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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院长和学监的训诫还没来,妹妹艾蕾的训诫就暴风雨似的到来了。
更为可怕的是,艾蕾的旁边还有帮手,房东太太格罗莱(她恰好来巡查),这位小姑娘和这位妇女,都是叉着腰,横眉冷对着自己。
而菲利克斯只能乖乖坐在餐厅椅子上。
“彻夜不归这个毛病已经开始了,马上花天酒地、半途而废还会远吗?”房东太太先数落着,“当初我是看在你可爱温顺的妹妹份上,才把这座小楼租给你的,但现在却还是让我失望了。”
“都要被训诫了,下面怕是要监禁,甚至开除吧?哥哥你在鲁昂城上学时不是这样的!那时你驯良克俭,你在巴黎城,PAPA、卡陶、布格连,还有拉多恩先生,当然还有梅小姐,甚至还有波拿巴少尉在科西嘉岛给你来的信,可你迄今一封都没回,你变坏了哥哥,闻闻你的外套吧哥哥,全是脂粉和香水的味道。”妹妹非常痛心。
“对不起艾蕾,昨晚我参加了次学术上的研讨会。”
“你出去时可是好好答应我,就算不会在家吃晚餐,但当圣日内维耶教堂的钟在晚上敲响第二十二下时,你就会回来的。”
但是现在都已经是次日下午了,菲利克斯在赫尔维修斯夫人家过夜不说,还遇到了乔治.丹东,在帕尔纳斯餐室里花了足足一个金路易吃饭。
“哥哥你认识到自己错误吗?”
菲利克斯垂下头,说认识到了。
“哥哥你下次还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菲利克斯说不会。
妹妹长吁口气,觉得自己也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一辆漂亮的轻便马车,它前面的两个小轮是镀金的,在公寓楼外的斜坡上放慢速度,接着名戴假发的仆役敏捷跳下来,对着马车挥挥手,因为这里实在不好停。
“是仲马先生的府邸吗?”那个穿黑色气派大礼服的仆役声音特别柔和。
“这里没什么仲马!”房东太太矢口否认。
可菲利克斯小声对房东太太说,“仲马”是我的笔名。
“您好,我是杰缦.内克尔小姐的听差,这次来......”那仆役说完,将个精致的小牛皮箱子摆在餐厅桌子上,然后对菲利克斯鞠躬,“下个礼拜,请不要缺席小姐在圣路易岛双桥大街7号宅院的沙龙,小姐万分候盼您的光临。”
等到那仆役离去后,菲利克斯打开小箱子,里面金光溢出,足足一百五十枚金路易。
房东太太和艾蕾都呆住了。
“也许你错怪你哥哥,男人在外面嘛,挣些钱总是不容易的。”房东太太咳嗽两声,结结巴巴地对艾蕾说。
正在这时,又有辆漆成红色的漂亮小马车过了房门,又是位衣冠楚楚的仆人喊了声仲马先生,说自己来自帕西区,又给了菲利克斯一百五十金路易,并交给他一封信,信封上有灰蓝色花朵的印记。
“听着菲利克斯,你已经预先支付过半年的租金。”
还没等房东太太说完,菲利克斯就善解人意地又给了她半年租金,外带十个金路易的津贴,“麻烦您照顾我妹妹了。”
等到菲利克斯登上楼去后,两个女人在一层手足无措。
“你哥哥到底从事什么工作!他不是个法学院的新生吗?”
“他说他是在凡尔赛宫替王家安装蒸汽机......”
“怪不得怪不得。”房东太太将信将疑,但当她用手袋提起沉甸甸的金路易后,又是万分欢喜。
这会儿,有点儿瞌睡的菲利克斯才细细看了信件,先是梅的,梅在信中写道,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自己,他们的吻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让她深陷其中,她的贞洁在等待着菲利克斯摘取,“求求你在巴黎的花花世界里,想起我俩的誓言,现在你该把我当作未婚妻看待,每到夜晚我想起往事前尘,泪珠总是禁不住落下。”
菲利克斯将信纸举高在窗户上,果然透过阳光,发现有泪水的渍。
于是菲利克斯挥笔回信,“索邦法学院是世界上最严酷最严格的地方,我从早晨起床后就必须在里面的礼拜堂里从事各种宗教活动,教授和学监时时盯着,学习和论文的任务非常沉重,我已经舍弃了所有的娱乐活动,足不出户,查阅着各种法条和资料,才能勉强应付过来。多亏有了妹妹艾蕾的悉心照料,不然我会活活饿死的,但在最困难的时刻,你依旧是我迷茫里的最闪亮的星辰,我当然是将你当作未婚妻看待的,当你有这样不信任我的态度时,我是泪如雨下。你必须相信,我在巴黎吃再多的苦,都是全力拼搏,希望能够配得上你,我的梅。”
写到最后,菲利克斯觉得自己也要感动地落两滴泪,来回应梅.霍尔克。
但他挤了半天,也无法从眼眶里挤出点泪水,便只能又下楼,搞了点盐水,顺着笔尖滴在纸上,然后用将火漆在蜡烛上烤烤,将回信封好。
而拿破仑的来信则告诉菲利克斯,他现在请假,不过先回了科西嘉岛,和母亲与弟弟妹妹们团聚,科西嘉有清新的空气,壮美的海浪和落日,这让自己的心胸得到大大舒展,“我摆脱了法国的污浊空气,我在这里得悉了卢梭主义的真谛”,不过拿破仑显然不会放弃昔日庇护人给自己家争取到的学校名额,“来年我会来巴黎,要向政府要回欠我父亲的钱,另外把妹妹埃丽萨和伯莱塔,送入到圣西尔王室女修院学校里,但我多害怕我会要不到钱,那样波拿巴家族会破产的,我的年薪根本没法负担弟弟妹妹的学习生活,母亲正在筹划着出售家产和首饰......”
圣西尔女修学校,那该和劳馥拉同校呢!
菲利克斯回信,鼓舞了拿破仑番,让他在岛上安心创作,自己在巴黎等待和他重聚。
直到傍晚时,菲利克斯很愧疚地站在生气的法学院院长拉罗什神甫前,随即把夫人的信递给他。
拉罗什看了看,便把信收起来,放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匣中,正色对学监说:
“菲利克斯与最著名的俱乐部有治学合作项目,我们学院必要时该开方便之门。”
“阁,阁下?”学监完全没想到,院长居然会这么说。
“有些学生就不适合用学校制度去束缚他,就是这样,明白吗?”院长的语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