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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间,埋在母亲颈窝里的孩子抬起了头。
半岁大的男孩有着一双黑色的眼睛,浓郁得像是聚了一团死亡的黑雾。
他黑发轻动,脸上肤色越发呈现出一种死白,咧开嘴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也跟着弯了起来。
腐尸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它的身体被一股力量带上了半空中,任它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
小小的孩子,忽然张开了如黑洞一般的嘴。
腐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肉被强大的力量剥离了身体,再被卷入孩子口中,不久,它的胸膛处已经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肋骨。
方小宝眉头一皱,忽的咳出声。
白瑶赶紧轻拍着孩子的背,“小宝,怎么了?”
在白瑶转过脸的这一瞬间,一道黑色身影闪过,想要逃跑的腐尸还未来得及离开一步,便被一股力量掐住了脖子,隐入了黑色的树影之下。
方小宝剧烈的咳嗽几声,他靠在妈妈的怀里,脸上表情很难受,一双肉手按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是想吐,又似乎是肚子疼。
白瑶还从来没有见过方小宝这么难受的样子,从出生的第一天起,这个孩子的身体就很强壮,所以她从来没有应对过孩子生病的情况,现在不由得慌了神。
好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接过了孩子,之所以是一只手,是因为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袋刚刚买来的零食。
长发的男人笨拙的安抚,“瑶瑶……不着急。”
白瑶难过自责,“是不是我不该带小宝出来散步,他受了凉,所以才不舒服?”
方迟摇摇头,他一手摸摸方小宝的肚子,“小宝,贪吃,他的错,和瑶瑶……没关系。”
白瑶不知道方小宝是什么时候吃坏了肚子,她六神无主,“怎么办?这里好像没有医生。”
方迟说:“回家。”
白瑶按照方迟说的,回了家就去厨房里烧一壶温水,这个时候,留在房间里的方迟抱着孩子走到了窗户边,他抓着孩子的一双脚,提着孩子伸出窗外,倒着把病恹恹的孩子晃了晃。
方小宝吐出来了一堆还没来得及消化的东西,没入了泥土之中。
不久,方小宝微弱的哼了几声。
方迟单手把孩子抱了回来,另一手揉着方小宝的肚子。
方小宝的脸色好了许多,依恋的靠在父亲的怀里,委屈的眨了一下眼睛。
别看他们父子很多时候会因为天性掐得断手断脚,但在这种时候,身为孩子的本能,也会让方小宝贪恋父亲带来的安全感。
方迟慢吞吞的说:“不能乱……吃东西,瑶瑶……会着急。”
方小宝蹭了蹭爸爸的胸膛,像是在讨好。
方迟端起一杯冷水让方小宝漱了口,又低声说:“但你做……得不错,你保护了……瑶瑶。”
一颗糖被塞进了方小宝的嘴里,是草莓味的。
方小宝咂吧咂吧嘴,目光闪亮。
方迟小声说:“快吃,瑶瑶发现……的话,会揍你。”
方小宝赶紧用长出来的几颗乳牙把嘴里的糖咬的嘎嘣脆。
今天晚上,白瑶坐在床上盯着睡着的孩子,久久没有睡意,虽然等她端了一杯温水回来时,方小宝已经恢复了精神,但她还是觉得不放心,总会摸摸方小宝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方迟在身后抱住她,下颌搭在她的肩头,与她一起看着睡颜静谧的孩子,轻声说:“小宝,没事。”
他又很艰难的说了一个长句,“吃坏肚子……我有办法的……瑶瑶看,小宝已经……没事了,他睡得很……好,是不是?”
白瑶抬起脸看着他,目光微动。
方迟说:“瑶瑶,别担心……这样的情……况,我能处理,不要难过。”
白瑶转过身,抱住了他。
他茫然,“瑶瑶?”
白瑶圈住他的脖子,与他贴在一起,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听到她闷着声音说:“方迟,我知道小宝已经没事了,我只是想到了你,忽然觉得很难受。”
他懵懂,“我?”
白瑶的嗓音颤抖,“你能那么迅速的处理好方小宝吃坏肚子的事情,一定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在你的身上……发生过很多次,是不是?”
方迟眼睫轻颤,不知应该如何接话。
白瑶抱着他的手加大了力气,“我好想能早点认识你。”
方迟呆呆的一动不动,直到血液里弥漫着的温度好似是越来越高,他难以忍耐,压在她后背上的手微微用力,他与她贴得更紧,低下头,便亲吻到了她的头顶,抬起她的脸,再度往下,与她亲吻。
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很羡慕小宝。
小宝一出生就衣食无忧,而且还有母亲的疼爱,他童年里没有的东西,小宝都有。
尤其是,小宝还和他长得那么像。
但他从不觉得自己的爱会被抢走,因为从白瑶的肚子里有了生命的那一天起,她都在不断的告诉他,她有多么的爱他。
正如现在。
唇齿相依里,白瑶与他气息交缠,“方迟,我真的很爱你呢。”
他如履云端,只这一刹那,顿觉方小宝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瑶瑶说过,小宝总会有长大的那一天,到时候会有自己喜欢的人,然后走出父母的家,去建立自己的家。
可是她的爱人永远都只会是他,他们是夫妻,是全世界里最亲密的人,在这份关系里,是与孩子无关的。
方迟无法压抑自己的欢喜雀跃,他轻声告诉她,“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遇到……瑶瑶,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时候。”
所以她不需要计较与他认识早晚的问题,他们的相遇,一定就是最好的时刻。
方迟按捺不住,抱起白瑶走进了浴室。
没过一会儿,水声里面混合着女人不成调的声音,“我生理期到了。”
男人大约是失落,哼哼了两声。
或许是不忍心,她又小声的说:“我帮你。”
没过一会儿,她咬牙切齿,“你能不能快点?”
这一回,他是舒服的直哼哼。
这种事,是能快的吗?
卧室的床上,小宝翻了个身,也不知道他是梦到了什么,着急的伸出手推了推枕头,嘴里还急得嘤出了声。
——妈妈,地上的牛奶脏,会吃坏肚子,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