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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没想到,宝珠失窃案居然和驿馆刺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将其联系起来的,无疑是两个人,一个是王嫽,一个便是有可能化名为胡安经的神偷周立齐。
李密立刻唤来麾下四名小旗:“杨雷,潘林,你二人即刻带人搜捕这名自称胡安经的人,擒获后即刻押回衙门,不得有误!”
“遵命!”
“乔虎、丁胜,你二人再去凤鸣阁,找王嫽询问与案件相关的信息。如果遇到孔定邦的人称案件已经移交,进行阻挠,就说调查的是其他案件。”
“属下明白。”
四人率领十余名校尉、力士,即刻行动,熊广泰李密二人就继续待在衙门里研究案情,同时等候消息。
熊广泰本就不喜欢翻阅案牍一类的东西,打了两个哈欠道:“我俩在这里查案,也不知大哥去哪里逍遥了。”李密头也不抬地说:“大哥人脉广,自然今天去这家,明天去那家,到处做客呗。”熊广泰把文书反盖着,身子往后一仰,倚在靠墙的书架上,抱怨道:“大哥天天去吃酒席,也不带上我们哥俩。”
李密头低着光动眼珠子瞥了他一眼,像是无心地说了句:“你还差几桌酒席不成?”
这句话仿佛提醒了熊广泰。
“哟,今天是二十九了吧。哥哥我有点事,现在就得去,这儿就先交给你了。”说着话,熊广泰便熄了烟,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整肃衣冠。心想着差点把正事耽误了。
李密看着文书,嘴上说:“又是东城那个有钱的寡妇请你去她家?”
“别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东城的寡妇,你从哪儿听来的谣言?”熊广泰摆明了是在掩饰。其实东城的确有个富商的遗孀,姓解,今年才二十二,家财万贯。两年前熊广泰办案的时候因为搜集证据,和这解氏又过来往。因为熊广泰每天都打扮得人五人六、精神焕发,又极具男子阳刚气概。那解氏青春年华丧夫,正是百无聊赖,寂寞孤单的伶仃一人,很自然地看上了熊广泰。二人便私下里交换信物,多次见面,互诉衷肠。只因熊广泰有些瞻前顾后,而解氏又受礼教约束,二人才迟迟没有发展到交颈鸳鸯戏水、并头鸾凤穿花的程度。
熊广泰遮遮掩掩,但还是没法控制自己下意识地吹起了口哨,音调还抑扬顿挫的,十分欢快。他看见李密一脸严肃地端坐阅览文书,嘻嘻赔笑道:“三弟别这么不开心嘛。我的确是有私人要务要去办。等哥哥我有钱发达了,再请你去碧仙馆、凤鸣阁、飘香院什么的找他们头牌小姐去玩十八摸。”
“二哥赴自己的宴,没必要奉承我。我对女人没有兴趣——”李密补充道:“是对那一类女人没有兴趣。”
不喜欢卖艺卖身、搔首弄姿的,合着你还想搞良家的?
熊广泰听李密话都说秃噜了,知道对方显然是生气了。他也觉得把弟兄撂下来办事,自己跑去找情人吃酒是一件不太厚道的事。但案子事小,自己的未来幸福才是真,他还是毅然丢下李密,自己去找东城的解寡妇了。
却说那解寡妇的亡夫乃是京师富商,之前也娶过两房妻子,皆无子嗣,还早早病逝。当时算命先生提到解家小女富贵命,有多子多福之相,富商便又娶了解氏,试图给家里转转运。没料想他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坏,还没来得及让解氏怀上孩子,他自个儿就先去了。因为解氏有算命先生下过的评语,外加仍是处子之身,所以富商死后,周围不少大户人家都有意讨她做媳妇。不过解氏都以烈女不事二夫的理由拒绝了,其实她也不可能那般刚烈,真正的原因无非是选择很多,自己又还年轻,没必要过早下决定罢了。
当日晌午,熊广泰来到解氏宅前,轻轻扣动黄铜门环。不久,解氏的贴身丫鬟打开半扇门,看见熊广泰,遂让他进来,而后立刻把门重新关上闩好。
熊广泰穿过院子来到正厅,那解氏正在里面设下三人席的酒宴,等候情郎到来。
却看那解氏容貌十分标致: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带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峰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论风流,如水泥晶盘内走明珠;语态度,似红杏枝头笼晓日。
解氏见熊广泰来了,不禁眉开眼笑:“二郎,你可来了。这厢正好有冰镇的李子,你坐下来先吃几粒吧。”
熊广泰在义兄弟中排老二,在自己家里也正好排第二,叫“熊郎”不好听,叫“二郎”却是正好。
“不知怎的,一看见月娘,暑意好像更浓了,我倒真的要多吃几粒。”
解氏小名小月,二人关系很近,所以熊广泰称呼她为月娘。
待吃了些水果,解氏将贴身丫鬟画眉也叫过来坐下一起吃酒用餐。
一杯杯酒下肚,正是意味正酣的时候,解小月忽然嘟嘴埋怨道:“好些日子不来看奴家,一听有酒有肉就来。你到底是真的对奴家有意,还是只是想像那些浪荡子弟一样,达成目的后就将人家撇下,一走了之再无音讯了?”
熊广泰忙哄道:“月娘这话怎么说的?小可才不是那些薄情寡义的人,我是真心喜欢月娘。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无疑是陪着月娘,每夜都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直看到须发皆白,满脸褶子了。”一个大胡子壮汉,说出这等肉麻的话来哄骗小寡妇,也着实可笑了。
解小月问:“既然二郎想与奴家结发同席,却为何迟迟不见动作呢?”
熊广泰倒显得颇为无奈:“镇抚司里事务繁忙,而且我身为锦衣卫百户,成天都是把脑袋挂在腰上四处行走的。若是有个万一,只怕辜负了月娘——”
“嘘——”解小月努嘴道:“不要说这等不吉利的话。二郎的心,奴家已是知晓了。”说完她叹口气道:“每天都是什么样的案子,会让二郎发出此种感慨呢?”
熊广泰随口答道:“两个破珠子,一个叫这个心、一个叫那个心的,居然还跟李总兵遇刺一案有了关联。罢了,我们吃菜,不要谈烦心事了。”
可解小月忽然来了神,问他:“什么心的,是不是一枚叫玲珑心,一枚叫鳌心?”熊广泰瞪大眼珠子愣了片刻,方才把嘴里的回锅肉嚼一嚼咽下去,问:“月娘是如何知道的?”解小月道:“玲珑心奴家只是耳闻,可鳌心却知道的更多一些。我那三年前死去的可怜亡夫,曾经去南直隶办过事,因为那时奴家还小,守不住深闺,所以丈夫就当游玩一样带着奴家一块南下了一趟。行至苏州府的时候,有一户在当地很有势力的富户请亡夫做客,兴许是多喝了几盅,那家主人竟然将他们家传的宝贝展示给我们看。”
“那物便是鳌心?”
“不错。”解小月道:“是一个看起来不大,黑黑的,但隐隐又像是红色的水晶材质珠子。主人家说珠子是用驮着四仙岛之一迷踪岛的巨鳌神真子的心炼化出来的,长年带在身上可以益寿延年,青春常驻。”
熊广泰忙问:“那你可还记得那户人家姓什么?”
解小月抬眼看向左上方,回忆后答道:“好像是姓元,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那个元。”
原以为仅仅陪情人喝个酒,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熊广泰立即考虑到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这户姓元的人家,为了寻回失窃的宝珠鳌心,才请杜江的大师兄周立齐出山,盗走宝珠的呢?
只不过你拿走就拿走吧,为什么偏偏还要留一张显得态度极其嚣张的“我拿走了”字样的纸条呢?而且即便你真的是受人之托,取回元家的失窃之物。可另外一枚玲珑心可不是元家本家的吧?归根到底,这还是一次盗窃行为。
“二郎你不吃菜了?”解小月见熊广泰走神,很是不满。
“喔——吃、吃。”熊广泰刚想搛菜,却发现筷子早就丢地上了。
丫鬟画眉将筷子捡走,重新换了一双干净的给他。
熊广泰拿起筷子,又问解小月:“月娘,你知不知道最近有——”
他话还没问出口,解小月就嗔道:“奴家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情?你来到底是陪我吃酒的,还是审案子的?”
这番话令熊广泰只得把问题憋回去,老老实实陪她喝酒了。
虽然继续喝酒,但熊广泰的心思已经不完全在酒席上了。他心中产生了几个想法:苏州府元氏和金华府诸葛氏,会不会为了寻回祖传宝物而来到京师呢?甚至说,他们会不会还和驿馆刺杀案有着别样的联系?而暴雪坊,除了刺客外,在案件当中是否又扮演了其他角色?
总之,疑问重重,想要解开谜团,还需假以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