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厦门岛之外,在众多墨绿的岛屿之间,六艘新式大船鼓着白帆泛海而来,缓缓朝着厦门岛岸边停靠。
此处海岸线弯向陆内,海湾之上又有金门岛和厦门岛,众多岛屿星罗密布,海岸之间湾多港深,地势依山抱水实在是一个大好地方。
厦门城始建于大明洪武年间,如今青砖古瓦,已经俱是垂垂老矣,宛如前不久在此苦苦支撑的鲁王大统朝。
大统朝被永历兵马压缩在厦门一带,南京的官绅们从满清的势力下解脱出来,本以为鲁王势微,如果奉鲁王为正朔,必能成为倚仗。
谁知鲁王朱以海对南京深恶痛绝,自知已经无力回天,接到投降表之后,不愿受那窝囊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降了华夏军。
朱以海投降华夏军后,何腾蛟驻兵此处,得知万军就在海对岸的消息后,便在此等候着万军的到来。
万军在台湾半个月内抓住大肚国王喀马瞎,把喀马瞎囚禁在乌溪营寨,由郑成功通过喀马瞎控制平柯部落,推行以番制番的策略。
解决了大肚国,万军终于北返,踏上了厦门的土地。
何腾蛟带着华夏军迎接到万军后,返回到厦门城南门外,在这里朱以海领着张煌言等人,再一次举行献降仪式。
朱以海脱掉外裳,只穿着中衣,捧着大印跪在人群前面,等着万军的受降。
历史上鲁王朱以海誓死不愿降清,在张煌言的拥护下,从浙江到福建,始终坚持抗清,令人感慨敬佩,万军连忙上前几步,拖住朱以海的双手,“快快请起!”
朱以海道,“罪臣朱以海,向大华夏帝国元首献印乞降。”
万军扶住磕头的朱以海,“不可如此,快快请起。”
朱以海起身,见万军的态度,心中暗暗想起一个早有耳闻的事,华夏军的元首,迎娶的是瑞王朱常浩的遗女。
同是朱家人,朱以海心中暗暗推算,按照朱家的族谱来说,自己是洪武皇帝十世孙,瑞王朱常浩是万历皇帝之子,乃是洪武皇帝的九世孙。
瑞王遗女和自己是平辈,如今嫁给万军,这么算的话,万军见到自己,岂不是还要叫一声大舅哥。
朱以海心中暗自了然,放下心来,难怪万军对自己如此态度,原来是一家人念着情意呢。
万军哪里知道朱以海心中所想,朝着身后众人望了一眼,“哪位是张煌言?”
朱以海身后,人群之中一人拱手道,“在下便是!”
历史上记载张煌言奉鲁王为主起兵抗清,一直奋战到清朝康熙年间,随着朱以海、永历帝、郑成功等人先后死去,天下抗清势力或死或散,见天下大势已去,张煌言解散兵马,隐居在浙江一带,后来被清军捉住杀害。
万军打量着张煌言,只见此人面容消瘦,年不过三十,眉如剑指,目似寒星,“很好,诸位随我进城去。”
到了厦门城中,昔日的鲁王行宫,万军打发了一众鲁王文武大臣,只留下鲁王和张煌言,“何腾蛟没有为难你们吧?
”
张煌言道,“何总督很客气,没有为难之举。”
万军点了点头,“那就好!”
鲁王愈发觉得万军这是念着情,起身朝万军揖道,“我听人说夫人是瑞王遗女?”
万军本来还在想突破口,此时鲁王说起王欢,万军顿时明白鲁王所指,“的确是瑞王之女,前两年回重庆安葬瑞王遗骨,赵光远曾经护送瑞王府从汉中南下,和朱徽樱有过一面之缘,两人所说都对得上,错不了。”
鲁王喜道,“瑞王乃太祖皇帝九世孙,如此算来,我和元首夫人还是堂兄妹。”
万军伸手道,“鲁王不必客套,既是自家人,来坐下说话。”
等鲁王重新坐下,张煌言道,“既是一家人,不知元首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万军道,“张将军官居何职?”
张煌言道,“不才,大统朝兵部尚书。”
万军道,“如今黄河以北还在胡人手中,张将军可愿加入华夏军,率兵北击胡虏,恢复华夏江山?”
张煌言看了看鲁王,摇了摇头道,“我听说元首在长安建国,国家没有皇帝?”
万军点头道,“不错,我们没有帝制,七柱国共掌国事,柱国之首为元首。”
张煌言笑了笑道,“不知元首是想做曹操呢,还是想做杨坚呢?”
一旁的朱以海和何腾蛟闻言齐齐变色,鲁王呵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张煌言这话,万军是听明白了,曹操是权臣,杨坚又是外戚,明摆着是在暗示,把自己看成谋权夺位之人。
万军不怒反笑,“张尚书啊,我一直把你当做忠烈英雄,你这话说的我就有些不乐意了,敢问大明还有几分天下啊?”
鲁王朝张煌言瞪了一眼,起身揖道,“元首恕罪,张煌言就是这个性子,并无恶意。”
万军摆了摆手,止住鲁王,继续朝张煌言道,“说到驱逐鞑虏,你们除了当初在浙江时,和胡人打过几次败仗,这些年一直在和桂王打来打去,你们打过胡人么?”
张煌言脸色通红说不出话,万军道,“作为兵部尚书,大统朝北不能杀灭胡虏,南不能打服桂王,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指桑骂槐?”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不仅是张煌言面色通红,鲁王也立在当场尴尬不已,万军转身对何腾蛟道,“你是怎么搞的,在厦门这么长日子,竟然让张尚书到现在,连元首是曹操还是杨坚都没搞明白,你可知错?”
何腾蛟连忙道,“末将知错!”
万军道,“那就罚你这几日给张尚书讲清楚,什么是柱国。”
何腾蛟连连点头应是,万军转而对张煌言道,“我本想着你也是个忠烈英雄,让你在华夏军中先做个少将师长,现在看来你还是先从士兵做起吧!”
张煌言憋得满脸通红,却是一言不发,鲁王见万军并没有要杀张煌言的意思,连连道,“多谢元首开恩。”
万军道,“敢问鲁王,当初在浙江时,满心要驱逐鞑虏,为
何最后反而陷入和桂王的争端无法自拔?”
鲁王叹道,“唉,此时回想起来,也有些如坠迷雾之中,那时候先是监国与唐王产生冲突,唐王死后又与邵武开战,随后又和桂王打的不可开交,心中只想着先灭了对手,驱逐鞑虏都是平定内部之后的事。”
万军道,“胡人从辽东杀到江淮,你觉得会给你机会吗?”
鲁王道,“身处那个位子上时,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么,即使我调兵去打胡人,拼光自己的力量,桂王岂不是可以趁机灭掉我。”
万军道,“所以说皇权的位置上,岂能容得下第二个人,正如赵匡胤之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一旦你坐在那个位置上,权力就会腐蚀你的心神。”
鲁王点了点头,“当局者迷,我这些日子没了那么多考虑,反思己身才发现,许多事情和最初的想法,已经是差之千里了。”
万军道,“走得久了,人最难的就是秉持初心,为了防止走皇权的老路,我取消了帝制,把权力分给七个柱国,等我驱逐了鞑虏,会从柱国之中推选新的元首。”
鲁王和张煌言闻声都吃了一惊,张煌言怔怔道,“千年以降,何曾听闻取消帝制。”
万军长吁一口气道,“你们啊,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当初章胜赵勃元不过一介生员,见识可都比你们高出许多啊。”
鲁王道,“那朱家天下岂不没了?”
万军道,“即便我称了帝,天下也是姓万不姓朱,我不称帝天下姓满姓胡,依旧不姓朱,洪武皇帝之前天下也不姓朱,盛衰千年,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么?”
鲁王点了点头,怅然道,“也是!”
万军道,“秦汉晋隋唐,赢刘司马杨,这一家之天下换了又换,那有什么千秋万代,这天下唯一不变的,就是这华夏人的天下。”
张煌言似有所悟道,“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万军道,“一个人的生命有限,一个王朝的天命有限,但是在文明的记忆之中,只要华夏还在,就可以无限传承,所以英雄可以永垂不朽。”
鲁王道,“我忽然想去长安看看,诗书之中提起汉唐雄风时常常说起长安,你知道大明朝藩王不能离开封地,若不是战乱,我一辈子也不能离开兖州。”
万军道,“当然可以,我给你自由身,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鲁王愣神片刻,做自己想做的事,这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啊,“真的可以么?”
万军道,“当然!”
鲁王拱手谢道,“多谢元首恩德,这是我这辈子不敢想也不敢求的事情。”
张煌言道,“我愿意,加入华夏军中,从一个小兵做起,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万军伸手道,“但说无妨。”
张煌言道,“我想去北方,去和胡人作战的第一线。”
万军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好生作战,好好了解一下华夏军到底如何。”
张煌言坚定道,“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