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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林霜霜的问题，徐小春不出声。
林霜霜也不再说。
一个人要是自己不愿意改变，别人说再多都是废话。
两人沉默了半天，只能对付凳子上的萝卜糕和包子。
吃的差不多了，徐小春看看林霜霜，吞吐着说：“家里，娘，一个人，地里一定很忙吧？”
林霜霜眼睛转转，明白了，看来，徐小春缓了几天，终究还是想回去的。
林霜霜便说：“那肯定。但你怀着孩子，地里的活也不好回去干。”
“我……”
徐小春顿住，过半天，又没头没脑说一句：“听镇上的人说，姜梨英是跟钱光好的。”
“谁是姜梨英，谁是……钱光啊？”林霜霜一头雾水。
“就是……”徐小春脸有点红，抿了半天嘴，说：“就是你三哥外头那个女人。”
林霜霜脑子里立刻跳出来了刚才看见的披肩发红嘴唇女人。
她放了筷子，问：“你想和我说什么？说吧。”
徐小春有些气愤有些无奈，说：
“我，我也是这几天住在镇上，我听人家议论才知道，都是说姜梨英跟钱光好的。姜梨英的娘改嫁了三四回，不管姜梨英，姜梨英很小就会勾搭男人，钱光又是出名的混子，说是都混到苏城混子里都挂了号的呢！但是，姜梨英又跑去我们家骂我，我就不太明白了，这种事你三哥不知道吗？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呢，你听着这些，又是怎么想的？”
徐小春看一眼林霜霜，低下头：
“我……以前你三哥，也就是好玩好赌些，但也就是在村里玩玩。就是和这个姜梨英认识了，他就说姜梨英介绍他卖香烟，能赚钱，他就开始不着家了。你哥他是懒，但是，他，他……我这几天静了心想想，他就跟个小孩子似的，人家一说什么，他特别容易相信。”
“前些时候，他跟我说，姜梨英让他跟着船出湖，过哲省，只要能把香烟拿回来，走一趟就能赚好几百，比现在帮着卖卖香烟赚的还要多，他想去。”
“可是我一听着就不让他去，怎么拿个香烟还要出湖？还要半夜三更的去？既然这个活这么好赚，为什么就别人不叫，叫上你哥了？可你哥说，这是姜梨英喜欢他，专门偏他的！叫我别那么计较。”
“我……小妹，我就不信。咱们都是这儿一辈子的农民，也没见谁家啥活不干，天上就掉金子下来的事，对不？那你哥就生气了，非要去，我也不敢跟他大闹，也就和他呕了几天气。可过不了几天，那个姜梨英就来我们家骂我了。再加上娘那些骂，我一生气，就……”
徐小春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看林霜霜正认真的对着她，她又低下头，说：
“可现在人家都说，姜梨英和钱光好，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姜梨英干嘛到我家骂我？又干嘛会偏着你哥，让你哥去赚容易钱呢？她怎么不让钱光去？所以，我，我想跟你商量商量，小妹，我现在也就能跟你说，你说，我是不是……可以去问问那个姜梨英？”
林霜霜：“问她什么？”
“我……问问她，她到底喜欢你哥，还是喜欢钱光？”
“然后呢？”
“她要是喜欢钱光，就别带坏你哥；她要是真喜欢你哥……我就和你哥离婚！大家干净！”
林霜霜就笑了，“吃吃”的在凳子上摇晃，笑得停不下来。
徐小春楞楞的看她：“小妹，你，你笑啥？”
林霜霜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想，我要是那个姜梨英，你来问我这个，我能告诉你实话？你怎么那么傻？”
徐小春：“我……可，可，可他们这么算怎么回事呢？他们没好上，她来骂我做什么？他们好着，那我是多余的啊，那行，告诉我，我走还不行吗？”
林霜霜叹气：“要是每个人的想法像你这么简单，世上也没那么多恩怨情仇了！行了，这个事情我知道了，姜梨英……那种女人你斗不过的，你别去找，就算遇着了，你也避开些。只管好好养着身体，我来找我哥问吧。”
徐小春沉默半天，终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低头说：“这，小妹，那你记着去问一下，我谢谢你。”
林霜霜便从镇上回了家。
家里一派忙碌又快乐的样子。
郑金娥帮着豆腐婆那儿做豆腐，满头汗但笑着走进走出；
叶静贞忙着卤第二天的豆腐干，满头汗但笑着灶前灶后；
小美和小狗红烧肉玩何家送的一个皮球，小脸通红，笑声不断。
林霜霜把自行车停好，回房拿了点东西，便找了个借口往后山去。
穿过稀疏林木，直至较远的鹰嘴岩。
她随手的给迎上来的黑背小松鼠一把瓜子，便径直走进了山洞。
洞里没人。
也不像有人住过的清冷。
“阿丑？”
林霜霜喊了一句，有些疑惑，有些不安。
前几天还和她一起奔忙，今天不会又不在吧？
他不住这里的日子，会去哪儿呢？
林霜霜正要出去找，洞口传来“嗒”的一下。
林霜霜回头看，阿丑微弯着背站在洞口，地上丢一只野鸡。
他看见洞里有人，身子往外侧了侧，似乎是个小惊吓。
大概因为看惯了，这次林霜霜看见阿丑的时候，并不觉得他丑，还马上高兴的迎了过去：
“阿丑！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又不在。”
而且，这次是白天，还正好有一束光线从树缝间照下来，照在阿丑身上，林霜霜看着阿丑，竟然发现了一件之前从未留意的事情。
阿丑的脸上，虽然有伤口，但奇怪的是，他没有伤口的地方，皮肤特别的好，很细腻呢，不过是因为那些伤口让人的视觉产生了错觉，以为他整个都是丑的。
就连他的睫毛，都是很浓密很长的，不过是他眼睛被眼角的一个伤口给拉扯了，才使他的眼变了模样。
而阿丑，看见是林霜霜，也很高兴，他的眼眯起来，是欢喜，脸动了动，是个笑。
林霜霜看着他的眼，竟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阿丑，上次我姐姐的手术费还多了一点，我又攒了点，那先还你一千块，利息到时候和剩下那些一起给。”
阿丑没接。
他去外头的潭里洗了手，这才进了山洞，在里头的山石上坐下，向还站在洞口的林霜霜招招手。
林霜霜把钱拿过去：“快数数，不然说我少了我可不认账啊！”
阿丑看着钱，有些为难的样子，半天没接。
林霜霜把钱放在山石上：
“怎么了？嫌还的少？我早说了，我得慢慢还。实话和你说，这次我外甥女那边，倒是人家赔了几千块钱，但是，我觉得那是我外甥女差点被卖的钱，我不能拿来还你。所以，我自己慢慢还，你别嫌少。”
阿丑摇摇头，接了钱，随意的放在一边，掏口袋拿了纸笔，写下字：“我也没处用钱。你只管用着，我还想从你那儿多赚利息呢！”
林霜霜就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