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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南明那边很快接到了李德的通知，他自然没有意见，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下来。
因为顾南明身上还可能有病毒潜伏，因此他离开自己的那间隔离病房的时候，也是被人装在那种透明塑料隔离胶囊内部然后运过去的。顾南明也享受到了一回被罐装的感觉。
张清目前被收容在另一间病房当中，目前还在昏睡的状态。学校医院的病房并非特殊的收容设施，关押像是张清这样的特殊患者可能有点等级不太够——但是不要紧，架不住这边执行者多，哪怕是E-IV级的存在都休想在学院内逞威风。
顾南明来到病房，那名被送过来的患者张清正躺在病床上，身上已经做过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和爆炸，但一道道伤疤看上去依旧显得触目惊心——这些伤势并非是楚夕照打的，而是张清自己弄出来的，尤其是之前她悍然以肉身撞破钢化玻璃的时候，整张脸都被玻璃碎片割得不成样子，基本上是毁容了，哪怕以新西府的医疗技术，想要让她恢复以往的样子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除此之外，顾南明一眼就看到她身上长出了许多肉瘤般的东西。那是异变带来的后果，就像是肿瘤一样在人体上生长，目前新西府还没有抑制甚至逆转这种异变的方法，唯一的选择是将异变的组织统统切除掉。
顾南明心头略有些沉重，听说这位叫张清的姑娘原本挺漂亮的，还有一个男友。但现在......她若是能恢复理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破相的脸。
房间的广播内传出李德的声音：“准备好了吗？”
顾南明深吸一口气：“随时可以开始。”
“好。”李德道：“我们正通过摄像头观察你的情况。你可以开始了。”
顾南明于是走到假死状态下的张清身边，将右手食指悬停在张清的眉心上方，同时闭上眼，自身的超感知觉如同洪流般席卷而下。他眼前骤然一花，意识上的抽离感再度出现，只觉得仿佛是被拉扯着投入了一个漩涡之中，下一刻，大量的画面在他眼前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顾南明着实是眼花了一下，忽然听见自己心里传出一个声音：“嗯？”
星光体随之发生了些微波动，片刻之后，女歧从心湖中浮现出来，和他一起看着那些光怪陆离的心智碎片。那些张清的心智碎片犹如洪流汹涌而来，居然形成了心灵冲击之势，顾南明心头一跳，他倒是不怕这种精神冲击，但是万一自己防御的话，仅仅是精神上的防御反震，只怕张清的意识都会被他的力量直接碾碎！
顾南明不得不咬牙硬生生吃下这一次精神冲击，脑袋里微微发晕。一旁的女歧忽然伸出手，从顾南明的意识中直接摄取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道游离变化的红光，像是有着自己的生命一样起搏跳动，甚至试图向着周围蔓延出去。
顾南明皱眉道：“咒术。”
女歧再度伸手，从张清的意识深处，又有大片大片的红光飞出，落于他的手中。
这种具有模因性质的新型病毒背后一定存在咒术力量，这一点是顾南明确定的，但问题就在于，这种咒术藏得很好，目前新西府的研究人员还没有在病毒当中明确发现过咒术力量的存在，没想到现在在患者的体内观察到了。
顾南明仔细看着那些变化的红光，光芒在他眼中一点点解离开来，露出更为本质的模样，那是一个个扭曲不定的亵渎之语符文，以顾南明的咒术知识水准，解读起来十分吃力，这时候如果有商秋君在场就好了，商秋君作为新西府咒术领域数一数二的大拿，估计不需要多久就能将这个咒术吃透。
可惜......
商秋君现在还躺在重症监护室，不知道情况如何。
顾南明又扭头看了看女歧，充满期待地道：“你能看出什么吗？”
女歧身为神性生物，哪怕如今已经失去了神性，但应该也多多少少还残留着点“生而知之”的特异，对于她而言，很多东西是根本不需要学习，完全不言自明的。女歧在他充满期待的目光之下略一沉默，伸手一抓，那团咒术光芒就这样被她抓起，在掌心中揉成一团，然后......一口吃掉了.....吃掉了......
顾南明愣了半天，看着女歧，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女歧打个了嗝儿：“没有神性。”
女歧又伸手比划了半天，但像是因为词汇量匮乏，语言能力薄弱，半天都没说出过所以然来，最后憋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是......活的。”
顾南明抖了抖眉毛，如果是其他人，多半只会一头雾水，但他凭借着和女歧的默契，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听懂了女歧的眼下之意。这个咒术不单单的咒术，而是和新型病毒结合在了一起，具有一定的生命特征。顾南明只感觉大脑里灵感闪动，一些逻辑的碎片像是拼图一样逐渐拼凑到了正确的位置上去，这种病毒作为咒术力量的载体，本质上其实就相当于是一个压缩包，在患者体内的增殖繁衍就是咒术解压的过程！
而且这种解压或许是需要条件的，比如......人体的内环境，就是咒术的解压密码。
所以实验室环境当中根本不可能找到咒术的存在，这种咒术藏得异常之深，只有患者进入“异变期”之后才会在其精神中显现出来。但是想要接触到患者的精神状态，又势必会被这种咒术趁势入侵......实在有些无解。
而张清的情况他现在也清楚了。这种咒术力量同时影响于人的肉体和精神，所以张清之前才会忽然失去理智变得狂躁，如果解剖的话，估计会发现她体内已经发生了诸多变异。此时张清身上的咒术已经被女歧拔除，等她清醒过来之后，应该能恢复理智，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只要病毒还在，咒术的力量依旧会再度酝酿出来。
准确的说，咒术和病毒是互相影响的，咒术催生病毒，病毒又孕育出咒术，两者必须同时被清除，不然永远治不好。
比起上回的血咒病，这回实在是棘手多了。
看来张晚亭是真的吸取了上回的教训，痛定思痛，很是做了一番升级改良......呵呵，还好他已经死在黑森林了，这种会进步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顾南明心下微沉，联系到上回的血咒病的话，那他估计这次的咒术应该还有后续。当咒术彻底成型之后，患者应该就已经成为了一个个猩红之王的活祭品，生命力和灵性力量都不断地被猩红之王摄取出去，同时猩红之王的神性一点点降临在患者体内......直到最后，所有人都将在猩红之王的神威下迷失自我，成为失心疯的怪物和狂热的红王信徒。
顾南明对女歧笑道：“你又帮我一个大忙了。”
“哼。”
女歧骄傲地将下巴一抬，十分高傲地转过身去，拿侧脸对着顾南明。
顾南明旋即退出了张清的意识。他一睁开眼睛，房间的广播内立刻传出李德的声音：“怎么样？”
“不太乐观，不过......”
顾南明于是将情况大致和李德讲了一遍。说完之后，房间内居然是静的落针可闻，可以想象李德脸色的凝重。过了一阵，他道：“情况我了解了。这次的收获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为了核验这件事，之后要是遇到类似的患者，还得麻烦你几次。”
顾南明点了点头：“好。”
顾南明又道：“其实这样的话，那商秋君就是很好的人选不是吗？”
商秋君病情的忽然恶化，顾南明以前全无头绪，但现在一看，其实就已经很清楚了，定然是咒术力量在她体内形成了。知道得更多反而是一种诅咒，商秋君在咒术领域走的太深入，对猩红之王的了解远超普通人，反倒使得自己在这种咒术的侵蚀之下变得极为脆弱，发病起来甚至比普通人还要不如。想要治好她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顾南明至少可以暂时将商秋君体内的咒术力量清除掉。
哪怕是治标不治本，但至少可以让商秋君多撑一段时间。
李德想了想，道：“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