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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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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的时候顾南明和楚夕照留了下来,帮着苏教官做菜,顾南明做了两道菜,地三鲜和红烧肉。

    红烧肉这东西没什么好说的,家常做法极多,顾南明这回尝试了一个不用加酱油的做法。

    第一步当然还是处理肉。他今天新买的五花肉,切块之后放入高压锅,加水至没过猪肉,人家加入料酒、葱节和生姜去腥,猪肉在高压锅里面煮二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出锅,然后将猪肉捞出。经过高压锅煮制的猪肉会极为酥烂,而且容易入味,如果不用高压锅的话,普通的锅子想要做到这一步,大概要煮上两个小时。

    热锅,加油,加冰糖。待到冰糖融化成糖浆之后就可以将猪肉加入锅中。很多人做菜的时候喜欢放入一大堆香料,八角茴香等等,顾南明一般不爱放这些,嫌麻烦,有葱姜蒜就够了,他做菜一向推崇用料上的精简。但如果真的要加香料,顾南明一般会将所有香料都包在一个纱布小包当中,然后在煮的时候加进去,烧好之后再将小包取出丢掉——反正他极为讨厌各种香料散在锅中的样子。

    简单地翻炒几下,猪肉就会裹上一层诱人的焦糖色。

    之后加入半碗水,料酒和适量的食盐,随后是加少量的生抽与老抽调色——虽然说好了不加酱油,但顾南明还是没忍住,感觉红烧肉要是少了酱油就缺少了灵魂,于是最后回过神来的时候,酱油还是倒进去了。接下来将锅子转为小火,盖上锅盖,开启自动挂机模式,可以开始准备下一道菜了。

    地三鲜。

    原料是茄子、土豆和青椒,这三样他今天都要有买。三种蔬菜全都切成滚刀块,茄子要加少量白醋腌制,防止氧化变黑,同时裹上少许淀粉,表面有一点淀粉之后可以减少茄子的吸油,而不影响口感。而后是大火起油锅,宽油,将土豆块放下去炸,炸上七八分钟后,待到土豆块表面金黄即可捞出控油。

    一旁的红烧肉已经煮好了,可以出锅了。顾南明一心二用,一边往油锅里倒入茄子,一边干脆利落地将红烧肉装盘上桌。茄子要在油锅里炸上约两分钟,他顺手洗了一下锅子,最后再下青椒。青椒很容易熟,在油锅里炸一分钟即可。

    三种蔬菜控油之后放在一边,将油倒出来,炸蔬菜的油比较干净,以后还可以做其他的菜。油锅里不需要继续加油,用剩下的油开始煸炒姜蒜末,出香后倒入半碗水,加料酒、酱油、蚝油、食盐和白砂糖调味,最后加入少量水淀粉,当锅中酱汁逐渐浓稠起来,就可以加入之前已经炸熟的三种蔬菜,快速大火翻炒,两三分钟即可出锅。

    色香味美。

    而后顾南明又随手炒了几道其他的蔬菜就将各色菜肴端上了桌,最后还煮了一锅番茄蛋花汤。执行者的胃口很大,虽然最后总共就准备了没几道菜,但每一道菜的分量都很足。顾南明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苏有仪就和楚夕照调侃说,能做菜的男人可都是宝贝啊,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人......居然还不介意自己洗碗。

    要知道许多人就是喜欢烧饭而痛恨洗碗的。

    比如苏有仪自己就是。

    苏有仪笑说所以顾南明这样的简直就是最佳的结婚对象。楚夕照便低着头嘿嘿直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饭也烧好了!”顾南明最后端着番茄蛋花汤走出来,道:“开吃吧!”

    苏有仪坐在座位上,喟叹道:“这么丰盛啊。有点厉害。”

    苏有仪忽然眼眶发红,抬起手挡了一下眼睛。

    顾南明和楚夕照默默对视一眼,有些难过。

    过了一阵,苏有仪笑道:“让你们看笑话了啊,真是难为情、我呢......刚刚忽然想到,这么多年一个人过,其实要是自己有孩子的话,应该家里也是这种感觉吧。”

    他叹了一口气:“平时不觉得,现在想想,好像是有点......寂寞。”

    楚夕照好奇道:“教官不是说以前自己很遭女孩子喜欢吗?难道就没有找一个?”

    “呵......”苏有仪笑了笑,露出几分缅怀:“以前年轻的时候嘛......嘿,还真挺受女孩儿喜欢的。你别看我黑,但是我这体格,猛男啊,我们那时候就喜欢我这样的肌肉猛男,因为看着让人有安全感,所以我那会儿,毫不害臊地说,我可以不少女生的梦中情人。”

    楚夕照“嗤嗤嗤”地笑起来。

    顾南明问道:“那这么多女孩喜欢你,教官你呢?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苏有仪想了想:“我也......说不好。”

    他目光慢慢低沉下来,道:“不过仔细想想......的确有一个。那姑娘他也是执行者,我们那会儿呢,还是第二代殖装,女执行者比现在更少,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当时有那么一个姑娘和我同为执行者,但是比我小两岁,一直学长学长那么喊我,我看得出来她有些喜欢我。”

    “可是我不喜欢她。”苏有仪笑道:“因为她长得不好看。”

    他道:“而且呢......说实话,我当时,身为执行者,也确确实实没有想这么多。毕竟是执行者嘛,我们那会儿执行者的阵亡几率比现在还高,而且执行者又少,所以特别忙,连休息一下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有空想这个......偶尔的偶尔,真要想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以我这条件,也没必要担心,喜欢我的人还不是多得是。呵......我还真是个渣男对吧。”

    楚夕照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啊.......”

    苏有仪沉默了一下,道:“和我有暧昧关系的女人一抓一大把,那个女生她一直跟着我。过了许多年,我三十岁的时候,有一次我和她执行任务回来,双双住进了病房。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在病房里,一天晚上我们俩聊天的时候,忽然和我表白了。我呢,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答应了。于是她很开心。”

    “那年冬天......她死了。”

    楚夕照轻轻“啊”地叫了一声,然后陷入沉默。

    顾南明低头,默然不语。

    苏有仪声音颤抖,用力抹了一把脸,吸了一下鼻子,道:“她死在黑森林,是中了赤烛教团的埋伏。后来我就进入黑森林,一个人,杀了三个执事,一个司祭,我记得很清楚,我把那些王八蛋一点点碾碎。我本来没想过我还能活着回来,我就这么一个人一头杀过去.....但最后居然还是活下来了,被我队友扛回了新西府。”

    “后来我每一年都要进入黑森林,见到一个邪教徒我就杀一个,死在我手上的神官、执事不知道多少,甚至还有一个主教。我每次都抱着死在那里的想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都死不成。”

    苏有仪眼眶发红,哽咽道:“反倒是我身边的队友一个个死了。我这个最想死的却活到了退役。”

    房间里沉默了很久。

    楚夕照轻声道:“教官你.....其实很喜欢那个姑娘吧。”

    “我不知道。”苏有仪流着眼泪,用手捂住眼睛,道:“我不知道......但是......本来那时候,我们都打算结婚了.......我连戒指都买好了........”

    顾南明低头默默吃饭,忽然感觉满桌的菜肴都失去了味道。也唯有在这个时候,他这种对酒精不感冒的人才会忽然很想喝酒,喝他个酩酊大醉。

    他猛然意识到,苏有仪,这个熊一样魁梧的男人。

    在他心里。

    永远埋葬着他的一位位友人,一个迟到的承诺,还有一枚,再也送不出去的结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