着应皇子回来。

    “诶?紫玉呢?”皇妃想起来问,“让紫玉跟我一起去吧。”

    “我去找姐姐。”云儿听说,忙出来去找紫玉。

    紫玉在手里死劲绞着那条丝巾,勒的两个手指肚血红血红的。听见丫头说皇妃让她跟着去偏院,脱口就说不去。说完才又解释道:“你跟皇妃说,我有些肚子疼。让雀儿陪着皇妃吧。”

    “姐姐你没事罢?”云儿忙过去问道,“今个一天也没看见姐姐吃饭,该不会是生病了吧?要不要请大夫?”

    “哦,也没什么,只是昨晚上吃多了些。空一空肚子,明日便好了。”紫玉心烦意乱,可还是勉强笑着,跟云儿应和着。

    “姐姐这阵子瘦的太多了。可再禁不得瘦下去了。”云儿雀儿跟紫玉最为要好,看着紫玉憔悴的样子,心疼的说道,“还是多少过去吃一些吧。”

    “我着实是吃不下。”紫玉说着用手捂住了肚子,真觉得有些胃疼。饿的。又着急。“你快过去,小心皇妃叫人。”

    “那我去叫厨房给姐姐熬些粥来。”

    看着云儿站起身来,紫玉不禁松了一口气。可云儿却又站住了,指着紫玉手里的丝巾叫道:“姐姐!”

    云儿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你又换回紫色的丝巾了?多好看呐!”

    紫玉以前的丝巾跟衣服一样,都是紫色的。深紫,浅紫,紫红,紫粉,紫黑,各种的紫搭。配着衣服的颜色,远远的只看到衣服丝巾,就知道是紫玉。后来丫头们忽然发现,紫玉好像不那么讲究了,随便拿起一条丝巾就带在身上。她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那样不协调。

    紫玉忙把丝巾攥到手里,说道:“只是找东西时随手翻出来的,做什么大惊小怪的。”又对云儿说道,“出去不许和别人说。”

    “哦!”云儿是大丫头了,自以为对男女之事也有了些了解,抿嘴点头笑道:“是戴给撒子哥看的吧?”

    “你!”紫玉气急道,“你再乱讲,我现在就把它绞了!”

    说着就回身去找剪刀。云儿忙拉住了。觉得紫玉这幅样子不像是在假装。狐疑的看看紫玉,从她屋里出来。

    待应皇子回来,跟皇妃来到偏院,大麻花的烤肉刚刚烤熟。虽然烤肉已经成了一种信号,可皇妃早就已经饿了,先坐下饱饱的吃了一肚子,又让雀儿给丫头们送回去些,这才退出一线。坐在后面轻摇羽扇,等着他们吃完。

    应皇子吃东西永远都是细嚼慢咽,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吃什么,都没见他着急过。每每看他夹起食物送到嘴里,小口的咀嚼着,皇妃都会觉得他吃的是西餐,手里拿着的也不是筷子,而是刀叉。

    ——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是怎么落到自己手上的?

    皇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

    看看天色不早了,撒子便让大麻花把东西收拾了。跟应皇子说道:“我今日一早出去路过国公府,看见国公府正门大开,里外一新。跟门子细问,才知道是宫里今日来下聘礼。……,可是三皇子跟绿冬姑娘要成亲了?”

    应皇子摇头。负责宫里采买的皇商是苏家,他还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哦?绿冬要成亲了?太好了太好了!”皇妃高兴道。“我还心里直担心呢,生怕夜长梦多,再有什么变化。”

    “圣上既是已经颁旨,又哪里会有什么变化。”应皇子道。“只是,……”

    应皇子说到这里停住了。对自己的怀疑他有些不确定。

    “怎么?”撒子盯着应皇子问。“皇子可是听到了什么?”

    “哦,那倒没有。”应皇子道。“只是,近日药铺里频频有人购买一些珍稀药材,铺子里的现货尚且看不中,不计代价只要极品,我怀疑……”

    “皇子怀疑什么?”撒子问。

    “我怀疑,这些是宫里的人。”应皇子迟疑着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的?”皇妃越听越糊涂,问道。

    “要真是宫里的人买这些药材,那就只能是给圣上用的。”撒子说道。

    “啊?那不就是说,圣上……病了?”皇妃看着他们说道。

    “有可能还病的很重。”撒子补充道。

    “那,那,他怎么还顾得上给三皇子和绿冬成亲呢?”皇妃道。

    “这个,可能性就多了。”撒子道,“皇子也只是猜测。”

    “那你总是眼见为实吧?”皇妃道,“你没等着看看那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撒子摇头。他其实是奔着紫玉说的大宅子去的。不管是国公府还是尚书府,只要是大户人家,门第显赫的,都在他的范围之内。从东到西一一探寻,以期能访查出一点蛛丝马迹。从门子那里套出国公府最近访客不断车水马龙,知道不会是这里,便接着去下一家了。

    “唉!三皇子和绿冬一个也不见,想问个真假也不知道该问谁。”皇妃犹自叹息道。

    “还有一事,”撒子看看应皇子,斟酌着说道,“我昨日出去闲逛,在东街上,被一伙人绑了去。”

    “啊?!”听了这话,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那你回来怎地也不说?!”大麻花急道。“昨晚上看你半夜没有回来,还当你是又去赌了。那你是怎样回来的?绑你的人为何绑的你?”

    “快说呀!”皇妃急道。

    撒子便将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说了一遍。

    应皇子一阵苦笑。这些人竟然能找到撒子身上,试问,这东府上下还有没有他们想不到的人了?

    “那他们就这样把你放回来了?”皇妃问。

    “他们只是想要我看着皇子,并非想要我的这条命。自然不会为难与我。”撒子道。

    “那他们就不怕你反水?哦,就,就是把他们的阴谋告诉皇子。?”皇妃道。

    “这,……”撒子倒没想过这个,“许是他们也没别的法子吧?我撒子光棍一条,他们既不能胁迫我家人,也不能拿我怎样,想要我为他们所用,便只能放我回来。再者,他们也许觉得我已经被他们许诺的条件所打动。俗语云,君子予以义,小人予以利。我撒子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小人,自然抗拒不了如此大利。”

    “你才不是呢!是他们瞎了狗眼。”皇妃道。“只是,他们这样也太过冒险了吧?直截了当就说自己是二皇子的人。要是真的有心收买你,完全可以不说自己的来路呀?就问你做不做,做,就有钱赚,有命花。不做,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再说了,他们要是真的想要让你为他们做事,肯定会找个什么能拿捏住你的东西作为要挟。怎么会这样好说话呢?这样他们多被动呀?就像放风筝,你得保证手里有根线牵着,让风筝放的出去收的回来。怎么能这样儿戏,万一你以后守在这府里不出去,或者,偷偷跑了,他们能拿你怎么办?”

    听皇妃这样说,撒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紫玉的事情。没有报来路,又拿她弟弟作为要挟。这跟皇妃说的一模一样。

    “那……”他想要辩解两句,可一时又想不出来。

    “还有,那人说外面都是二皇子的党羽,——这党羽两个字应该是贬义词吧?哪有这样说自己的?”皇妃又道。

    皇妃这样一说,应皇子也反应过来。这党羽两个字确实不是一句好话。他眼睛一亮说道:“冰儿说的对!若是他真是二皇子的人,应该自称二皇子的羽翼才对。”

    “是啊!人们不是常常说将谁谁谁和他的党羽一锅端掉吗?二皇子的手下不会这样无知吧?”皇妃道。

    “那这说明什么?”大麻花问。“这些人不是二皇子的手下?那他们为何要这样说?”

    撒子和应皇子对视了一眼,这些人借二皇子之名行事,目的是什么?是想掩藏真实身份?还是另有图谋?

    “这个……”应皇子眯着眼睛思索着说道,“他们很可能是另有图谋。但若是你为利所惑,一心想要得到他们许诺的,便是抓不住什么把柄,也会捏造事实构陷,如此便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