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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翔怎么会在这儿呢?
不管怎么说,袁小鹿还是很大方的上前去和他打了招呼:“Hi,你怎么也来了呢?”
“小鹿?”肖翔回应,轻轻看了一眼袁小鹿身旁站着的男人:“这位是?”
“青青的男朋友。”袁小鹿回答得很果断。
“你好,”肖翔本想伸出手去,无奈普云整个过程并没有要回应的迹象,且自己手刚刚碰了各种食材也不太方便,于是这手便没有握上。但他还是很礼貌的说到:“我是青青的高中同学,我叫肖翔。”
普云本来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听完眼前这个面不改色的男人礼貌的自我介绍,还是勉强应了一声:“你好,我是普云。”
肖翔本来应该表现出尴尬的样子,但整个过程他反而显得大度又矜持。他就像一个操心的“东道主”似的请袁小鹿他们找个地方休息,然后自己又继续忙活起来。
袁小鹿抬头悄悄看了一眼一脸冷感的普云,心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那么大啊。
这个普云虽然在商战上叱咤风云,情商极高。但在背地的生活里,与他的事业无关或者是与自己生活无关的人,他与其相处的方式确实让人很绝望。
他是不屑和与自己无关的人相处的,说直了,也就是他太过势利,唯利是图。
如果这次不是因为袁小鹿于他的身体情况有用,像她这样的平凡小人物,跟普云是压根儿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的,完全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袁小鹿和妈妈,舅妈打了招呼后,很识趣地和普云找了个不挡人的角落坐下了。
两人一开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普云突然起身去另一张桌子提来了茶壶,又在几个阿姨那儿找了个纸杯,然后在自己面前倒了一满杯。
这种人,果然只顾自己,袁小鹿心想:倒茶也只有一杯。没想到普云这时轻轻把茶杯推到了她面前。
她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
也许是自己太小气,问题也想得太极端了吧。
“一路没见你喝过水,渴了吧?”普云说:“水在你背包里,所以你是怕吵醒我忍着不拿么?”
他看着她,没有多余的表情,语调平和。
“嗯,不算很渴。”袁小鹿端起纸杯来喝了一口:“谢谢普总。”
他挑了挑右边的眉毛,两只手肘处在木桌上,十指交叉,侧身弯头看着袁小鹿:“你可以……不用对我那么客气。”他一直冷淡的脸开始有了些微妙的表情变化:“可以不用叫我普总,或者……直接喊我的名字。”
他离她很近,袁小鹿毫无防备地红了脸。
“普总,这是你女朋友的葬礼,您讨论的事不是应该和她有关么?”她试图回避。
“袁青青?我觉得没什么好谈论的。”他咪起眼睛。
“普总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她,对她的一切都基于利用之上,不觉得惭愧?”袁小鹿不爽地怂了一句。
她不开心,但也不愤怒。袁小鹿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不喜欢袁青青,所以她的死于她并达不到悲痛的地步。但她也不好过,那毕竟是亲戚,她也不忍心看到舅舅舅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听到普云这无所谓的回答,她就是有些不爽。
“袁小鹿,我不爱袁青青。我觉得这是我的自由,我没有错。”普云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而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特别的心思,是她自愿飞蛾扑火的,并且我也给了她除了感情以外一切我能给的。我当然不惭愧。”
袁小鹿竟然完全反驳不了他。
毕竟,每段孽缘,一个巴掌都拍不响。
她赶紧抬起纸杯假装喝了一大口水,掩饰此时内心的矛盾,没想到被水呛得咳嗽起来。
普云拍拍她的背,表情有些嘲讽。
葬礼的道场做得不算大,大概一下午的功夫。饭后,人们相继散场了。
青青的棺材摆在场中央,天色渐渐有些阴沉,看得袁小鹿有点心慌。
想想宗泫,想想普云,想想自己之前见过的太多离奇的事儿,她真不敢保证袁青青的葬礼会没有一点妖蛾子的事儿。
她的眼睛完全控制不住的在往棺材方向瞟。
这个时候,肖翔向她走了过来:“小鹿,我有话要对你说。”他边说边看了一眼普云的方向。
普云勾起嘴角笑了笑,交叉着双手站了起来,走开了。
肖翔便顺势坐到了袁小鹿的身边。
“肖师兄有什么事吗?”袁小鹿很自然的问了一句。其实“肖师兄”这个称谓,她也是特意斟酌了几秒,只因自己现在不知应该怎么称呼对方。
“小鹿,”他笑了笑,“其实我知道袁青青和你身边这位普总的一些事。”
袁小鹿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的惊讶。
“我知道青青的死和普云并没有直接关系,”他边说边看向袁青青棺材的位置:“但是普云,他并不是什么好人,别离他太近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呢?”袁小鹿问。
“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和你说,但我绝对不会害你,请相信我。”他挪开刚才拍着自己胸脯的手:“根据普云现在的情况,今晚,他应该有所行动,你一定要小心!”他说完悄悄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普云,起身走开了。
袁小鹿呆呆的盯着他的背影,就在她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着各种危险的时候,他看到了肖翔身后一个若隐若现的女人的背影,她一直跟着萧翔,揽着他的腰。
她身形瘦消,披散着一头棕色的微卷长发,突然转头,对着袁小鹿莞尔一笑。
她金发碧眼,明显是一位外国女子。
袁小鹿怎么想都觉得这个笑容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不对!这个女人没有影子,脚尖离地!她……!
袁小鹿急得正要起身,被不知从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来的普云一把按回了凳子上。
“不要多管闲事,节外生枝。”他很认真的说。
袁小鹿抬头盯看着他:“他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我没有多管闲事。”
“这些和我无关。等陪完我你允诺的三天,你再来处理。”
袁小鹿莫名觉得有一些失望,她和这普云,说直了根本算不上是朋友。
停顿了三秒。
“嗯,好。”
天色已晚。七点左右,普云的状态开始变得不好,他催促着袁小鹿离开。
袁小鹿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迅速和妈妈他们道了别,准备和普云一起离开。
她注意到了肖翔正远远的看着他们,表情十分复杂。
离开做道场的地儿,来到大街上,已经是晚上7点半了。
袁小鹿扶着普云:“你还能坚持半小时吗?半小时我们应该能到地铁站。”
他虚弱的摇摇头。
她们身边刚好路过一张空着的出租车。袁小鹿挥手拦下。
她很清楚,半小时到不了a市,更回不了别墅,当务之急,她得迅速把普云安顿下来,八点后不能再让他和外界接触。
袁小鹿就近找了一家酒店标间,把普云安顿好,锁上酒店门,离开了。
其实普云只是虚弱而已,意识却是很清楚的。
就像昨天晚上,他虽然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其实他并没有睡着,袁小鹿给他消毒、包扎,他全部都知道,他只是装作睡着,怕吓到了她而已。而袁小鹿早晨起来身上盖的那一条毛毯,也是他的假装不经意罢了。
对于周遭的很多事情,普云不善表达感情。他看起来那么无心、无情,又是那么的冷感,其实都是为了掩饰自己崩溃的内心。
在袁小鹿锁上宾馆门离开前的一霎那,他的脑袋中突然闪现出很多以前的事情来:母亲因为爸爸的婚外情而上吊自杀、时刻都在害怕着癫痫症发病的自卑的自己、因为觉得主人太残暴而放弃了他的五饼、还有那个知道自己需要她的血液,以此步步紧逼的袁青青……
真TM的就快要把他逼疯了,这糟糕透顶的生活,还有必要继续坚持吗?
而现在,这个只陪伴他三天的袁小鹿,是准备就这样把他丢在宾馆里,让他在可以存活的最后一天里变成干尸么?!
他越想越极端,越想越害怕,夹杂着他背后伤疤的隐隐作痛,他突然觉得自己这28年的人生很无助,任他怎么挣扎,怎么证明,最后全都变成了一场过眼云烟。
酒店的房门在这个时候突然又打开了,袁小鹿提着一个塑料口袋,响得哗啦哗啦的,她关门走了进来。她买了一些水、酒精和棉球,将口袋摆放到了普云床旁的桌子上。
这个时候的普云背对着她。
“您睡着了么?”她问。
他没有回答。
袁小鹿单脚轻跪在床边,弓着腰去看他侧向另一边的脸。
然后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看到普云正在慌忙地擦眼泪。
她不知该说什么。
“普总,那个……介意我为你的伤口换换药么?”
“……谢谢……”
于是袁小鹿开始了和昨天晚上一样的事:掀开他背后的T恤,轻轻撕开他后背伤口的结痂,小心地为他擦上酒精。
不知是因为他在哭还是因为感觉疼,他的后背微微颤抖了一下。
“疼么?”她赶紧问。
“不疼……”他的声音疲惫、沙哑。
袁小鹿觉得他一定非常难过,她心里并不好受,整个擦背的过程连大气都不敢出。
把他的伤口清理结束以后,她小心的为他盖上了被子。
普云轻轻闭着眼睛,现在貌似真的睡着了。他流了很多的汗,几缕乌黑的头发粘在高高的鼻梁上。
袁小鹿用指尖轻轻拨开了他的头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巾来,为他把汗擦干,接着她小声走向门边,开门出去了。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的墙根抱着膝盖蹲坐下来。
这时,五饼若隐若现的出现了。
它和她保持着一样的姿势,面对面的坐在楼道里。
“女人,开的是标间,困了可以睡另外一张床嘛!”五饼仍然是那个臭屁又不在意的表情。
袁小鹿慢慢抬头,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我以后不会告诉宗泫哒,关于你和另外一个男人同时开了一个房间的事~”它开始不正经的嘴贫。
“你知道的,他的情况太特殊,我必须守着他,不可能重新住一间。”袁小鹿回答得挺认真,“而且现在我根本就睡不着。”
“为什么呀?”五饼眨眨眼。
“我发觉你跟普云的性格很像:冷酷,冷感。睡在床上的那个人不是你曾经的主人吗?你一点都不同情他?”
“哼!我现在的主人是你……”五饼有些小情绪上来了,“况且以前他对我可是很不好啊,打断我的手脚关进小黑屋里,现在想想我就来气!”它越说越激动,“不过嘛,他现在就只剩明天可以活了,也算是报应!”
“他……只能活到明天?”
“嗯,本来今天晚上,他要是能把你给杀了,喝喝你的血,可能还能拥有一些寿命活上一段时间呢!”五饼咪起眼睛:“所以你现在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要你陪他三天了吧?他方便动手啊。不过他到现在都没有下手,这也太离奇了吧?是已经绝望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