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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愕然听到秦峰这番话，无论是秦建国，还是秦卫政、秦伟军和秦卫芳三家人都是一怔。</p>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秦峰竟然会主动揽责。</p>
与此同时，秦卫国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p>
就一下，很轻微，却真实存在。</p>
知子莫若父。</p>
他知道秦峰这么说的原因和目的。</p>
这一刻，他心里很难受。</p>
身为父亲，从秦峰小时候到现在，他除了将秦峰养育长大之外，为秦峰做的事情并不多，更没有用手中的权力为秦峰做过什么。</p>
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在儿子下跪认错、反省，被千夫所指的时候，作为父亲的他，非但没有站出来袒护儿子，反倒是让儿子为自己揽责、开脱。</p>
这一切，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戳进了他的心窝，让他心痛而自责，还有感动。</p>
他望着跪在不远处的儿子，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里像是卡着什么似的，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p>
“好了，你老太爷要见你，你带上雪雁过去。”</p>
随后，不等秦卫国开口说什么，秦建国再次开口了，语气虽然不像之前那般严厉，但也是冷冰冰的。</p>
“好！”</p>
秦峰点点头，站起身，然后面色平静地退出了大厅。</p>
望着秦峰离去的背影，秦建国眯着眼，眼中精光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秦卫政等人则是暗暗诧异，似乎他们都没有想到，从小惹是生非、无法无天的秦峰，今天会表现得这么‘乖巧’。</p>
秦卫国眼圈微微泛红。</p>
他很清楚，如果今天不是秦家老太爷的生日，如果不是他提前跟秦峰打过招呼，如果不是秦峰想为他这个父亲做点什么，结果绝对不是现在这样。</p>
“张叔。”</p>
秦峰出了主屋大厅，看到秦家老太爷的生活秘书张志刚，微笑问好。</p>
“老首长等你呢。”</p>
张志刚开口回应，望向秦峰的目光很复杂。</p>
因为秦家老太爷溺爱、器重秦峰的缘故，他这个生活秘书除了照料老人的日常，还要为老人收集有关秦峰的所有资料和动态。</p>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对秦峰的了解程度，要胜过秦家很多人。</p>
以他对秦峰的了解，他知道，秦峰今天表现得很反常，同时也让他对秦峰更加高看一眼。</p>
一头威猛的老虎，固然可怕，但是如果这头老虎会选择隐忍，伺机而动的话，那就更加可怕了。</p>
在今天之前，他没有想到，秦峰的忍性会这么好！</p>
“好的，张叔，我去喊雪雁。”</p>
秦峰微微一笑，然后朝着外院走去。</p>
秦智、秦兵和叶倩三人原本想偷偷溜进内院看秦建国等人批斗秦峰的场景，结果因为周玲带着李雪雁返回外院，外加张志刚站在内院主屋门口而放弃。</p>
此刻，外院的院子里，秦智和秦兵兄弟两人站在一起，看着外院连接内院的石门，等待着结果。</p>
周玲与李雪雁、叶倩两人站在一起聊着什么，但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向石门。</p>
不光是她，李雪雁也是如此。</p>
终于，在他们的等待中，秦峰从石门中走出，像是没事人一样，面色平静而镇定，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p>
“小峰，你没事吧？”</p>
尽管看到秦峰表情很平静，但周玲还是有些不放心，连忙迎了上去，关心而担忧地问道。</p>
“妈，我能有什么事？”秦峰笑了笑，然后对李雪雁道：“雪雁，你跟我去见老太爷。”</p>
“好。”</p>
李雪雁点点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p>
一方面，她知道现在不是说的时候。</p>
另一方面，在她看来，秦峰愿意跟她说的话，会主动开口，如果不愿意跟她说，她也不会去问。</p>
“峰哥，爷爷训你了吗？”</p>
李雪雁情商高且知书达理，叶倩则是少女心性，她满是好奇地问道。</p>
“爷爷训我不正常么？”</p>
秦峰笑了笑，走到石桌前，拿起李雪雁带给秦家老太爷的礼物，然后带着李雪雁去看望秦家老太爷。</p>
两人离开外院，穿过内院，然后在张志刚的带领下，来到最里面一座四合院的书房。</p>
“老首长在里面，你们进去吧。”张志刚微微一笑，然后主动离开。</p>
这是做秘书的规矩，领导谈话，秘书不该在场的时候，必须第一时间回避。</p>
嘎吱！</p>
随着一声轻响，秦峰带着李雪雁推门而入。</p>
下一刻。</p>
秦峰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征在了原地，甚至差点丢掉了手中的礼盒。</p>
三十平米的书房，摆着两排书柜，一个书桌，一组沙发，一张木质办公椅，还有一张木藤椅。</p>
书桌上，摆着一部红色座机电话，一个笔筒，还有一面小国旗，国旗有些旧了，颜色略显黯淡。</p>
这一切，都如同秦峰八年走时一样，简朴的一点没变。</p>
但人变了。</p>
秦云山躺在一张木藤椅上，微眯着眼睛，望着屋顶发呆，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些入神，以至于秦峰与李雪雁两人进门都没有察觉到。</p>
他的头发花白，脸上皱纹密布，长满了黑斑，脸色有些发暗，目光浑浊，身子骨有些消瘦。</p>
而在秦峰的记忆中，八年前，他去参军前，老太爷的身子骨很硬朗，脸色红润，目光炯炯有神，显得不是那么苍老。</p>
不光是秦峰愣了，李雪雁也有些发懵。</p>
她去年来看望老人的时候，老人虽然已经显得很苍老了，但精神状态不错，而不像现在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p>
“老太爷。”</p>
秦峰拎着礼盒，一边走向秦云山，一边呼唤。</p>
“小峰，雪雁！”</p>
秦峰的呼唤将秦云山从走神中拉回现实，他将目光投向两人，然后直接坐了起来。</p>
“呼”</p>
看到这一幕，秦峰暗自松了口气。</p>
从秦云山的动作来看，秦云山身上还有劲，身子没有糟糕到他担心的地步。</p>
“臭小子，我听说你昨天就回来了，怎么今天下午才来看我？”秦云山坐起身，坐到书桌前，吹鼻子瞪眼地质问道。</p>
“昨天陪我爸喝酒喝多了。”秦峰笑了笑，在这个时候开始甩锅，将责任推给秦卫国。</p>
“卫国这小子也真是，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他！”秦云山有些恼火地说着，但秦峰知道老太爷也是嘴上说说。</p>
果不其然，秦云山说完就完了，很快又笑呵呵道：“坐下说吧。”</p>
“老太爷，这是雪雁给你带的生日礼物，有你最爱喝的大凉山野茶，还有一根大兴安岭挖出的野山参。”秦峰将东西放在书桌旁，然后与李雪雁坐在沙发上。</p>
“雪雁啊，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来我这不要拿东西，你个丫头，就是不听。”秦云山看似在责怪，实则脸上的笑容丝毫没减少。</p>
“老太爷，我一年就来看您一回，您还不需我给您带点东西啊？再说了，我送您的东西又不是什么珍贵的宝贝，不算贿赂老干部吧？”李雪雁笑着打趣。</p>
“哈哈……”</p>
秦云山当下被逗乐了，笑得嘴都合不拢，“就你个丫头会说话，知道讨我开心！”</p>
李雪雁微微一笑不说话。</p>
“雪雁啊，原本呢，我想趁着身体好的时候，把你跟小峰的事办了，也算了结我一桩心愿，但我跟小峰沟通，他说打算等了结心事后再办婚礼。”</p>
秦云山收敛了笑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赞成他的决定，也支持他的决定，你呢，也要理解他。”</p>
“老太爷，我理解。”李雪雁点头。</p>
“他作为龙牙特战小队的队长，带着自己的战友兄弟去执行任务，回来的时候少一个人，这是他的失职，也是他的心结，他自责、难受，无法释怀。</p>
我上过战场，我见过战友挡子弹的场景，也见过明知九死一生也要抢着去炸碉堡送死的场景，我懂那种在战场上放心把后背交给战友的兄弟感情。换句话说，对于小峰而言，他宁愿那一天死的是他，而不是他的兄弟。”</p>
秦云山将目光投向秦峰，目光中充斥着理解和支持，“如今，因为他的决策失误，手下的弟兄死了，大仇未报，他无法心安呐。</p>
何况，他是龙牙，是龙牙特战小队和华夏特种兵王牌中的王牌！他不能容忍境外势力，用这种方式羞辱华夏特种部队，他必须为自己的弟兄报仇，为华夏特种部队乃至整个华夏军方雪耻——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使命！”</p>
“老太爷，我一定不辱使命！”</p>
秦峰缓缓开口，仿佛想到了当日陈猛牺牲的情景，眼圈微微泛红，语气低沉，声音嘶哑。</p>
“雪雁啊，想必你也知道，小峰在秦家并不受待见，也没有什么支持。自家人都这样，外面的人就更不用说了。”</p>
秦云山看着李雪雁，语气复杂地说道：“但你既然看好，愿意跟着他，愿意嫁给他，那你就要支持他，无论他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要与他携手共进退。</p>
说夸张一点，就算全世界背叛他，你，李雪雁，作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必须义无反顾地站在他的背后！”</p>
“老太爷，我会的。”</p>
李雪雁郑重点了点头。</p>
秦峰隐隐觉得不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