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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 老夫老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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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家雁北公派小人送信,”信使说,“要面见夫人。”

    “进来吧。”管家模样的男子说,“她在玉琢楼里。”

    信使获得许可,跟着管家一路来到小楼,以最轻捷的步履走上楼梯;踏上楼板,通过半开半掩的门,他看见边鸿影正在系帽带。

    他走进房间,重新关上身后的门。

    听到他闩门声,边鸿影转过身。

    信使身裹大氅,连帽盖着眉眼,站在门前。

    目睹这俨若雕像般的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面孔,边鸿影喝问道:“苗御鸿的信呢?”

    “得,真的是她!”信使喃喃道。于是他落下大氅,掀起毡帽,向边鸿影走去。

    “你还认得我吗,夫人?”他说。

    边鸿影前走一步,但随即如面临游蛇向后退去。

    朱后山说,“很好!看得出来你还认识我。”

    “沈阳侯!”边鸿影喃喃说道;她面色苍白,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壁挡住了她的去路。

    “是的,夫人,”朱后山回答说,“本人正是沈阳侯朱厚灿,他从地府里又专程来到人间,为的是能有一睹尊容的乐趣。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边鸿影被一种无以表述的恐惧所征服,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

    “这么说你是被派到凡间的另一个恶鬼?”朱后山说,“你的能量很大,这我知道;但是你也应知道,有上天的赐助,凡人常常战胜最可怕的妖魔。”

    这番话唤起边鸿影一幕幕的回忆,她叹口气低下头去。

    朱后山又说:“是欲望使你变得富有,是欲望让你改名换姓,是欲望几乎重造了你的面容,可是,欲望既不能抹去你灵魂的污点,也不能消除你肉体的印痕。”

    边鸿影仿佛被发条的驱动,霍地站了起来,双眸迸射着闪电。朱后山巍然不动。

    “像我以为你死了一样,你也以为我死了,是吧?就像你用边鸿影的名字去取代卞红霞一样,我也用朱后山这个名字取代了朱厚灿!你当初嫁给我时,你难道不叫边眉吗?你还真是喜欢变来变去的呀。”朱后山笑呵呵地说。

    “总而言之,”边鸿影声音低沉地说,“一定是姓季的那个小子指引你来这儿的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我们互相不一直都在发疯一样地寻找对方吗?现在我们终于又再次碰面了,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

    “发疯的只有你吧?”边鸿影道:“你可想过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出不了荷花斋的大门。”

    朱后山音声冷酷:“只要能平息我复仇的怒火,能不能走出去,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边鸿影惨白的嘴唇掠过一丝怀疑的微笑。“难道你也变成了妖魔?”她说。

    “也许是吧,”朱后山道,“但是,无论如何,你好好听着:你发展教众、蒙蔽信徒,驱使他们为你卖命,这对我无关紧要!我不认识他们,我也不再是沈阳侯;但不许你去碰季桓之一根毫毛,他是我的一位朋友、兄弟;否则,我以这颗项上人头你发誓,你再作恶那将是最后一次。”

    “季桓之卑鄙地侮辱了我,”边鸿影嗓音低沉地说,“他屡次坏我大计,他死定了。”

    “说实话,有人侮辱你,夫人,这可能吗?”朱后山笑着说,“就算他侮辱了你,他就死定啦?”

    “他死定了,”边鸿影又说;“蒋潇潇已经先死了,然后他再死。”

    朱后山仿佛感到一阵眩晕:目睹这个毫无女人味的女姓创造物,使他想起一幕幕可怕的回忆;那时他曾想过,某一天,在一个比当时所处的较少危险的环境里,他曾想要为自己的荣誉把她牺牲掉;现在,杀人的欲望重又火燎似地来到心头,并且像灼烫的高烧蔓延到他的全身,他站起身,手按腰带,拔出短手铳,指向边鸿影。

    边鸿影面色白如僵尸,她想叫喊,但僵硬的舌头只能发生一声嘶鸣,这声嘶鸣丝毫不像人的话语,活像一头野兽沙哑的残喘;她头发散乱,身子紧贴阴暗的壁纸,宛如一幅恐怖骇人的画像。

    朱后山缓缓举起手铳,伸直臂膀,枪管几乎触到边鸿影的前额;由于他以不可改变的决心保持极度的镇定,所以他的话声更加令人胆寒。

    “夫人,”他说,“请你将所有与苗御鸿来往的信件立刻交给我,要不,我以性命发誓,我要让你的脑袋开花。”

    倘若换一个男人,边鸿影也许能存有一丝怀疑,但她了解朱后山;不过她依然一动不动。

    “给你一声时间拿定主意,一——”他说。

    从朱后山的面部挛缩,她看出子弹就要出膛;于是她赶忙抬手向胸口伸去,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朱后山。“拿去吧,”她说,“在靠窗户的柜子下面第二个抽屉!”

    朱后山接过钥匙,将家伙重又插到腰带上,打开柜子中的抽屉,拎出了边鸿影所说的那只铁皮箱。

    “现在,”朱后山边披大氅边戴毡帽边说道,“现在我已拔掉了你的牙齿,你这条毒蛇,如果你能咬就来咬吧!”说着他走出了房间,连向后瞅都没有瞅一眼。

    边鸿影怔怔地看着朱后山扛着铁皮箱下楼,等到那个一度痴迷自己的男人出现在楼下小院子中,她才叫出声来:“拦住他!”

    “砰——”一声火铳响,玉琢楼旁边一栋小楼上坠下一具尸体,尸体手上还紧紧攥着一张弩。

    朱后山再一次将手铳插进腰带时,荷花斋里的几十名化装成寻常家丁、负责保卫教主安全的教众拿着家伙冒了出来。朱后山吹了声口哨,就听一声嘶鸣,一匹火红色的牝马嘚嘚冲了过来,撞开人群,来到朱后山面前。

    朱后山将铁皮箱往马鞍囊里一方,翻身上马,拔出绣春刀,一扭身子的工夫,就借助马力砍下一人头颅,满腔鲜血如喷泉一样涌出。朱后山又斩杀一人后,大吼一声“闪开!”宛如鬼神下界,唬得一众教徒魂飞胆丧,本能地让开一条通径,让朱后山疾趋而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