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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爸爸……是帝皇?”约瑟夫吸气,又用手指沾水,把这个词语写在桌上:“是这么写的吗?”
安格拉探身,眯着眼睛对这行字左右摆头,片刻之后才颓唐的坐下:“抱歉,我不太识字。”
奥罗拉轻敲桌子:“小公主,诚实些。我们刚到这想购买物资时,你账算的可是清清楚楚。”
安格拉眼中的疑惑开始浓郁:“可是算账又不需要识字……”
“嗯?”奥罗拉挑眉:“不识字怎么算账?怎么记录账本?”
安格拉把手抱在头上,眼中似乎出现了蚊香般的旋涡,在为奥罗拉的话语感到头疼:“……‘掌笨’?大姐姐,你在说什么?”
“嘶……”奥罗拉咬牙,交流似乎不该是这么困难的事情才对。
不过,奥罗拉曾是救济院的陪护,最不缺的就是和意识不清的病人交流的耐心。
但,还没等奥罗拉重振旗鼓,开始第二轮试探之前,又有不速之客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是自称道格的道格拉斯。
道格已经在刚刚短短的时间内,把身上的灰尘粗略的清理过一遍,胸前金灿灿的徽章现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闪亮的很迷人,很嚣张。
而在这种地方显露自身的财富显然是不明智的,但道格拉斯这么做了,还安然无恙的穿过了遍地匪徒的丘陵地带,就说明他有在这里横行的资本。
要么,就是道格本身不容小觑;要么,就是身为大贵族的他有着强力随从的跟随。
结合道格之前又把头伸进风沙中吆喝了一下,或许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更高些也说不定。
真是麻烦,这小小的驿站还真称得上是卧虎藏龙。
并且奥罗拉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所谓的大贵族了。
道格站在那里,先是用他湛蓝的眼睛环视众人,对每个人都报以和煦的微笑。使得奥罗拉马上低头,开始自闭,尽量让她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而后,道格郑重的立正,右手放在小腹前,左手背在身后,弯腰行礼:“贵安,安格拉公主殿下。在帝都阔别9年后,我们又见面了。”
安格拉狐疑的眯眼:“我好像没见过你……对了,既然你是从帝都来的,我妈妈还好吗?”
“哈哈,殿下当时才3岁,不记得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道格直起身:“殿下的母亲几个月前离开了帝都,详细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哼。”安格拉轻哼一声? 有些失望? 不再去理会道格? 自顾自的开始思考“掌笨”究竟是什么东西。
而道格似乎对安格拉的态度并不在意,他还是站在那里,看向约瑟夫以及奥罗拉:“你们是……”
却还没等一行回答,道格的视线就定在了艾比和约瑟夫身上:“你们是……雪莱家?!”
约瑟夫片刻间僵住? 反射性的想要摇头否认? 但,在片刻的思考后? 缓缓点头:“我没想到我们这一个小小的子爵家族,能被您一眼认出来。”
“你们在帝都的圈子里可是很有名,”道格冲约瑟夫眨了眨眼:“斯蒂芬妮总督为了你们可是出了不少力。”
“……谢谢。”约瑟夫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而道格只是摆了摆手:“同志? 感谢的话语不应该同我诉说? 而现在还有一件最重要的就是……”
话题一转,道格的视线又看向安格拉:“公主殿下,厕所现在方便让我们使用吗?”
“噢,里面有人。”安格拉回答。
“真是遗憾? 我们只能等等了。”道格摇头? 找了另一张桌子坐下。
“……你们贵族来到一个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借用厕所?”奥罗拉有些无法理解。
约瑟夫赶紧回答:“不,我发誓不是。”
沃芙轻晃身体,眼神闪动:“‘同志’?‘你们’?又是一个用厕所的?嘿……”
道格拉斯什么也没说? 只是坐下,目光看向驿站内侧。
那里是维塔和玛丽莲所在的厕所。
……
维塔和玛丽莲的目光仍在透过厕所门上,那小小的钥匙孔撞在一起。
玛丽莲尴尬的脸上发烧,一时间甚至没有想起自己搭在锁上的手指正静静的分泌着强酸。
强酸悄然腐蚀,锁孔失去了它防止门面乱动的作用。
然后,玛丽莲的眼睛忽然发现,她原本倚靠着的锁孔越来越远,而后,门完全敞开,她和维塔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了。
强烈的羞耻感灼烧着玛丽莲的大脑,浑身酸液的温度接近沸腾,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两个念头:不能让别人发现自己在偷窥!可以的话,也不能让人发现自己一直待在厕所这边!
然后,在这近乎放弃思考后得出的两个想法的驱使下,她继续着自己的奇妙操作:
她一把将门打开,自己进去,然后,用背靠住了门面!
真棒,简直是一箭双雕!她想,自己靠住门面的话,它就不会又莫名其妙的打开!并且,自己的身体还能挡住那被腐蚀出一个洞口的锁孔!就没人能发现自己在这里啦!
只是,还有一个人的视线依然落在玛丽莲的身上:
维塔。
玛丽莲被维塔看得恼羞成怒:“你在看什么?!”
维塔歪头:“我在想你为什么会做出这一套动作……”
稍微冷静,玛丽莲便发现自己刚刚是有多么离谱。但她不会在这种时候,在这里承认错误,只能磕磕巴巴的解释:“还……还不是因为担心你!”
“担心?”维塔沉默,他面前没关的水龙头还在不断的流出热水,镜子上被自己抹去那行字迹的地方又开始沾染起了雾气。
雾气在蠕动,在维塔眼中于黑白间快速切换,而被蒙住的镜面上,另一个他似乎又在隐隐作祟。
看来,自己的情况随着那神秘的“祂”的不满,已经开始飞速恶化。而黑暗中的,那诞生于蝴蝶夫人啃咬的另一个自己还在虎视眈眈……
但维塔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笑意:“不用担心,我没事。”
“咦?”玛丽莲挑眉,忽然感觉维塔刚才的话有种令人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会熟悉呢?玛丽莲眯眼,忽然发现,在她幻觉中从未远去,却在现实中死的一个比一个惨的搭档们,身影一个个的重合在维塔身上。
他们出事前,都曾微笑着,对她说过一样的话:
“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
然后,乱枪,诅咒,敌人的诡异眷顾,不该触碰的禁忌知识,便会将搭档的性命温柔的带走。
……
“不用担心。”
这次,轮到维塔说这句话了。
原本用来宽慰人心的话语让玛丽莲觉得如坠冰窟,狭窄的厕所似乎一下子变得广阔无垠,让本该近在咫尺的维塔离她好远。
好远,远到他和她间好像又隔了无数的墓碑,玛丽莲又回忆起了她在大森林中做的那个梦,维塔在一下一下掘开给自己的墓,上次他往墓中扔进了一只手掌,维塔他便真的失去了一只手掌,而这次……他又在挖掘什么样的墓地呢?
但,觉得浑身冰冷的玛丽莲只是微微的张了张嘴,又闭起,咬牙,又再张开……
许久之后,她才用双手抱着胸口,憋出了几个字:
“维塔,你对我很重要。”
“……谢谢。”维塔看着玛丽莲,也是想了许久,却只是回以轻轻的道谢。
然后,他吸气,用手掬了一捧清水,往脸上抹去。
清醒些,在找到阻止自身情况恶化的方法前,把精力放在之上只会拖慢自己的脚步,让自己畏首畏尾。
水珠滑落,有些渗进了他得嘴里。
咦?这水居然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