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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抓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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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春宫外,宫女灵儿生无可恋。

    钟粹宫中,皇子齐晟也在接受着心灵的摧残。

    齐晟死鱼眼地盯着雕花的房梁,被迫听着她娘花式吹他爹的彩虹屁。

    偏他爹还一脸享受,一副“爱妃还是你最有眼光”的模样,真的让他不忍直视。

    好不容易,这俩人夸的夸尽兴了,被夸的也心满意足了,终于想起来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了。

    “来,把小六抱过来,给朕看看。”

    等刘嫂子把齐晟抱过去之后,淑妃也凑了上来,与有荣焉地问:“怎么样,陛下,妾早就说了,会给陛下生一个最好看的孩子。”

    齐覃看了又看,只得不情不愿地承认:“这眉眼,是与朕有几分相似。”

    听见这句话,齐晟眼睛一亮。

    ——就凭便宜爹这颜值,能有几分相似,就是个大帅比没跑了。

    “哟,陛下您看,小六是不是知道您在夸他呢?”

    “小孩子家家,哪有那么聪明?”

    “这可是最像陛下的孩子。”

    “唔,这么一看,他好像是知道朕在夸他。”

    又来了,又来了。

    齐晟再次死鱼眼。

    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精神摧残里,齐晟终于迎来了他的周岁,得到了便宜爹的赐名。

    很好,还是他前世的名字,不用再重头记忆了。

    话说,古代人的道道就是多。

    要是在现代,小孩儿满周岁了,带着去照几张萌萌哒照片就可以了。

    但在古代,婴儿满周岁,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庆典。

    ——抓周。

    齐晟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爱好,用来在百忙之中排遣压力。

    之所以这个爱好不为人知,跟他是个毛绒控一样,太不爷们儿。

    他喜欢看言情小说。

    无论是古言还是现言,无论是虐文还是甜饼,没有他不看的。

    所以,抓周什么的,虽然现代已经基本没人干了,他还是通过古言小说了解过了。

    就是摆一大堆东西,让小孩儿去抓。每一样东西的寓意都不一样,据说是为了检测婴儿的天赋。

    此时,齐晟就被放在了一块儿巨大的绒毯上。

    而他的四周,包围着各种各样寓意美好的抓周用品。

    看见那本《论语》了没?

    只要抓到了那就是子健再世;

    还有那边那柄玉雕的小剑。

    只要拿到了,就能给你吹成霸王复生。

    还有那根剥的白生生的大葱。

    抓了它,你就是聪明绝顶。

    …………

    剩下的齐晟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

    但哪些他该规避,却是心里有数。

    作为一个以咸鱼为目标的新时代青年,所有代表聪明、勤劳、文治武功的东西,他通通都不准备碰。

    至于抓什么嘛……

    他觉得那枚金钱就挺好,还有那根香喷喷的大鸡腿也很不错。

    决定了,就是它们了。

    绒毯的四周围满了人,都是后宫的嫔妃,近支的宗室还有齐晟的哥哥们。

    时至今日,齐晟终于和他这辈子的哥哥们近距离接触了一下。

    这一圈看下来,他就发现了:自家便宜爹好看是好看,只是基因不太强悍。

    从大哥到五哥,没有一个长得像爹的,应该都是像娘。

    大皇子齐律和二皇子齐彦同是十一岁,三皇子齐桓八岁。

    而满月时和齐晟近距离接触过的四皇子齐照也长了一岁,变成五岁了。

    变化最大的,还是上一回见面只会和他对着咿呀的五皇子齐豫。

    人家已经会走路了。

    一、二、四、五这几个皇子都围在绒毯周围,大皇子还不住地出声引诱齐晟,想让齐晟抓离他最近的那个东西。

    齐晟看了一眼,是个印章。

    这个危险,不抓。

    脑子里有了这个信号之后,他就对大皇子完全失去了兴趣。

    身姿笔挺地站在老太后身旁的三皇子见状,嗤笑了一声,拿下巴看了大皇子一眼。

    大皇子挑了挑眉,满脸包容地看向三皇子,可把三皇子恶心的够呛。

    站在大皇子身边的二皇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躲远了一点儿,却不小心碰到了站在他另一边的四皇子。

    然后,四皇子还没如何呢,倒是碰了人的二皇子低低惊呼了一声,惊恐地回头,正对上四皇子莫名其妙的脸。

    “二哥,你怎么了?”

    “没……没事。”二皇子显然是惊魂未定,一点儿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四皇子心细如发,敏锐地注意到,二皇子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眉毛也在轻颤,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但是,在余贵妃不遗余力的严苛教导下,四皇子太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往一边挪了挪,离二皇子远了些。

    二皇子见状,暗暗松了口气。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因为人一旦多了,他就不知道危险会从哪个地方来,给他一种防不胜防的感觉。

    绒毯上的齐晟已经完成了他的目标,一手大鸡腿,一手金钱。

    主持抓周的宗正礼亲王憋了半晌,笑容僵硬地憋出了一句:“吃喝不愁,钱财不缺。”

    话说,生在皇室,这两句话简直就是白说。

    齐晟被刘嫂子抱了起来,直接送到了太后怀里。

    太后笑眯-眯地摸了摸他剃得溜光的脑门儿,夸赞道:“小六真乖。”

    一旁的三皇子撇了撇嘴,“他哪里乖了?”

    ——那么多的好东西,就拿了最没出息的两样。虽然本皇子不喜欢老大,但也觉得老大推荐的那枚印章很不错。

    齐晟呵呵傻笑,装作什么都听不懂。

    老太后笑呵呵地说:“这是随了他娘了,能吃是福。”

    下首的淑妃立刻顺杆就爬,“妾多谢太后娘娘赞赏。”

    余贵妃撇了撇嘴,暗骂了一句“不要脸”。

    皇后淡定如初,目光只聚焦在自己儿子身上。

    三皇子满脸嫌弃地看了看这个六弟,勉勉强强地说:“也就比五弟好看一点儿。”

    “昂?”正坐在皇后怀里,和一块儿枣泥山药糕做斗争的五皇子听见有人叫他,迅速扭头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脸一黑,“我没叫你。”

    五皇子没听懂,继续眨巴着眼看他。

    三皇子恶狠狠地呲了呲牙,“再看我,就把你糕点抢走。”

    这回五皇子听懂了。

    他迅速双手捂住了手里那块儿枣泥山药糕,一脸警惕地瞪着三皇子。

    三皇子:“…………”

    ——好想狠狠地捏他脸啊。

    齐晟趴在太后怀里,忧郁地吐了一个泡泡:原来,三哥这么幼稚的吗?

    刘嫂子迅速拿软布给他擦掉了嘴角的口水。

    太后和皇后都被这哥儿俩给逗乐了,太后摸了摸三皇子的头,皇后捏了捏五皇子的脸。

    太后:“小三,不能欺负弟弟。”

    皇后:“小五,要听哥哥的话。”

    三皇子大声反驳:“我没有!”

    五皇子懵懵懂懂:“啊,母后?”

    太后笑呵呵地对皇后说:“都还是小孩子呢。”

    皇后也笑吟吟地附和:“是啊,长大了就懂事了。”

    三皇子的脸彻底黑成了碳。

    他眯着眼看了看表情夸张的大皇子,已经预见到了今日回了皇子所后,即将遭到的无情嘲笑。

    哼,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皇祖母,”三皇子一脸乖巧地对太后说,“大哥一直盯着五弟的糕点看,是不是也想吃但不好意思说?”

    大皇子面色一变,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太后吩咐身边的宫女:“去,给小律也端一碟枣泥上药糕。”

    大皇子咬着牙谢恩,努力无视了三皇子不停地做着“小绿”的口型。

    糕点很快就端了过来,大皇子本着不能自己丢人的想法,转头招呼二皇子:“二弟,你不是也想吃吗?来,一起吃吧?”

    “不,我不想。”二皇子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惊恐立刻反驳。

    大皇子脸色不好,以为二皇子是不给他面子。

    殊不知,二皇子却在想:今天人这么多,这糕点指不定经了多少人的手,谁能保证没有人在里面下药?

    而那边的三皇子已是嘲笑出声:“二哥才不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爱的东西,大哥还是自己吃吧。”

    察觉到大皇子的怒气,二皇子不禁离他更远了点儿,心想:我今日肯定是得罪大哥了,日后可要小心才是。

    心头的危机感更重,二皇子只觉坐立难安。

    偏此时四面八方都是人,他不管往那边避,都避不开要与人近距离接触。

    可是,要让他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场,他也不敢。

    因为从前不止一次,他提前离场之后,会在半路上被珠子滑倒,或被人推进池塘。

    抓周已经抓完了,太后和齐覃分别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便带领众人转移阵地,到武德殿去赴宴。

    二皇子走在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间。

    虽然大皇子一直笑眯眯的,但以他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就是觉得笑眯眯的大哥,比一直怒目的三弟还要危险。

    在他看来,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在企图用眼神杀死对方,而他则不得不承受左右双份的恶意,吓得脸都白了。

    隔着三皇子的四皇子看了他好几眼,还是忍不住问道:“二哥,你不舒服吗?”

    “没,没有。”

    二皇子立刻否认,就怕四皇子再来一句让他禀明太后,先回去休息。

    大皇子哼了一声,不屑地说:“每次都这样,畏畏缩缩,小家子气。”

    ——这个老二,真是够了。每回和他站在一起,都是全程身体紧绷微微发抖。

    难道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见他那副温润的皮子终于破功,三皇子立刻乘胜追击:“二弟这叫谨小慎微。哪里像大哥,不分尊卑,不知礼数。”

    大皇子嗤笑了一声,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知道你是中宫嫡子,但如今的中宫嫡子可不止你一个。真有本事的,让父皇封你做太子呀。”

    三皇子不甘示弱:“你这个皇长子都不着急,我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呢,急什么?”

    大皇子最在意的就是虽然身为长兄,用度份例却比三皇子这个嫡子差一截,外人说起来也都把三皇子放在诸皇子之首。

    而三皇子最不能提的,就是明明他才是皇子里最尊贵的,父皇却迟迟不肯立他做太子。

    两人互相往对方的痛处戳,又都被对方戳中,再次恶狠狠地怒视对方。

    被夹在中间,再次被殃及的池鱼二皇子:“…………”

    ——我到底为什么要承受这本不属于我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