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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再次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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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熊广泰对季桓之说。这时他坐在栖心客栈的院子里,季桓之刚从东厂回来神情懊丧,一脸不高兴。

    “怎么样,四弟,那死人妖对你一定不客气了?”

    “正是这样!毫无疑问,这个人的确是个可恶的畜生!二哥,你在吃什么?”

    “哈!你看,我正在一杯佛郎机葡萄酒里浸一块炊饼。你也这样吃吧。”

    “你说得有道理。伙计,给我也来一杯佛郎机的葡萄酒!”季桓之在他的朋友身旁坐下。

    “经过情况怎样?”熊广泰问。

    “怎么说呢!你知道,任何事都应该有什么说什么。我去了东厂,把昨晚我们的经历除了和大哥他们谈话以外的部分都告知了厂公卢受,并且特地强调了我们有三匹马被打死或累死了。他问我它们值多少钱,我告诉他是三匹汗血宝马,一共一万五千两。”

    “一万五千两!”熊广泰说,“啊!这的确太多了,那三匹马有汗血马的血统不假,但仍算是混血。假使他对马是内行的话,他一定会和你讨价还价的。”

    “这个胆小鬼,说实话,他是非常想还价的,因为他听了这个数目吃惊得突然跳起来,朝我望着。我也朝着他望着,他就明白了,把手伸进一口大橱,拿出一些银票。”

    “一万五千两吗?”

    “一万五千两!这个小气鬼,不多不少,正好这个数目。”季桓之恨恨说着。其实懂的人都懂,明代的银票,完全不遵守经济规则,那纯粹就是瞎印,上面印着一千两一张,其实擦屁股纸都不如!拿着一沓纸跟人家说兑一万五千两的现银,傻子才跟你换。

    “你拿来了吗?”熊广泰急切地想要看银票。

    “在这儿。”

    熊广泰接过一沓银票,叹了口气:“总比没有强。”他眼下也只能就当真的拿到了一万五千两,去掉三匹马的六千两,三副马具的九百两,周泉的医疗费用五两,客栈的食宿费用五两,剩下八千零九十——

    “我们平分,”熊广泰说。

    “干这种事真划不来!”季桓之一面收起他的银票一面低声自语。

    “算啦 !”熊广泰说,“向来都是这样。不过,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

    “他一点也没有提到我吗?”

    “啊!提到的!”季桓之大声说道,他担心如果对他的朋友说厂公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到他,会叫他泄气,“提到的,他说……”

    “他说什么?”熊广泰追问道。

    “等一等,我要想一想他说的原话。他是这样说的:‘关于你的朋友的事,你对他说,他完全可以放心。’”

    “好呀!”熊广泰说;“这是一清二楚的事,他打算请皇帝给我封爵。”

    这时候,鼓楼的大钟敲酉正了。季桓之不禁哆嗦了一下。

    “啊!真的”熊广泰说,“酉正了,你还记得,再过一个小时我们要去大栅栏儿聚会。”

    “得啦,二哥,别再说啦!”季桓之很不耐烦地动了动身子,大声说道,“不要提醒我这件事情,从昨天起,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心里就不高兴。我不去了。”

    “为什么不去?”熊广泰问。

    “因为这两个人使我们的事业受到挫折,再和他们见面对我来说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

    “可是,”熊广泰说,“双方谁也没有占上风。我还有一支上好子弹的手铳,你和大哥面对面地手执着刀,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是的,”季桓之说;“可是,如果这次会晤里隐藏着什么……”

    熊广泰说:“你对这次会晤不放心。”

    其实事实是,季桓之并不认为朱后山会使用什么计谋,他是在找一个借口不想赴约 。

    “应该去,”高傲的登州土豪说,“否则他们会以为我们害怕了。你曾经在大路上对付过五十个敌人,我们一定会在大栅栏儿好好地对付两位老朋友的。”

    “是的,是的,”季桓之说,“我知道;可是,他们事先不通知我们就支持那些与东林党有关的人;而且大哥和三姐对我耍了一场把戏,叫我吃了一惊。我们在昨天从才发现了真相。今天又有什么必要去了解另一件事呢?”

    “你真的怀疑吗?”熊广泰问。

    “对于三姐,自从她和大哥分居后,我就不相信了。他们无比恩爱,却因为小事就吵架分居,显然不正常,像是故意演给别人看的。二哥,你无法想象他变得像什么样子。”

    “啊!对三妹来说,这是另一回事,”熊广泰说,“不管她变得怎么样我也是一点都不会惊奇的。”

    这两位老兄都不再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青年时代正直的激情全已消失,让位给了出自私利的埋怨,让位给了阵阵的野心和利己主义的引诱。作为两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决定带武器去。他们觉得,如果他们不去,别人就会说他们害怕了。

    就在这时候,朱后山和李蜜从北门进入京师。他们在路上休息过了,现在加紧赶路,怕错过会晤时间。

    “眼前,”朱后山说,“我们应该找一家旅店,进去换上城里人做客穿的衣服,放下我们的手铳和佩刀,叫我们的随从也解除掉武装。”

    “不,千万不能这样做,在这个问题上,你不但不能使我同意你的意见,而且还会被我说服呢。”

    “为什么?”

    “因为我们去赴的是一次像交战一样的约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大栅栏儿之会将是顺义大路上的交手的续篇,就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我们的朋友……”

    “他们已经成为我们最危险的敌人。大哥,相信我的话吧,我们要提防,尤其是你要提防。谁能说季桓之不会把他的失败怪到我们头上来?谁能说他没有把我们这次会晤的事报告厂公,东厂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叫人捉住我们?”

    “怎么,李蜜,你认为四弟和二弟会参与这种可耻的行动吗?”

    “对待朋友这样做,我亲爱的朱后山,你说得对,是可耻的行动,可是对待敌人,那只算是一种策略。”

    朱后山交叉起双臂,他那神气的脑袋垂到了胸前。

    “有什么办法呢!”李蜜说,“人生来就是如此的,谁也不能永远是二十岁。我很了解季桓之,我们已经无情地伤害了那种盲目引导他行动的自尊心。他被击败了。你没有听见他在大路上讲的那些丧气话吗?熊广泰呢,他的爵位也许就靠这件事办成功。谁说这个少有的爵位和我们今晚的见面会没有关系?所以,我们要采取预防措施。”

    朱后山说:“可是,假如他们不带武器赤手空拳去呢?那我们就太丢脸了。”

    李蜜道:“请放心,我可以保证不会有这样的事的。而且,我们有借口好推托,我们刚刚从外地赶到,我们又是协助成国公逃跑的帮手!”

    “我们要找借口!我们必须考虑应付这样的情况,就是需要对季桓之有一个借口,对熊广泰有一个借口!”朱后山伤心地摇着头继续说,“你愿意怎么去就怎么去好了。至于我,我不带武器去。”

    “不,不行,因为我不能让你这样去。你显得这样软弱,不是一个男子汉,不是我的大哥,不是我的丈夫,甚至不是沈阳侯。”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朱后山难过地问答。

    他们继续向前走。

    他们刚走到大栅栏儿的栅栏门那儿,就看见在街口拱廊底下出现了三个骑马的人。

    这是季桓之和熊广泰,还有在他们后面的庞明星。季桓之和熊广泰紧紧裹着大氅,大氅给佩带的刀顶得高高的。庞明星腰上挂着火铳。

    朱后山和李蜜看见是季桓之和熊广泰,就跳下马来。

    他们两个人对着两个人互相迎面走过来,后面各跟着一名仆人,到了跟前,彼此客气地行礼。

    “二位,你们认为在哪儿谈话合适?”朱后山说,因为他看到有好几个百姓停下步来朝他们看,好像他们要进行一场少见的决斗似的。

    季桓之依然是因旧伤而习惯性地微微歪斜着身子说:“就在这儿吧,这个地方,我们认为可能是最好的场所了。”

    李蜜关照朱后山不要一个人待在跟季桓之和熊广泰太近的地方,然后就走开了,可是朱后山对这个劝告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向他的那两位站在原地不动的老朋友迎面走上一步。

    “你瞧,”李蜜一只手碰碰朱后山的肩膀,另一只手指指季桓之挂在腰间的武器叫朱后山看。

    “是这样,”朱后山深深叹了一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