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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军不可思议的看着飞向华夏军阵地的火箭,崔子义在旁道,“大人这不是咱们的‘立辉一式’火箭炮,你看火箭的箭体比我们的粗些,长度短很多。”
飞的近些了,万军看的更加仔细,这些火箭的箭体十分浮夸,漆雕着龙头龙爪,看起来十分壮观。
不过和华夏军的火箭炮比起来,性能差上许多,有一些半路上失去了动力掉在地上,还有一些飞行轨迹忽左忽右十分诡异,只有一部分飞到华夏军阵地上空,从这些火箭从龙头位置射出十几只短箭。
崔子义道,“这不过是大明的‘火龙出水’而已,大概是在江南缴获的火器,杀伤力有限。”
万军心头一松,华夏军现在能依靠的只有火器优势,若是清军也掌握了华夏军的火器,那这仗就不好打了。
忽的万军心中又开始担忧,兵器的优势只是暂时的,早晚有一天敌人也会学习,会在火器上模仿跟进,要想保持优势,必须自己在不断前进。
万军道,“清兵的红衣大炮到现在也没出动。”
崔子义道,“红衣大炮十分沉重,要运送到战场一般要迟滞十天左右,而且我军依山体结阵,大炮的炮子难以发挥作用。”
万军道,“既然如此,那就用我们的火箭炮轰击敌人营地,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火箭炮!”
山下的清军释放火箭的同时,再一次发起冲击,清军把盾车一排连着一排,竟然用盾车堆出一道盾墙,大队人马从盾墙后冲出,弓箭手抛射出一阵阵箭雨,刀斧手便朝着华夏军阵地猛冲。
短促激烈的枪声之后,掷弹兵占着地利,把手榴弹远远地扔进密集的清军之中,长枪兵斜举着盾牌严阵以待。
手榴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终于清军冲上阵前,长枪兵弃了盾牌,双手举枪一起朝着清兵突刺。
靠着个人的勇武和勇气,从枪林弹雨中侥幸冲到阵前,此时面对长枪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清兵面前几乎同时要面对五六杆长枪,长枪一起刺出,有攻头部,有刺胸肋,有左右封住身形,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刺中,随即被几杆长枪一起挑死。
不过很快,漫天的喊杀声被遮盖,清军发射的火箭也不再引人注意。
巨大的呼啸声从金鸡岭阵地后传来,拖着火焰和青烟尾迹的火箭窜上天空,一根接着一根,似乎无穷无尽一般。
漫天的火箭炮,比清军的火箭更多,更稳定,更精准,也更加恐怖。
短兵相接的双方都挺住了动作,震惊的望着漫天的火箭,细长的火箭炮拖着尾迹布满天空,划着一道道弧线朝着清军飞过去,相比于呆滞的清兵,华夏军阵地一片欢呼声。
清兵阵地此时已经看到这一片异象,站在阵后的李成栋忽然心中一阵惊恐,只见漫天的火箭炮呼啸着飞过自己的头顶。
他多少听说过这一种火器的威力,据说在襄阳,在武昌,华夏军多次用一种恐怖的火器攻击清军,这种火器形似长箭,声如龙吟,落地爆裂,杀伤力惊人,只是未曾见过。
时间近乎静止了一般,终于第一波火箭炮进入弧线的最末端,一头扎进清军营地,巨大的爆炸声轰然响起。
这几日多铎为了进攻,把营地从江边北移了三里,此时密集的营地成了轰炸的最佳对象。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时,多铎和阿济格正冲出大帐,阿济格在汉阳见识过火箭炮,多铎却是第一次见,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让他停住了双腿。
远处以熟悉的金鸡岭和青天为背景,布满了拖着火焰与青烟尾迹的火箭,落在地上的火箭爆发出的巨大爆炸,火箭还在不断腾起,滑落,爆炸,几乎如通满洲尼山萨满口中的世界终结日。
多铎不可思议道,“这,这是。”
阿济格哆嗦着嘴唇,“这,这就是贼人的火箭炮。”
话音刚落,一根火箭炮扎在不到十步之外,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三个离得近些的八旗直接变成碎肢飞上了天,周边精悍的巴牙剌亲卫倒下一大片。
多铎感觉一阵强风吹了过来,有什么东西打在自己的身上,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小臂。
吴三桂等人此时也奔了过来,看了看还在不断落下的火箭炮,吴三桂道,“王爷快走,这里不安全!”
被炸倒在地的清兵惨烈的嘶喊着,几个惊魂未定的巴牙剌拥过来,簇拥着多铎等人骑着马,朝着石牌镇东南狂奔,仿佛在逃离无间炼狱。
终于当爆炸声远离,众人才止住马匹,石牌镇已经半隐在火与烟中,多铎和阿济格都沉默着不发一言,蒙古将领吴巴士腿肚子还在不停地打颤,心中惊恐的念着,“长生天啊,这些汉人都是会巫术啊!”
第一波密集的火箭炮轰击后,后续的火箭炮虽然稀疏,却一直持续到入夜,夜色之中火箭炮的火焰尾迹显得无比壮观,爆炸声虽然不再密集,却令人不寒而栗。
终于,最后一道火焰尾迹在清军的注视下,落在清军的营地中,火箭爆炸的火焰花朵绽开后,清军后方的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血与火的地狱,惨叫声和呻吟声连成一片。
李成栋躲在盾车之后的壕沟里,此时已经是面无血色。
多铎等八旗将领可以后撤,李成栋作为绿营总指挥,在爆炸最猛烈的时候,他只能选择带着人向前,在清军进攻的盾墙后方躲藏。
李成栋让人把前不久填起来的壕沟重新挖出来,带着人躲在沟里生火造饭,再不敢往后方去。
夜深了,远处大营中爆炸燃烧的火焰渐渐暗淡下来,呻吟和惨叫者多半已经伤重不治死掉了,人声也逐渐平息。
可是李成栋无法入睡,他走出了壕沟,背靠着坐在盾车下。
“长江上吹来的风真冷啊!”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月,天已经开始转冷了,李成栋的心中更冷,最初是为了什么造明朝的反?
李成栋长叹一声,他想起了老上头高杰,想起了李自成,自己一路走来,又是为什么投降胡人?
李成栋分析着当前的局势,在心中细细思虑着目前的处境,“罢了,我且试一试吧!”
朔日才过不久,夜色深如水,夜已经过了大半,万军从帐中走出来,十月的江风寒彻骨,吹的人全身冰冷,在这样的清冷中,人才能保持最大的冷静。
一轮下弦月正挂在天边,新月面朝着西北,好似一把拉满的强弓,正朝着西北方瞄准。
山岭之下不远处,黑暗中正有一点火星忽明忽暗,是一个士兵在背风的工事里吸烟,远处彻夜燃烧的火炬堆,在夜风中摇曳着,不时发出一阵清脆的爆裂声。
万军的心头愈发的清净通透,目光所及处的星星点点,都好似与自己有莫大的关联。
大战似夜笼罩长空,这长江、这大别山,见证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血啊!
忽然有人过来,是万军的侍卫官,自李有福和赵勃宇之后,这个新的侍卫官,对万军无比狂热,此时他低声道,“元首大人,有清军的使者过来。”
万军回到帐中,端坐在灯火之下,清兵的使者,目的是什么万军一点都不好奇,战争打到这个份上,华夏军已经胜券在握。
张午阳的援军即将抵达,还有武昌的桂东良,武胜关的商照心,这两个方向的援兵任何一路抵达,安庆之战就会落下帷幕,整个江南的局面都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一会儿侍卫们押着一个黑衣人过来,那人见到万军跪倒在地道,“小人是江南提督李成栋手下,来与大人传信。”
侍卫们呈上一封搜身得来的信,万军照着灯火看了一下,许多字是繁体,只能看个大概,李成栋是想投降华夏军,待他回营约定其他人马,三日后起兵反清。
那黑衣人道,“今日大军神火威力无穷,八旗兵都退到长江边上,附近都是绿营的兵,只要我家大人一招呼,必定能够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
万军早已猜到使者来意,闻言笑了笑,心道如此一来,不等援兵到来就能大败清军,整个江南便可弹指间平定。
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些日子驱赶百姓冲阵的就是这个李成栋,嘉定三屠也是这个李成栋,历史上李成栋攻破广州杀了七十万人,虽然后来反正投降明朝抗清,但是这个人在晚明绝对是恶贯满盈。
自己给清军的告知书中写的不接受主谋投降,如今若是接受投降,如何是好。
正思虑间,黑衣人道,“我家大人还有一句话,要我问个清楚。”
万军心道看来就是那件事了,果然黑衣人接着道,“前些日子,大人檄文里说驱赶平民冲阵,主谋不接受投降这事,我家大人说主谋虽是满洲伪王阿济格,但是实施的是他,大人会不会追究这件事。”
万军想了想,笑了笑道,“你回去告诉李成栋,这件事我当然是算在胡人的头上,如果他还有一点汉人良知,就好生做事戴罪立功,早日将胡人逐出中国。”
那黑衣人道,“多谢大人,如此我这就回去传话!”
侍卫们带着黑衣人走了,万军收起脸上的笑容,缓缓道,“那嘉定三屠之事,可不是胡人所为啊,汉奸往往比鬼子更可恨!还有那洪承畴、范文程。”
当黑衣人离去,万军再一次站在金鸡岭鸡首的大石上,可是万军的心中有什么东西悄然落地,夜风之中的灯火也不再那么吸引人。
安庆之战虽然实力悬殊,却并不凶险,如今李成栋反清,一切都昭然若揭,大势已定。
当东方的天空再一次露出了鱼肚白,晨曦之中金鼓之声响起,两军又开始为厮杀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