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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辣气息弥漫开来,烧得眼球、嘴唇等处奇痒难耐。直到这时,蛊雕方才露出笑容,而且是真真正正的咧嘴大笑,邪鸟的眼球向外可怕凸出,脖颈前胸等处的羽毛根根竖起,浓密烟雾顺着毛孔飞速涌出——
“啪!”
一声脆响,宛如吹饱气的猪尿泡惨遭戳爆。五彩光芒在苏然眼前砰然炸开,长短翎羽瞬间化作黑色粉末,浓郁呛人的毒雾飞驰而来,仅仅一个心跳的工夫便已掠过苏然,尖叫着飞向身后远处……
残存在地上的少许虫豸,无一例外全都翻肚惨死。苏然闭上眼睛,木然地听着毒药噬咬皮肤的滋滋声,大脑就像新纸一样空空荡荡。如果没有大先生重金配制的好药,他肯定已经毙命当场,真没想到蛊雕拼着鱼死网破也要——等等。,玖月呢?玖月怎么样了!?
男孩挣扎着挥动手臂,把下唇恶狠狠地一下咬破。剧痛刺入脑髓,终于打破了毒雾带来的晕沉,他举起手弩,向“婴儿啼哭”传来的方向匆忙射出短矢,然后急不可耐地张开眼皮,望向少女先前所在的方位。
玖月的倩影,让眼睛针扎般的疼痛顿时缓解。苏然眨眨湿润的眼睛,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他看到好友向自己挥舞手臂。连忙举起酥麻无力的胳膊,打算依样画葫芦地作出回应——
“吱嘎。吱——嘎!”
不远处飘来粗粝的鸟叫,仿佛两根生锈铁棒互相刮擦。是蛊雕,那只该死的老妖,它身上有一半以上的羽毛已经炸掉,从头到脚全是黏糊糊的紫色毒液,一对招子肿胀凸起,活像放大一百倍的死鱼眼球,看上去糟的不能再糟……不,不对,这货只是看起来凄惨而已,它的翅膀还在扇动,两只脚爪仍然没有碰触地面!
察觉苏然的视线后,蛊雕张开弯喙,再次发出刮铁棒似的大声嘲笑。刚才那次爆发,把妖邪身上的箭矢也一并冲走,虽然伤口依旧存在,外翻的鲜肉、油脂血淋淋地非常吓人,但痛苦之源既然已经除去,接下来的愈合只是时间问题。/没错,这家伙有理由笑。/苏然垂下脑袋,虽然双手仍在装填弩矢,心中却已是麻木不仁。/它拼赢了,凭自己本事捡回一条命。狗运鳖孙!/
他完全没那个意思咒骂出声。正如他不愿意面对玖月表情。人得要脸,输了就必须认,接下来,蛊雕也许会飞走养伤,但更大的可能是留下复仇,而它的对手已经元气大伤,打赢的可能微乎其微。/只能拖一忽是一忽了。/苏然望着钿银雕花手弩,突然觉得这东西实在太玩具,干脆把视线偏到左边,瞪得百隐剑当即就是一抖。/得给玖月争取时间,必须给……别躲了,给老子出来!/
男孩用左手紧攥剑柄,咬牙切齿地想把短剑拔出。被主人吓怕的人命纹则是团结一致,攀住皮鞘硬是不愿就范。蛊雕歪过脑袋,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右爪轻轻抬起又放下,明显是在练习接下来的扑抓——
毫无预兆地,老妖邪飞速仰起脖子,肿胀渗血的眼中透出惊恐。它试图拍打翅膀爬升,仅存的羽毛齐齐炸起,但它刚振起第一股劲风,破邪弹便已呼啸着撕破污秽毒雾,金色耀光宛如晴日闪电,在宏亮的嗡鸣声中射入蛊雕颅骨。
苏然清晰地目睹了全过程,每个步骤都看得清清楚楚。光束钻进左眼斜下方,把这个半红半白的透明肉球当即扯碎,五颜六色的液体泼洒而出,看上去就像把大雷子炮仗扔进酱园;无论颅骨还是太虚邪术,都无法阻止弹丸持续深入,它在须臾之间打穿整副脑髓,把中空颅骨、毒囊以及残存毒角一起掀飞,在妖邪的天灵盖建起一座壮观喷泉……
玖月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朦胧模糊还带着回响,就像来自远方山谷。不过,苏然还是捕捉到了关键字眼,他立即做出回应,与女孩一起趴倒在地。几乎同时,排铳宛如新年爆炸一样响起,清脆的“噼里啪啦”撞向耳膜,同时也把代表胜利的喜讯,毫无停顿地送往全身各处。/一锤定音。赢了,我们打赢了!!!/
回声持续了很久,比酥蜜更加甜美。妖邪重重砸上地面,就像农夫把瘟猪扔进石灰坑。蛊雕彻底完了蛋,甚至没有像样的垂死挣扎,老家伙加一起也就弹腾了两下,土尘虚弱地扩散开来,旋即消失的干干净净。
淡紫色毒雾早已消逝,晴朗天空再度恢复蔚蓝。苏然伸出右手,把紧贴额头的湿发一把抹走,然后“呸呸”两口吐掉苦涩草叶,如释重负地咧嘴大笑。与此同时,援军终于吹响了立定哨,听到这个宣布安全的声音,男孩赶紧撑住地面,迫不及待地打算爬起——
有人抢先一步抓住后背,用堪比猛犸的力道将他一把拽起。“师弟!”赵栋成激动得声音发颤,两只大巴掌按上苏然肩膀,不由分说就开始摇晃:
“你们居然撑住了。而且还把鸟东西留下了!!!”
“啊,是,是是——师兄你先松手!”苏然狼狈不堪地缩起脖子,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里面仿佛钻进了锣鼓队:
“让我歇歇,先歇口气行不?头壳都快炸了!”
“对对对,该歇该歇。”羽林队主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也怨俺,路上耽误事了。对不住啊师弟,哦还有,对不住啊,玖月妹子。”
他转向左边,向缓步走来的玖月露出憨厚笑容。女孩回应了一声,声音太小听不清楚,但笑容却向甘泉一样甜美,顿时就让苏然乐开了花,头疼脑热瞬间丢在一边。“玖月!”他开心地叫出声来,三两步就跑到好友身边,不假思索地拉起女孩小手:
“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着?让我看——咳咳,我就是想……呃,啊,那啥,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