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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要气疯了。
为的就是取消他的封爵的事。
这件事如果从后宫来看, 就是为了三宫掌权后妃的平衡, 怕大皇子和二皇子封爵之后,慧妃与容妃母以子贵, 彻底压过了淑妃,不利于太后定下的制衡策略。
对此, 慧妃虽然遗憾, 但得到了一份宫权, 也勉强满意了。
她是满意了,可大皇子却一点儿都不满意。
他倒不是争那一个爵位,他不满意的, 是父皇的态度。
大皇子太明白了, 天子为什么在赋予了慧妃宫权之后, 就取消了给他封爵的打算?
无非是怕他们母子气焰太盛, 压过了生母早逝的太子。
大皇子从来都知道,天子偏心储君。
对此, 作为一个儿子, 他自然心里泛酸,想要争取父亲的爱。
可是,作为一个臣子,他又很清楚地明白,天子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立了储君之后,就将储君与其余皇子区别对待,不给其余皇子任何无谓的希望。
这样,就避免了皇子之间因储位而发生争端。
往大处说, 就是有利于国本的稳固;往小处说,也有利于兄弟间的和睦。
所以,大皇子一直都在努力让自己的心态平衡,把自己的位置摆正。
他以为,他可以的。
但事实证明,他太高估自己了。
在父皇一次又一次明显表现出对太子的偏袒,并且为了太子而一次次打压他之后,他的心态终于崩了。
——凭什么呢?
凭什么太子自己才能不够,我就不能出头?
等他终于发泄够了,屋里已经是满地的碎瓷片了。
“秦柱。”
“奴婢在。”
他的贴身太监秦柱赶紧应声,嘴里还念叨着,“主子您小心点儿,当心脚下。”
大皇子重重吐了一口气,说:“把这些都收拾一下吧。”
秦柱有些为难,“主子,奴婢收拾一下是容易,只是这么多的东西,内务府那边……”
“怕什么?”大皇子嘴角露出一个奇异的笑容,“你只管报过去,有容妃娘娘在,内务府绝对不会因着这个与你为难的。”
他想起这次母妃回来之后,对他说的那件事,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但这种于他有利的事,他是不会多说的。
现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不知道父皇会给他选哪家的淑女做王妃了。
最近,宫里最热闹的事,就是选秀。
因为,两位年长皇子的正妃,都将从这一次的秀女里出。
只是,齐晟不太明白,五皇子这个小屁孩儿,究竟在兴奋些什么?
他这么想了,也这么问了。
“我们就要有大嫂和二嫂了呀!”五皇子理直气壮。
行吧。
齐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大嫂还好说,就是不知道,二嫂的人选是哪一个了。
像二哥那样的,究竟怎样的女子,才能和他和睦相处?
这个事情,齐晟只是好奇,齐覃却要愁死了。
齐覃虽然不知道“被迫害妄想症”这个名词,但他经过对方调查,却知道了二儿子的症状。
如果二皇子不是他儿子,他肯定会说:这样的人,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
可是,二皇子偏偏就是他儿子。
他这当爹的没了旁观者清的心态,自然又是另外一个想法了。
——彦儿自小便多灾多难,命运多舛,若是再不能娶妻,肯定要受世人非议。
他思来想去,决定给二儿子选一个胆子大的姑娘。
要是选个胆子小的,他怕被二儿子一惊一乍地给吓出毛病来。
他翻开这届秀女的花名册,一个一个仔细看了,最后圈定了三个,都是武将家的姑娘。
至于具体选哪个,他还得和二皇子的母妃容妃商量一下。
等选秀结束以后,大皇子和齐晟的蹴鞠赛也终于开场了。
由于醇亲王宣传的到位,比赛那天,崇文馆的校场四周可谓人山人海,把简陋的球场围的水泄不通。
这其中,有宗室、有勋贵,还有文武官员家里的公子姑娘们。
信阳公主见来了这么多姑娘,干脆就四处拉人,组成了个临时的拉拉队,要为六弟呐喊助威。
她这话一出口,有人就觉得不公平了。
“公主,大皇子和六皇子都是你的兄弟,你怎么能只为六皇子助威,却不管大皇子呀?”
信阳公主仔细一看说话的人,就笑了,“哟呵,这还没进我家的门儿呢,就为我大哥抱不平起来了。”
众人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原来,这抱不平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刚指婚的未婚妻,太仆寺卿单大人家的嫡长女单纯。
这次的选秀,原本就是以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主的,齐覃自己一个没留,只是给自己两个儿子分别精挑细选了一个正妃。
大皇子的正妃是太仆寺卿单枚的嫡长女单纯,二皇子的正妃是五城兵马司都督佥事田光之女田真。
两个皇子的岳家,一个是三品文官,一个是二品武官。
虽然品级上有些差异,但如今文官比武官清贵,也算是不相上下了。
只是,太仆寺是个清闲衙门,倒是不比都督佥事有实权了。
单纯被众人这样打趣,虽然有些脸红,但却半点儿都不退缩。
她“哼”了一声,单手叉腰,昂首挺胸说:“公主太厚此薄彼,我就是要为大殿下抱不平了。”
众人又是一阵笑。
大皇子本来对这个岳家并不怎么满意,但是如今,却对这个未婚妻刮目相看了。
信阳公主笑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边笑边说:“那好,你也拉上相熟的姐妹,咱们一人一边,说也别嫌吃亏。”
在不牵扯皇权的时候,皇室还是很乐意表现出平易近人的。
但皇子们的一举一动,都容易被解读出深层的含义,很多时候还会被过度解读。
于是,这种平易近人,就全体现在公主对待众贵女身上了。
因此虽然六皇子那边有信阳公主牵头,但单纯一招呼相好的姐妹,还是有许多人围拢到了她的身边。
虽然人数没有信阳公主那边的多,但也聚起了一股不小的声势。
可信阳公主看见了,非但没有半点儿紧迫感,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很多时候,有对比才会有衬托嘛!
两边人数差的不多,才能衬托出她们这边的专业。
对,就是专业。
这个词是六弟教她的,连带的还有关于拉拉队的相关。
在球场上双方的队员都就绪之后,信阳公主大喊一声:“姐妹们,都准备好了吗?”
下一刻,就听见以步然为首的一群小姑娘异口同声地回话:“时刻准备着!”
紧接着,还有铜锣声、骨哨声、呐喊声……乱七八糟,又乱中有序。
单纯一看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临时拉起来的?分明就是早有预谋、早有组-织的。
单纯一咬牙,输人不能输阵。
她干脆地从袖袋里掏出两张丝帕,把袖口一扎,挥舞着粉拳大声道:“姐妹们,别被她们给比下去了。来,跟着我喊:大皇子必胜!”
在这种场合,情绪是很容易被感染的。一开始,还只是有稀稀拉拉的几人跟着喊,随着单纯一声又一声的高喊,她这边的姑娘们都被带动了起来。
“大皇子必胜!”
“大皇子必胜!”
“大皇子必胜!”
“…………”
信阳公主不甘示弱,组织人手大喊早就编号的口号:
“齐晟齐晟,旗开得胜!”
“齐晟齐晟,旗开得胜!”
“齐晟齐晟,旗开得胜!”
“…………”
球场内真正比赛的人还没开球呢,反倒是外面的拉拉队先比拼了起来。
这样热闹的场面,齐晟这一队的人经历的多了,自然习以为常。大皇子他们连参加比赛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被这阵仗惊了一下。
但受惊之后,便是一股别样的热血沸腾。
大皇子拿眼瞥了瞥信阳公主,笑着问齐晟:“老六,三妹那里,也是你教的?”
“那是。”齐晟骄傲地像一只小公鸡,“像我这样聪明的人,有条件当然得利用了。”
这副模样,大皇子是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仔细看了片刻,他突然反应了过来,不禁嘴角一抽。
“六弟呀。”
“昂?”齐晟疑惑地看过去。
大皇子表情一言难尽地说:“你可真是越来越像父皇了。”
齐晟腼腆一笑,矜持地说:“也就是得了父皇的几分形貌而已。”
“不,你误会了。”大皇子说,“我说的不是脸,而是脸皮。”
——自恋成这样,脸皮得有一尺厚了吧?
齐晟一怔,就听见赛场边儿上,五皇子夸张的大笑声。
他不但笑,还边笑边说:“哈哈哈……大哥,你也觉得小六的脸皮特别厚吧?我就说嘛,可他自己却一直不承认。小六,这下连大哥都这样说,你可没什么好反驳的了吧?我…………”
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齐晟开始头疼了。
他捂着额头看向大皇子,就见大皇子也是一脸痛苦。
这会儿,大皇子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子。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你要是不说那句话,也不会引出老五这一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