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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的湖风依旧吹拂,连同万恩浦洛上空的那些发光矿石,似乎亘古未变,可是与少年帝皇见面后,却又像是改变了许多。
湖风的吹拂也让维塔的思绪又清晰了些许,他开始分析刚才那场谈话的一切。
而遗憾的是,除了少年想告诉维塔的以外,维塔仍是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凝固的时间下,那少年的笑容就像是遮上了一层谁也不敢触及的晦暗面纱。而如果少年那他一人将约瑟夫和艾比扛去帝都的调侃是真的,那……
就几乎说明少年暂停时间的威能便是趋之于无限,可不是仅仅暂停时间五秒十秒那种能想出法子稍稍挣扎的程度。
所以,面对着少年,维塔几乎是拱手让出了谈话的所有主动权,没有问那所谓的“礼物”究竟是什么,没有问那笔记本究竟有什么用,没有问为何单单是把约瑟夫和艾比给直接带到帝都那里去,更没有问为何偏偏委托他去杀死躺在堡垒中的另一个帝皇。
甚至可以说,手上没有笔记本的维塔就根本没有任何与少年谈判的筹码。若不是他奇异的委托,少年就算是暂停时间一脚把维塔踹回赫里福德,维塔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要不要跟随少年的指示,参加明天的觐见,去看看另外一个帝皇,以及另一个帝皇所准备的礼物?还是就这样罢手,承认这是一趟徒劳而没有意义的旅程,就此打道回府?
“噗,嘿嘿,哈哈哈……”
忽然的一阵笑声打断了维塔的思考,他回头,看见玛丽莲不好意思的在嘴边扇了扇:“呀,抱歉,我想起了好笑的事。”
“有快乐而不分享可不是件好事。”
“我只是在想,那个小孩儿在暂停时间时,是怎么把两个大活人给搬走的?是鬼鬼祟祟的扛着?抬着?还是干脆给他们俩当了马骑?还有我们俩刚刚呢?他会不会觉得咱俩很重?嘿,我也是骑过帝皇的人了。”
“……如果我们真是骑着他上来的,那陛下还真是这世界上最快的交通工具,”维塔也咧起了嘴:“听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感觉不虚此行了。”
“还不够呀,因为陛下再快,也还上不了天。”玛丽莲对着大湖伸了伸懒腰:“从家出发时,我还想着这趟能不能坐上帝都那边的新式飞艇来着,我还只是见过呢。”
“我觉得你可以控制自身,变出翅膀才对。”
玛丽莲偏头思考了一会儿:“以前还不行,但现在我感觉对自己身上的这些酸液控制的更得心应手了。要不现在试试?还可以载你一程。怎么样,想好要去哪了吗?”
“我们现在应该先回警署,”维塔看了看跃跃欲试的玛丽莲:“这次就先别试着飞了,不要忘记万恩浦洛的人对眷顾着的敌意很深,我不想飞着飞着被打下来。”
玛丽莲扫兴的撇撇嘴:“好吧!”
维塔无言的注视了她一阵,几秒钟后,才抬起还被手铐和她铐在一起的手:“这个可以解开了吗?”
“……哼,再等等。”
“那就等一等吧,否则待会儿走在街上,怪不方便的。”
“哈,刑期延长!就凭刚刚这句话,你得和我再多铐一会儿了。“她抬起手腕,奋力摇晃,把维塔给拽的东倒西歪。
……
湖面之下。
老迪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记得指着他面门的枪口火花一闪,零点一秒后,便被激起了浑身的冷汗。
然后,老迪亚惊觉,自己居然还活着,没有坠入那死亡的无尽深渊。
而他面前的乌鸦面具呆坐着,和老迪亚面面相觑。他们之间的桌上,一枚古铜色的子弹冒着袅袅的烟雾,被静静的搁置在桌上。
他们两一起望着那枚子弹,老迪亚眼中满是问号,而乌鸦面具则是又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的枪。
枪口热气汹汹,表明刚才它确实是正常的发射了。
他们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直到片刻之后,乌鸦面具忽然开口:“你还说你没有邪力?”
“我真没有!”
“没关系,你有没有邪力,再试一次就知道了,”乌鸦面具咬牙,又一次狠狠地扣下扳机。
可枪声过后,面前的老迪亚仍只是惊慌的捂住头,没有鲜血四溅,没有脑浆迸流。
只是桌面上平白无故又多了一发子弹。
老迪亚张口结舌,想要说些什么。而乌鸦面具只是摆了摆手:“不必多言,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那太好了,我跟你讲,我根本就不会什么邪……”他忽然住嘴,因为老迪亚看见乌鸦面具轻轻的把枪扔下,抽出了刀。
“不要误会,我是相信你的,真的,”乌鸦面具用刀子在他面前比划:“我只是在想,这是你自己的邪力,还是有人在保护你?用刀子呢?会不会也像这样……”
“你他妈根本就是疯了!”
“染上邪力的人,早晚会疯。今天只是个疯了的好日子而已。”
老迪亚闭嘴,抱紧自己的脸,只希望这神奇的力量能够从眼前的疯子的刀下保护自己。
同时,他的余光也在瞥着玻璃泡之外的黑暗湖底,他知道往上3公里,就是他熟悉的万恩浦洛,熟悉的家。从生下来到现在40多年,心中没有哪一次,对呼吸岸上那令人作呕的咸腥空气如此的渴望。
没有哪一次,如此渴望再看一次外面那惹人生厌的星星。没有哪一次,如此的渴望出去。
……
维塔发现自己身边被女孩子包围了。
带着玛丽莲回到警署时,那里所有警员看他的目光都变得更为微妙。而实习警员杰克的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再加以掩饰,像赤裸裸的在看着一坨腐败至极的垃圾。
嗯,一定是没说服玛丽莲,让她把手铐解开的原因,才让警员们以为自己又在玩什么不得了的游戏。
误解最深的显然就是杰克,他打量了一下维塔和玛丽莲,以及连接着他们的手铐后,冷笑:“长官,真是好兴致。但,你办公室里那个真是你的同伴?明明就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恳请您做个人吧。”
维塔思索片刻,知道他们找到了沃芙。于是,认真的点头:“真的是同伴,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
杰克只能牙痛似的不断吸气。
办公室中沃芙的酒显然没醒,所以维塔让她复述纸条上的内容有些艰难。不过,过滤掉她不着边际的胡言乱语后,那四等分的帝皇的面貌,也变得更清晰了些。
“少年,青年,中年,老年?有意思。”
“嗝……”沃芙擦了擦嘴,吐出一串酒味的气体:“你这么认真的分析干嘛?这明明是连小说家都不会用的设定,垃圾,无趣……”
“我们见到这其中的'少年'了。”
“咦……哈?!“沃芙惊坐而起,从沙发上噗通滚落。
“少年陛下还说让我们明天去觐见另一个他,”维塔不理会沃芙,转向奥罗拉:“关于觐见帝皇之类,有什么意见吗?”
“……让我捋一捋,”奥罗拉扶额:“我刚刚还在给你用幻术先生的眼罩,做新衣服。现在你跟我讲明天要觐见帝皇陛下?看来款式得改改了……”
“给维塔做新衣服?”玛丽莲的语气酸溜溜的:“好手艺呀,能给我也做一个吗?”
“当然,我们都得准备一份,看来今晚我是不能睡觉了。”奥罗拉认真的说。
……
帝都的皇宫角落。
约瑟夫张开双臂,任由礼官在自己身上游移,测量,裁剪。一件华丽的新衣在他身上缓缓的成型。
“小姐的衣服怎么办?”约瑟夫被幸福的感情冲的晕乎乎的,下意识问。
“艾比小姐?”礼官沉吟片刻:“您不需要操心这个,一切交给我们,全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约瑟夫呼气,觉得轮到自己携带笔记本,真的是个莫大的幸运。
……
皇宫深处。
青年帝皇闭着眼睛,昂首,似乎在看现在根本看不到的星空:“还要多久?”
“快了,就快了。”虚空之中,一名银发女性析出身影,缓缓接近他。
身影走到青年面前,抬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
却被青年躲了开来:“嘿,斯蒂芬妮,不是现在。”
“至少现在,我们不熟。”
斯蒂芬妮的影子触电般收回手,然后,似乎带上了一点哭腔:“是啊,现在我们还不熟。但,答应我,只是现在,好不好?”
青年沉默,直到身影消失,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