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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君觉得这确实是收复人心激励众仙的最好方式,也可让三界看看天族的胸怀气度,所以欣然同意,并让太子督办此场比赛。
从前慕羲只觉得太子就是个摆设一样的存在,如今亲耳听得他为争得三界安宁如此费劲心思,方知他心怀苍生,胸有大善,不自然间,对他改了观。
也突然觉得,哪怕方今已无法跟他在一起,至少曾经不曾爱错人,如此,也足够了!
所以为感谢帝璘为鲛人一族殚精竭虑,她又放下了对帝璘的怨恨,准备亲手为他做一顿佳肴。
只是自己搞忘了,如今自己顶着的是帝璘的身子,当她在厨房里忙碌不停而帝璘却在一旁饮茶享受时,侍卫伽南有事进殿禀报四处寻殿下找不到,想着问问那老妇殿下去处,却在厨房看到这一幕时,那心境是何等的惊天动地。
对着还兀自端着茶杯的‘帝璘’近乎咆哮道:“平日里殿下体恤你老弱不曾苛责于你,可也不似你这般没规矩,还以下犯上,竟然敢让殿下来做这些粗活杂事,殿下不愿出手教训你,是他宅心仁厚,可我就没那般好说话了,看你也是皮糙肉厚,出去吃几棍子想来也受得住,那便跟我去内刑监领罚!”
伽南便扯住帝璘的胳臂,便要作势将他押走。
“放肆,你敢罚我?不想在天宫待了么?”帝璘本能地斥责道,冷静片刻,才恍然想起此刻自己还在那老妇的身体内。
一时有苦难言,有气难撒。
“年岁没多少,气焰倒是嚣张,看来不惩戒是不成的了!”伽南哪容得这个老妇欺辱到殿下头上,这要是被哪个好事的神仙知道了去,殿下以后还怎在天界立足。
慕羲忙抓住伽南手臂,“伽南是吧?你先退下,不要冲动,是本君自己想做饭的,跟她无关。”
“殿下是不是被这老妇给胁迫了?殿下不用担心,不管她拿何种把柄来要挟于您,末将将她处置了便是,绝不会落人口实。”
伽南这从容的态度,仿佛以前果真暗地里处置了许多仙一般,让慕羲都不由得一震,本对帝璘多了几分敬服之意的她此刻又心上蒙了一层寒霜。
果然天家之人,没有绝对的好人,虽然自己也表示理解,可如今发生到自己身上,却还是无法苟同。
慕羲拍了拍伽南的肩膀,沉着脸,“你好像很喜欢背着本君做这等事,既然如此,你自行去内刑监领罚吧!”
伽南此刻才意识到方才说错了话,连忙跪首拱手告饶,“是臣愚钝,臣只是方才情急妄言,绝不敢背着殿下做欺上瞒下之事。”
但慕羲却并不接话,伽南知道罪责难逃,只能自去领罪,可领罪前还是坚持道:“臣虽万死不辞,但这老妇实在留不得,她...”
慕羲想只能编个谎圆过去了,不然这个直愣愣的小侍卫恐要拔了自己的老皮,若是自己死活护着,定会惹人非议。
“本君想亲自学着做些佳肴美味,待本君未婚妻来天宫时可做来换她欢颜一笑,怎的,你有异议?”
伽南一听这理由,立刻恍然大悟,面色也从阴转晴,想着殿下终于肯思儿女情长之事,不再只沉迷政务了,这实在是两万多年来最是令人高兴之事。
“明白,明白,是臣愚钝,臣这就去领罚。”伽南出了厨房,兀自乖乖领罚了,哪怕吃了十鞭,他却吃一鞭高兴一分,连执刑人都觉得这伽南定是疯魔了,连受刑都这般甘之若饴。
倒是帝璘却黑了脸,想着才让这老妇不准私下里替自己决断任何事,如今她倒好,先是惩戒了自己麾下的殿前侍卫,还自顾自地用我的身份说学做饭是为了讨彤翎公主欢心?
自己是那种为了讨一个女人欢心就纡尊降贵地去做这种下等粗活的人么?
当真是越法地没规矩。
“你出言惩戒伽南便也罢了,何以还说拿我身份说事?本君是那种为讨女人欢心下厨做饭的男人么?这要是传谣出去,本君岂不让天界诸仙笑话,以后本君威严何在?”
慕羲不曾想他居然为这等微末小事生气,“那彤翎本就是你的未婚妻,难道太子觉得替你未婚妻洗手做羹汤竟觉十分丢人?不是三界都在传言你们二人情深似海,一起在凡界渡过生死大劫才修成的夫妻缘分,为公主做个羹汤又算得什么?”
原本慕羲不想提过往之事,但不知为何此番就想试探一下帝璘,言上是为彤翎试探殿下的心意,说到底还是在为自己试探。
帝璘却沉默一阵,眼底流转着几分迷惘忧思,自己也知道,彤翎公主为帮助自己度过双生劫,甘愿下凡,完全不顾自己生死,毕竟相助之人也可能因为渡劫失败无法回归天界。
这份情义又何人可比?
而两人在凡界也做了夫妻,听司命星君说在凡界时两人相濡以沫,还封她做了太子妃,可见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可那天,当父君将她召上天庭授意她为我的未婚妻时,见到她的第一眼,帝璘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不是自己久久期盼的那个人,心里没有欢喜,只有失落。
他知道自己生出这种情绪实在愧对彤翎得很,所以还特意留她在天宫中住了几日,想着相处一段时间指不定就会熟络起来,可每每彤翎主动想跟自己亲近一些时,帝璘心头就莫名地抗拒。
甚至到最后,对她竟生出不耐烦的心绪,帝璘实在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是彤翎不够美么?想来这天宫倒也没几个仙子有她那般绝色?
是她才资灵气不够卓出么?可她已是上仙之身,至于才情,琴棋书画可说信手拈来。
但帝璘总觉得面对她,心中涌不出一丝一毫的情愫来。
反而时心口的那个位置,每每午夜梦回时,总是会幽幽地生疼,仿佛是谁曾在心头狠狠地剜了一刀,将他的心绞成碎。
但每次掀开衣衫,心口位置却是完好如初,并没有任何伤口,为此他还专门请医仙为他诊治。
医仙仔细诊治后,也说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不曾有任何伤口,想来殿下的心疾非皮肉之痛,而乃心结之痛。
帝璘曾问何乃心结之痛?
药仙却叹了口气,“这心结之痛,原自一个人的神思,或许是潜意识里残存下来的前世所发生的令殿下心痛欲碎的记忆,才导致殿下每每梦回时产生心口欲裂的痛感,只要彻底放下那些过往,这心疾自然也就好了。”
可是那残存的记忆是什么,记忆中的人又是谁,帝璘丝毫都想不起来了。
后来鲛人族叛乱,他为了不跟彤翎总是见面,就率军征战去了,只有让自己忙于战事,才会不去想那些早已不复存在的过往。
既然是劫,渡过了就该忘了,何必追寻着那一丝莫须有的心痛感而荒废自己的神生呢?
所以此刻被慕羲问起,帝璘却想起那一抹心痛,下意识地抚着心口位置,眉头深锁,像潋了一江冬水,怎么化都化不开那凝固的冰层。
“本君与公主的事,又与你何干?休要窥伺本君之事。”帝璘不愿再提,或者说根本就不愿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