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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 走入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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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桓之之所以叮嘱杨寰和崔应元,说如果有辽阳侯的消息,切莫声张,只告诉给他一个人,是因为辽阳侯朱载堪是在替他办事的过程中出事的,如果让别人知道朱载堪替季桓之办的事是给万羽堂送银子,那后果难以想象。

    其实季桓之目前还不用担心朱载堪,已经出现的很难想象的后果早已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

    就在季桓之派出杨寰和崔应元后,有一名信使来到了左都督府上。

    来人穿着很普通不显眼的深色袍子,说有家书送给左都督大人。

    季桓之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万羽堂的人,因为他父母早已亡故,也没什么亲戚,是绝不可能有家书的。所以他立刻叫信使进来,拆阅了送给他的信件。书信上只写着“速至永平”四个字。

    是二哥的笔迹。季桓之看得出,这四个字略有些潦草,永平的“平”字最后的那一竖也比较短,看来二哥写这四个字的时候是相当心急的。

    “出什么事了?”季桓之问信使。他问的同时心中已经有了隐忧。

    而信使的回答证实了他的担忧是有必要的:“李堂主出事了。”

    很快,季桓之就知道,他敬爱的三姐李蜜,因为受到了过度的惊吓,现在变成了呆子,魂不附体一样。

    “找了大夫没有?”

    “找过了,大夫也没有办法。蓬莱伯觉得辽阳侯出事是因为季大人,另外他觉得季大人总会有主意,所以与堂中兄弟们商量,想请季大人亲自去一趟永平。”

    “很急吗?”季桓之问。

    “总之蓬莱伯希望季大人越早到越好。”信使回答。

    季桓之略作思忖,就让信使在院中稍候,自己反身进了正房寝室的外屋,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常服准备换上,并扫视着他的几件武器。

    寇小罗看他这副架势,就明白丈夫又要出去冒险了,不禁有些担心,难免要说道他几句:“你一个堂堂的左都督,为什么总要孤身犯险?明明手底下有那么多锦衣卫,就不能带上几个?”

    季桓之刚脱掉冠服,准备套上常服,说道:“我准备去的地方可不能带着外人一块儿。再者说了,我只是去探望一下老朋友,怎么就成了孤身犯险了?”

    寇小罗责备式地冷哼一声,说:“只是探望一下老朋友,最后却变成了孤身犯险,这种事情过去可没少有过。你这个人又运气贼差,还是多加小心的好。”

    对,他这个人运气贼差。季桓之经夫人提醒,在套上外衣之前,将他封存多年、但保养得极好的佛郎机手臼炮拿了出来,掖进了中衣夹层,此外还带上了三发手臼炮弹药;接着将袖剑和袖箭两件套戴在手臂上,然后才套上外套。穿上外套之后,他又取出一身致密的铁环软猬甲,罩在外套上。这还不算完,保险起见,他又在靴子里藏了四把飞刀,也不管自己会不会用。最后,他在武器架上挑拣一番,最终决定放弃最常用的佩刀谷雨刀,而是带着师父留给他的棠溪宝刀天神斩——所谓的一等品,锋利的同时还相当结实耐用。

    寇小罗帮着丈夫完成了全副武装,脸上不由得绽放出痴迷的微笑:“看到夫君这副样子,奴家就觉得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难道不是更早一些,二十六年前的会同馆、凤鸣阁吗?”

    寇小罗仿佛呆住了。二十六年前的会同馆,那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也有不经意的羞涩,最后这一切都化作了如同浓缩了岁月的一声轻叹。

    “如果回到当初,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冒着风雨追逐我吗?”寇小罗问道。

    季桓之也恍惚了,他看了眼镜中那已经布满皱纹、胡须中夹杂着灰白,写满沧桑的脸,说:“会的,不但会追你,还一样会用袖箭射你,但我不会再射你的小腿了,我会尽量挑不是那么痛的部位。”

    “为什么?”

    季桓之深情凝望着寇小罗,道:“因为你是我的夫人呐。”

    说完这些,他提起天神斩,就准备出门。

    寇小罗叫住了他,返身回屋,翻箱倒柜找出来了一样东西,递到了季桓之的手里。

    季桓之看着手里的东西,不免犯怔。俄顷,他问夫人:“你怎么会还留着这样东西的?”他手里是一只已经很旧的香囊,囊中放的是几乎已经被他遗忘的、他所得到的唯一一枚鳌心。

    寇小罗说:“还是咱们成亲的头几年,奴家注意到,夫君时常一个人坐在廊檐下,手里捧着这香囊发呆。后来奴家知道,这是奴家的前一位留给您的。奴家不希望夫君一直心心念念想着的是另一个人,就偷偷藏了起来,但也没舍得丢掉。今日奴家隐隐有种感觉,叫奴家情不自禁地想拿出来交给夫君,希望那一位的在天之灵,能多保佑保佑夫君吧。”

    季桓之不免道:“你这说的,怎么感觉要死要活的?”

    寇小罗恳切地说:“总之戴上吧。”

    季桓之点头说:“好。”就将装有鳌心的香囊挂在了脖子上,揣在了亵衣里头。之后就说:“我先走了。”

    “嘘——”寇小罗摇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出去了’。”

    季桓之笑笑道:“好,那我先出去了。”

    “早去早回。”

    “一定。”

    说完,季桓之命家中马夫牵出当初熊二哥送给他的一匹纯种杂交汗血马,出了门,跨上坐骑,跟着那信使出城,往永平方向而去了。

    二人并行骑马出了城,来到郊外,季桓之才敢和信使谈起关于万羽堂的事,他问信使:“三姐知道辽阳侯的事了?”

    信使答道:“李堂主就是因为知道了辽阳侯被暴雪坊掳走,才会犯病的。”

    “喔,她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侯爷和几个万羽堂的弟兄运送装着白银的板车,在就快要到永平的路上被人劫了。暴雪坊的人掳走了其余人,只留下一个弟兄,斩去他的手脚,让一匹老马拖着他到了永平东边的一个小镇。”

    “原来是这样。”季桓之说着,不经意地放缓了马速。

    尽管他放缓了马速,那信使却依旧赶得很急,让他不得不重新加快速度跟上。二人用了一天时间经过了通州,并在第三天路过了蓟州,路上几乎没怎么休息。第四天再上路的时候,由于年龄问题,季桓之难免感到疲惫。

    而那信使依旧精神抖擞,似乎对带着季桓之去永平一事很是着急。

    两人骑在马上,看见眼前约数十丈处有一亭子。季桓之就像歇息一会儿。然而信使却说:“赶路甚急,顾不得休息了。季大人多多担待。”

    “等会儿,”季桓之勒马喘气,连连说:“跑不动了、跑不动了。现在不比当年了,真是一岁年纪一岁人呐。另外昨晚可能吃坏了肚子,我现在难受得很。”

    然而那信使却一再催促:“季大人,李堂主可等着您去探望呐!”

    可季桓之依旧捂着肚子,痛苦不堪地说:“我去探望她?再不让我解决了,她来探望我差不多!”说着,他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看样子真是吃坏了肚子,这会儿难受得要死。

    那信使见状,驱动胯下坐骑慢慢往后退了数步。

    之后,凉亭周围树上的雪簌簌落下来。

    季桓之猛一抬眼,就听——

    “上!”一声娇叱,刃光闪闪,从亭子边上得树丛间跃出十数名持剑男女,季桓之未待看清,便听见四周传来细物划空的尖锐声,无数暗器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季桓之抬起双臂保住头,但听“叮叮当当”,身上的软猬甲帮助他击飞了令人眼花缭乱的暗器。

    可软猬甲终究只是软猬甲,铁环之间仍有孔隙,他忽觉左臂一麻,已被一针刺中。他忙抽出佩刀左看右瞧,进行防备。然而对手人数众多,令他防备不过来,胸前背后又同时一麻,又有两枚暗器击入体内。

    季桓之再运气提刀时候已是胸口一闷。不由得暗道一句:坏了,有毒!

    暗器上的毒液已经随著她身上的血液开始蔓延了。一咬牙,努力攥紧了刀。忽觉头上风动,虽不及看是何物事,但估计是敌人要用网擒住她,勉强提气准备削断网索,却见十余支明晃晃的利剑疾疾刺来,不由面色一寒,长刃呼啸而出,转眼便和眼前冰冷的刃群撞在了一起。

    “啊!啊!”两声惨哼,伏击季桓之的最前一男一女只觉得胸口一凉,便倒地不动。

    他刺倒两名女子后,刀身往刺来的剑上一拍,借势从马背上跃起,背后却吃了一击飞掌。不过好在有软猬甲防御,并未觉得又多疼。

    他落地就势一滚,背靠凉亭柱子站定。心中好不气恼,自己与这群人无怨无仇,为什么一言不发便痛下杀手——

    其实还是发了一言的,就是那一声“上”。

    季桓之正欲出言斥问,却见那些男女又纷纷攻上,季桓之格开最先刺来的三支长剑,平时应不费丝毫气力的,但现在手上仿佛注了铅似的,每一次撞击都使得胳膊发麻,胸口气血翻涌,几欲晕倒。

    他一咬舌尖,脑目一清,暴喝一声,棠溪宝刀如电般大力砍出,顿时“当”的一声,接着脑浆四溢。

    一名女子武器折断,被天神斩砍进了面门。季桓之用力拔刀,那女子上半边脑袋就分为了两半。

    直到这时,那些袭击他的人才总算说话了,不过不是对他说,而是自己人互相之间的交谈。

    “季桓之果然武艺卓绝,不好对付。”

    “不用怕,他中了三发毒针,很快就会没力气了。咱们可以等等,等到他彻底使不上力气,再将他彻底结果了。”

    这帮人刚说完,季桓之就右手拄刀,左手扶着凉亭木柱,缓缓半坐下来了。

    那帮人见状,亦慢慢围上来,准备动手。

    季桓之仰天长叹,又看向来者,说道:“想不到季某人纵横半生,会在阴沟里翻船。在临死之前,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为首的一名男子道:“也好,就让你这个狗贼死个明白。我们是湖广潇湘社的!”

    说罢,提剑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