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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完整的招式施展完毕,胡里感到精力充沛至极,原先的疲乏无力仿佛彻底消散,心中不由得暗自称奇:那枚来自麻衣道观、潜藏于脑海中的神秘龟甲图案,难道真需与此修炼法门相互配合运用?
“道藏……”
想到此节,胡里谨慎地唤出一方灵龟背甲,只见那巴掌大小的器物闪烁着幽光映入识海之中,胡里顿时察觉到,“堪舆秘术”与“相面之法”几个字眼,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熠熠生辉。
然而胡里尚未确认昨日之事,是否源于为父相面产生的反噬效应,因此此刻他凝视着灵龟背甲良久,始终未曾贸然深入探查。毕竟那次全身无力的痛苦体验,实在让人难以忘怀。
“小里,过来用早餐了……”正当胡里内心苦思之际,胡东平的声音悠悠响起。
“唉,来了……”听见父亲的呼唤,胡里赶紧收敛心神,退出修炼状态,那灵龟背甲也随之从识海中悄然隐去。这农家清晨,正是夏时最为清凉的一刻,胡东平将早餐搬至院落之中,首先给儿子盛上一碗浓郁的灵鸡汤拌面,面上还躺着一只炖得酥软透骨的灵禽腿。
“爹,您也喝点灵鸡汤吧……”
胡里捧起碗刚欲品尝,无意间瞥见父亲的碗里装的是昨晚剩下的普通米粥,搭配自家腌渍的灵根脆片,正呼噜呼噜地往口中送。
“那个灵禽腿不是已经被我吃了么?罢了,我尝些清淡的食物清理一下肠胃,你吃吧……”
胡东平望向儿子,心头涌上一股温暖,儿子长大了,懂得体贴长辈了,这种感觉比享用任何天地灵材都要令人心悦诚服。他深知,另一只灵禽腿早已被自己撕成肉丝,悄悄藏于昨夜儿子的饭菜之中。
“爹,我就吃面条就好,灵禽肉吃多了油腻不易消化……”
看着年仅三十余的父亲,双鬓已微微泛白,胡里眼中不由得泛起一层泪光。尽管平日里父亲经常教训自己,但家中所食所用,总是拣选最好的留给他。
胡里更明白,那只被父亲隐藏起来的灵禽腿早已在昨夜喂给了自己,此刻他也并未拿起筷子,而是直接用手拿起碗中的灵禽腿,轻轻放入父亲的碗中。
“小里,爹真的已经吃过这只腿了啊……”
胡东平原本打算把灵禽腿夹回给儿子,但看见胡里脸上那份坚定的表情,欣慰一笑,点头道:“好吧,儿子孝顺,那我就吃了……”
平素顽皮的儿子突然这般明理孝顺,这颗孝心让胡东平心中满溢着宽慰,多年的辛酸困苦,在此刻都显得不再重要。他搁下手中的饭碗,开口问道:
“小里,你说的那个昨天的事情,真是你自己看出来的吗?”
在此之前,他一直担忧胡里的身体状况,如今心境放松,便想起昨夜的事来,于是放下饭碗,向胡里询问详情。
胡里料定父亲早晚都会追问此事,早就将答案在心中默念了几遍,此时便从容答道:“爹,当然是我自己看出来的了。您的观念可别太守旧啊,师父今年确实已经超过百岁,他传授给我的相术之学,蕴含着深邃莫测的道理呢……”
胡东平闻声微微颔首,说道:“或许是父亲以往对修炼界的认知尚浅,这传承千年的卜算之术,自有过人之处。然而小里,此等秘法终究非正统大道,你仍需潜心修炼正宗功法,不可在此道中过于沉迷……”
胡东平出身于凡尘之家,却在那个动荡的时代,凭借自身的聪颖与毅力考入了人间顶尖学府——清灵大学,实乃人中翘楚。只因一段情感纠葛,他放弃了回京的机会,从不曾向儿子提起过过往的经历,因此他对胡里那些源自观相卜筮的话语深信不疑。
关于相术命理被视为封建迷信的说法,胡东平早年也曾随波逐流,未曾深入了解。然而昨日儿子所言之事,使他对这一领域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白了,父亲,恩师常教导我们应当致力于天地元气的修复以助四境繁荣,孩儿会勤奋修行的……”
胡里听罢胡东平的话语,心中安定下来,只要父亲理解相术并非迷信,日后若再遇此类事务,便不会再惊慌失措。
这顿饭胡东平吃得尤为畅快,他觉得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如今竟然能够与自己平等对话。至于是否离开这片生活了十多年的僻静山村,他也已在心底做出了决定。
“那就是了,问你呢,来找胡里做什么?他人可不在家啊……”
就在胡里父子俩亲情融洽之际,庭院外墙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紧接着便是阵阵敲门之声。
“嘿,胡里,你回家了呀?我还以为你在山里没回来呢……”
胡里刚刚开启院门,胖墩便挤了进来,言语间眉飞色舞,配上脸上斑驳的淤痕,显得甚是逗趣。
胖墩此举显然是想告诉胡里,他被人捉住却没有泄露胡里的行踪,这种默契的游戏,他们在五六岁时就开始玩耍了。
“我昨天就已经回来了……”
胡里心领神会,轻轻拍拍胖墩的肩头,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今夜我将捕捉玄鳝,以此款待你们……”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一听有美食可享,胖墩顿时满脸堆笑。
“二虎,让开一下,我有事找胡里……”
胖墩挡在门口,后面的人显露出些许不悦,一把推开胖墩,郭小龙的身影这才显现出来。
“小龙,你怎么来了?”
见到郭小龙的到来,胡里面上不禁掠过一丝惊讶之色。在学校时,他与郭小龙交集不多,并未互相拜访过彼此的居所,不清楚郭小龙此次来访有何贵干。然而当他瞥见郭小龙身后之人时,瞬间猜测到了几分其来意,遂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招呼道:“廖前辈您好,于师父您好,各位长辈好,于清雅同学,您也好……”
来者正是胡里曾在镇上市集碰见过的那位修炼世家传人廖昊德,在他身后,还跟随着几位长者,其中包括胡里的修道导师于浩然及其女弟子于清雅。
于清韵的诞辰较胡离晚一个月,她眉黛如画,拥有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肌肤皎洁如雪,脑后垂落两条乌黑的长发辫,虽年岁尚幼,但她已初具仙姿。
“胡离,是我父亲欲见你……”
瞧见胡离朝自己挤了挤眼,于清韵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她也不清楚为何自家父亲要去胡离家中,自己竟也跟随而来。
自启蒙之年开始,于清韵便与胡离并肩同桌,彼时二人情谊深厚,课余或是放学之际,常似灵雀般尾随胡离与其他孩童嬉戏游玩。
然而至炼气三层之时,不知何时起,课桌上划出了一道阴阳分界线,仿佛一夜之间,男女弟子间的界限陡增,胡离更是变本加厉地嬉闹捉弄得女弟子们苦不堪言,于清韵也不知在他手中流了多少泪。
“小离,有客来访怎不让入内呢,此举可不算得礼数之举……”
胡离打开门扉之际,胡东山已然将庭院石桌上的茶盏收到屋内,走出后见众人仍在门外,遂责备胡离几句。
“父兄,是我的同窗好友及于师尊驾到……”胡离侧身让路,回首唤道。
“老于,如何,今日可愿共饮几杯?只是你的修为似乎还未能抵挡住酒力之侵袭啊……”
闻得儿子言语,胡东山上前迎接,却见于浩然之外,还有几位陌生修士,不禁一愣,开口询问道:“老于,此几位是何来历?”
“老胡,我为你引荐一下,这位乃是县修炼者联盟的王宗主,几位皆是联盟的弟子,而这廖真人乃是归来的海外修士……”见胡东山面露困惑之色,于浩然便一一为他介绍了来人。
不过于浩然亦不清楚这些人为何寻访胡离,原来是郭小龙登门询问胡离家的住址,于浩然心中存疑,这才亲自陪同他们前来。
“修炼者联盟?归海修士?所为何事而来问吾孙胡离?”
胡东山一头雾水,但出于礼节,仍将几位修士引入家中,并搬来几张竹椅置于院中,客气地说:“实感歉意,屋内略有闷热,诸位不妨在院中歇息片刻,胡离,速去准备些灵泉水来……”
听得胡东山要胡离烧水,廖昊德刚坐下之躯立刻起身,言道:“不可,胡宗主,请不必劳烦,我只是有一些事务需询问胡离,切勿多费周章……”
“嗯?胡离,你可是又犯下了什么顽劣之事?我看你是愈发胆大包天,连修炼者联盟的人都敢招惹上门来!”
听罢廖昊德之言,胡东山瞬间怒火中烧,这小子胆子越发嚣张,竟然引来修炼者联盟的修士上门,要知道,在十年前,若修炼者联盟的弟子造访某家,必定预示着这家将遭厄运,轻则被视为敌对阵营之人,重则被拉出去示众受辱。
尽管那一段空前绝后的动荡岁月已经过去十年,但对于亲身经历过那段历史的胡东山而言,内心深处依旧对此有所芥蒂,口中教训着胡离,心中对这些人却并无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