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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瑶玩够了,便心满意足的趴在他的怀里,也不去故意闹他,津津有味的把玩着手里的小珍珠,还真是越看越喜欢。
白漪的理智回归,看着她手里的小珍珠,感到了一阵羞耻,他红着耳朵,拙劣的转移话题,“瑶瑶,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的身世?”
白瑶抬起眼眸,“你想说的时候就会说,不需要我问呀。”
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他非人这一点,喜欢就是喜欢了,这些年来,她可是把他当成丈夫养大的,仔细想想,他们之前也好像没有过谁与谁告白这回事。
只是随着年龄渐长,他们便自然而然的突破了兄妹的那一条线,先是一次拥抱,再是一次亲吻,然后便是她对他的味道欲罢不能。
白漪浑身发烫,太多太多的爱意仿佛要从这具身体里喷涌而出,喧闹着要告诉她他有多么的喜欢她。
幼时,他让自己事事做到最好,是因为他想让大家看到他还有价值,便不会抛弃他。
后来,白瑶偷偷的带着他上树摘果子,悄悄地带他翻不同于之乎者也的小话本,偶尔从学堂里回来,她还会借着请教问题的名头,迅速的在他的手里塞一包饴糖。
细细想来,他的童年之所以不是一片灰色,是因为有她把他原本循规蹈矩的人生路线搅得格外热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开始有了勇气。
白漪搂着她的手微微用力,他垂着眼眸,低声说:“瑶瑶,我还记得小的时候,你和我说过海的女儿的故事。”
白瑶想了想,确实是有这回事,那还是小的时候了,他生了病,半夜难受睡不着,于是她就守在他的床前,给他讲睡前故事。
她说到人鱼公主变成泡沫消失的时候,还在生病的他抽泣着掉起了小珍珠,他抓着她的手,哽咽着说:“瑶瑶……没有人爱我的话,我也会变成泡沫消失吗?”
白瑶拿他没办法,她凑过去摸摸他的头,哄着他说道:“哥哥才不会变成泡沫呢,因为还有我爱你呀。”
小男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瑶瑶,你要记得一直爱我。”
他被得不到爱就会变成泡沫这件事吓到了,本来就生病脑袋糊糊涂涂,现在被这么一吓,便对这个故事信以为真,害怕自己也会成为故事里的公主一样消失。
白瑶最后给他承诺了无数遍会记得一直爱他,才把他哄睡了。
时隔多年,没想到他长大了,还记得这个故事。
白瑶抬起头看他,笑着戳戳他的脸,“哥哥,我都说过了,你不会变成泡沫消失。”
白漪抓住了她的手,他抿着唇角笑,“因为瑶瑶有一直在爱我。”
白瑶笑容灿烂,“对呀。”
她从不吝啬于表达对他的喜欢,才会让他清楚明了的意识到自己确实一直是在被爱着的,于是他才能那么肯定的说出这句话。
被偏爱太久了,自然就会生出被他人视为自大的勇气。
不知何时,他非人的特征消失不见,抱着她坐起来看着月色下的海平线,白漪抛却了所有的顾忌,拥着她说道:“在我降生的第一天,第一次睁开眼睛起,那些我见过的画面,听过的声音,这些我统统都还记得。”
白瑶抬眸,“所以哥哥连自己还是婴孩的记忆都还有。”
白漪点头,他微微垂眸,掩盖了眼底里的灰暗,不过很快,他的眼底里就恢复了温柔的笑意,他早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了,幼时的颠簸对于他而言早就不算什么了。
“云雾村自古以来就是一个靠渔业为生的海边小村,这里的人信奉的神便是水神娘娘,大概神秘而又危险,与不知何时会汹涌而来的潮水相比,人族的力量始终是渺小如尘。”
他接着说:“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发现在海边供奉上食物之后,第二天他们便会收到有关于潮起潮落与风暴来临的预言,借着预言,这里的村民们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再后来,有孩子说见到了水里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人影,于是“水神娘娘”的形象就这么诞生于世。
某一日,水流送来了一位不知是从何处飘来的姑娘。
别人问她话,她也不开口,大家都说她不好相处,看她身上衣物用料名贵,可见她出身不一般,可惜的是她落水时遭了难,一张脸被石子刮花,容貌尽毁,她只能日日戴着帷帽遮丑。
有人可怜她,给她送来了吃的。
她却拒绝这些施舍,只说有朝一日她的未婚夫会来接她回去,可惜她每天坐在岸边等,也没有等来任何船只。
白瑶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后来呢?她只能一辈子留在村里了吗?”
白漪摇头,笑道:“不久之后,她结交了一位友人。”
一天黄昏时刻,姑娘依旧没有等到人来接自己,潮水上涨之前,她欲起身离开,眼眸的余光捕捉到了礁石之后的身影。
一只手从石头背后伸出来,把摆放在上面用来供奉水神娘娘的食物一把抓了过去,那只手不似常人,动作迅速,看不太真切。
姑娘只当是哪个小偷在偷贡品,她受了村民们的照拂,便走过去教训了一声,“这是贡品,你不能偷!”
她把藏在石头后的人吓了一跳。
那是半个身子淹没在水中的人,披着一件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灰色斗篷,整个人都好似是试图藏在其中,兜帽遮了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一抹侧颜,即使只有这么一点点的侧颜,因为过于完美精致,也令人一眼难忘。
很难想象,这人究竟是有多么的漂亮。
姑娘分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男是女,见到这人手背上隐约浮现的银白色的鳞,她也吃了一惊。
黄昏也好似独独钟情于美人,抬起脸的时候,兜帽微微下滑,雪色的发倾泻而出,银色瞳孔的人有着惊世的容颜,见光的那一刹那,不管看客是男是女,心头都会生出震撼。
他捧着刚刚从贡品里拿到的小馒头,用着不利索的人族语言,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有偷、偷东西,你、你不要……吼我……我害怕……”
这便是人类女子,与异类的第一次见面。
白瑶直起身子,抬起头与抱着自己的男人对上了目光,“后来呢?这个胆小的异族,他怎么样了?”
白漪一手理着她被水雾纠缠的发,语气淡然,“他拔了自己所有的鳞片,成了人类,走上了沙岸,可惜的是他太早交付了真心,在没有获得同等感情的情况下,他也没有选择吃了猎物,所以他死了。”
白瑶懵懂,“获得同等感情……是什么意思?”
白漪弯着腰,注视着她的眼,笑道:“瑶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当爱意付出的那一刻,若是对方不能回馈同等或是超出的爱意,又或者是对方不再喜欢自己的那一刻,本能便会驱使着我们将所爱之人拖入水中溺死。”
他们身上的香味只对爱的人有着迷魂一般的效果,这种香是他们的特性,但它的存在并不是为了诱惑对方更爱自己,而是当察觉到对方不够喜欢自己,又或是移情别恋的那一刻,散发出来的异香便会引诱失去意识的人来到水边。
接着,浮出水面的异类会把所爱之人拖入水里,在可包容万物的水中,撕开爱人的尸体,吞噬爱人的心脏。
这就是鲛人。
即使是在美好的爱意之中,也隐藏着物种本能的杀意,从头至尾,他们都并不是美好的生物。
白漪轻轻的捧着白瑶的脸,他柔声问她,“瑶瑶,害怕吗?”
鲛人的爱就是这样,总与占有、绝对、血腥分不开,然而在长久的相处过程中,谁又能保证对爱人没有过一次动摇呢?
只要有动摇,那便是一场屠杀。
这也就是鲛人的爱很难维持长久的原因。
白瑶眨了一下眼,问道:“那你的本能有提醒你对我产生杀意吗?”
白漪喉间干涩,唇角轻动,声音沙哑,“没有。”
一次,也没有。
他眼睛突然酸涩,又凝了蒙蒙的水雾,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他闭着眼睛,贪婪的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
夜色之中,一艘船缓缓靠近点亮了盏盏白灯的村落。
一个宫人躬着身说:“主子,还是多叫些人一起下去吧。”
女人在船头迎风而立,身上衣物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放下手,握紧了一枚老旧的海螺,淡声说道:“这场戏本就是为我准备的,我去便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