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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兰一时被弄得懵懂,也随着众人立起来,却被皇太极摁在座上。待众人都退尽,才听他低声道“这函是西北急件,我这回去,明是出征,实是帮着阿敏查一查明朝jian细。”她默不作声,点了头,他又道“这回是二哥留守,他并不知我疑心他。”她心底微微一跳,抬眼瞧着他,却听他道“大哥已被圈禁。”话一出,便觉手下她的肩膀微微一栗,心中一丝不悦,再看她眉目,倒不似有什么的模样,便渐渐放下心,温和道“你自己在府中多加小心,我人在外头,不能十分看护你,若有什么,还是找七哥。”
一句一句的交代下去,安澜在外头守着,听里头人声渐悄似如低喃,方才放下心来,在树荫闲坐。碧芸因着金瓯漱盆还在里屋,也没离去,两人相视而望,见安澜朝她扬颔,迟疑一瞬,还是走过去,随着银莲的样子,叫了一声“佐领”安澜尴尬一笑,低声道“你怎么也来调侃我。”碧芸这才看着他“奴才不过是依礼行事罢了。”安澜猛地拉过她,悄声道“我心并没有变的。”
碧芸不防他忽然如此,窘得面红耳殇,挣开他手,再不做声。安澜便也笑着立起来“等这回我去沙场上再挣个功名回来,就向爷求恩典要你。”碧芸愈窘迫,只攥着衣带埋头而立。安澜见她模样,愈欣喜,立在那里,傻傻笑了一时,又道“你等我回来。”碧芸方抬头看他,含羞咬唇点了回头。却听里屋咣啷一声,惊得二人面面相觑,忙回转身。
又待一会儿,里屋门开着,是四贝勒走出来,阴沉的脸,蹙紧了的眉,一双桐油鹿皮靴踩在青石砖上,咔哒的踏地声,走得又急又快,安澜见状,也不敢语,只是又望一眼碧芸,紧步相随而去。
上午天气极是祥和,名兰却并不大说话,银莲伺候她膳后盥漱罢,便扶她去园中散散。可巧碰见哲哲跟和玉也在里头。因夹着外人,二人说话亦是客气,几句不到便扯到小阿哥身上来。和玉也是有过子女的人,只是小女儿周岁早夭,提起豪格便是分外疼爱。
豪格已然周岁,便由奶嬷领。了来叫晒晒太阳。哲哲瞧见豪格,心里自然不舒畅,便提到后宫大妃又诞龙儿,如何如何。名兰本就无心争此,也不过是微微一笑,思绪杳怊的听她们闲话。哲哲本是要气名兰,不想反招得和玉絮絮说个不停,心烦意乱至极,就胡乱言些旁的事开解。
说起各自丫鬟,和玉赞哲哲体恤。下人,哲哲记得一事,便冲名兰欢颜笑道“这个我可不及姐姐万一。”名兰淡淡一笑“冷暖她们自知,哪里需我们去说?”哲哲抿唇一笑“这倒是。”又冲和玉道“姐姐不知道,前些日子我们府的大丫鬟已经开配小子了,可见我们爷待下宽厚。”银莲眼睁睁听她们话要扯到香茜身上,忙冲奶嬷使个眼色,奶嬷会意,悄悄朝豪格屁股上捏了一把,小小的人儿吃不住痛,便哇的一声哭起来。
众人一下分了神,名兰心疼儿。子,忙接过孩子哄着,银莲一面帮着数落奶嬷,一面劝道“这天虽凉了,日头却大,时冷时热的,小阿哥只怕经不住这个。”和玉听这话正对上心思,虽过去几年,仍是不免伤心,忙道“这话算说对了。我那苦命孩子”
名兰见豪格渐渐住了哭,忙命奶嬷抱回房里好生。照料,又终是个心软的,便转脸劝慰和玉“姐姐这样年轻,何不再生几个。”和玉只摇头苦笑道“我们家那个,出去了便不知回来。况是回来,家里也有几个狐媚子围着,哪里就轮得到我了。”名兰想起昨夜,咬唇道“姐姐终是嫡福晋,无人能僭越过去。”哲哲闻言只是冷笑一声“你可别提什么嫡的侧的,谁不知妻不如妾?”
这三人中独名兰是侧福晋,这话说的1ou骨,和玉因。名兰为着劝自己白受一顿抢白,有些尴尬,便笑用话岔话道“妻不如妾都是乡野村话,妹妹还认真了不成?再者了,那话还有下文呢,妾不如偷。”
谁知这话更应了景,哲哲笑道“姐姐竟是仙人,我。们家的事料得如此之神。可不是正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和玉并不知雪溶的事,只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却看名兰脸色苍白起来,忙道“咱们不说这个。”停了停又道“适才瞧见八弟,急匆匆的走了,不知所为何事。”名兰这才接话道“他接了西北营函件,要率军增援。”
闻言,哲哲便冷。笑道“原是打仗去。”和玉没听出机锋来,便只微微笑道“妹妹这话怎么说。”哲哲一指名兰“你问兰姐姐便知。”名兰心神倦怠,不愿再多说下去,正欲先行,听哲哲如是说,只得含笑道“你都不知,我如何得知?”哲哲带上些错愕“那原是姐姐的丫鬟,我只当姐姐知道。”和玉忙问是谁,哲哲冷笑道“还能是谁?就是原先闹得天翻地覆的那个雪溶。”又转向名兰“姐姐可是被那丫头欺负得够呛。”
名兰鬓被风拂得有些乱,目光散淡,却是瞧向别处。和玉愈猜不透,只听哲哲道“回回出征都带上那丫头,眼瞧着一年多了,却还是没名没份的。”说着幽幽叹了口气“其实那丫头也可怜。几番送来送去,竟成了爷们的礼。”和玉只当名兰吃味,笑道“原以为妹妹心清高远,不比我们这些俗人,谁知也会为这事犯愁。”名兰微微回神,抬眼瞧她们一眼,哲哲只觉这目光极是悠远,像甚了一个人。
一时园子逛累了,惦着早些时候约着的摸骨牌,临故却少了个人,便特特邀上名兰,名兰推不得,只得随着前去。
一进花厅,却见到安尼果龄,要行礼,反被她一把搀起,听她笑道“这些日子没见,妹妹还是这样水灵动人,我们那糊涂爷要我给你带个好,说想你想得紧。”她性子爽朗,颇有几分像叶熙,加之都是女眷,也无甚避讳,名兰也只得任她们打趣。转脸看却不见叶熙,想起她新诞阿哥,必在休养。
果真不到几个回合就听她们谈起各府子侄来,名兰强撑着摸了两圈,听她们闲言只觉心烦意乱,得了个洗牌的空,叫银莲道“你来替我。”银莲摆手道“主子太抬举我,奴才哪里能上台面。”
一边安尼果龄忙着抓牌,叭的将牙牌一磕,头也不抬地笑道“谁说你上不了台面?那会子端午家宴,替你们主子赢光我金瓜子可是你不是?”哲哲笑道“瞧你这记性,那丫头叫香茜,你还夸过她机灵,这会儿又不认人了。”又携过名兰手,道“姐姐可是累了?累了便歇着吧,我们也就散了。”
名兰素来最忌败了众人兴致,忙摆手道“不妨事。”又扭脸找银莲等,谁知银莲听见提到香茜,早领着小丫头躲了出去,只得又掉转回来。哲哲坐名兰下手,见状便悄悄向名兰道“可是要找什么。”名兰只微微一笑道“就是想寻个相替的。”哲哲悄声道“那我叫我那丫头替会子你。”谁知和玉耳尖,忙抬头嚷道“那可不成,你一家占俩座已是便宜了,还想主仆一家?忒便宜了你。”名兰也点了回头“姐姐就帮我把银莲寻来吧,一会儿不见人就不知浪去哪里了。再不济,香茜也成。”
哲哲便叫喜儿“去看看你银莲姐姐在哪里,若寻不到,就去把香茜姑娘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