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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勤勤这半封信,念的极有韵味,一字一顿的混着雨水与雷鸣的交织声,敲打在晃的叮咚响的门帘上,清脆而又赋有不一般的韵味,绵绵长长的就好像那勾魂的锁链,一近身,人的魂魄就七零八散似的。
手中的半截海棠花叶,莫名的和着雨水从指尖滑落,那人的思绪现在该是处于崩溃的边缘了吧,要是他屋里的人是长宜附身,那她念出的这首他都不知道的信件,该如何解释?她不要别的,就是要那人发疯,要那人为自己所犯下的所有过错赎罪,一切都是他逼她的。
朱红色的浮雕木门,被坠落的雨水,有条不紊的清洗着,溅落下去的水珠,又将门沿角落里,常年积攒下来的尘埃一并荡涤个干干净净,红的鲜亮的色彩,让此时拿着黑色伞的李勤勤,向后退了又退,有些事就是存在着,说不上来的邪门,不管是花农嘴里的,还是她偷偷闯进的酒店禁区,以及眼前的这个院落,不,该说的是那个名叫长宜的女人,以前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她位高权重的继父,不惜花费巨大财力,寻求那不可能的一丝可能,甚至最后走上了灭亡的道路。
她是不同的,至少,整个方家都在围绕着她运转,就连那可笑的生日宴会,也不过只是借由某人的名头,替她举办的,而那人从未得到过自己的生日庆祝,有时她会在想,那数不清的名流商客与政客,该不会是那人替她设计的巨大命盘,以期望在那天,她会降临他身边,与他说说话,也好上演一年一见的痴情戏码。
天幕间时不时,锤下来的闪电,足够将整个海棠苑,照的透亮,即使只有那么一瞬间,可还是足够让方首长,看清自己身下人的面目,又是一道微微带蓝的闪电,将李勤勤刚才声音里的字与句,分毫不差的重复了数遍,直至雷鸣追来,震得他脑海一片茫然。
正起兴的花晓冉,不情不愿的抬腿蹭了蹭身上那人,难耐的眼尾,透着丝丝上挑的一点猩红,软弱无力的手臂,渐渐从脖颈往腰身下滑,以期望身上之人的热气经久不散。
“你是谁?”困顿的浑厚嗓音,依然挠的花晓冉,满身满心的痒。
“首长忘了?”花晓冉自是早把那半路出家的道士话,忘的个彻彻底底。
白白的面皮,继续在身下难耐的磨蹭着,蜷曲的一条腿,紧紧扒着薄薄的绸缎锦面,身下的顺滑,让花晓冉借不到力气,去缠身上的人,相反,她还被迫的一个劲的,远离热源之处。
双目不再赤红浑浊的方首长,慢慢松开掌心下,白面皮揉成的团,额头上的一滴焦灼的汗水,顺着颊面,一寸一寸的艰难前移,直到趟过颧骨的阻碍,眨眼便掉落了下去,他的目光,充满狠厉,就像要活剐了花晓冉的肉,在骨头里寻找那人的身影。
“骗子,你该死。”最亲密的交缠蠕动,仍然还在时间的渗透中进行,只是那温度,全被一双扼住脆弱脖颈的手,吸食殆尽。
“我我是怡儿。”花晓冉哪能知道,这人薄情起来,会这般可怕,上来就下死手,掐的她只有出气的份,就连干巴巴的肺,都要被她喘了出来,她不想死,可嘴里似乎都尝到了血腥气,脑袋也是炸裂般的灼热,现在,她的血液还能沸腾,就不知下一秒,它是否就凉了个透彻。
缺氧,让花晓冉眼前恍惚不已,他用尽力气想要掐死她,自然全身都得配合,就如同肩膀上,紧绷绷的坚硬肌肉,所以,只要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自然都没有例外。
花晓冉也是,奋力抵抗,想要活命的念头,让她浑身都崩的密匝匝,同是挨不得,碰不得的地方,女人相对男人来说,显然更胜一筹,费尽力气的集中绞索,让那比她颈部更脆弱的物件,瞬间鸣金收兵,接着便是兵败如山倒。
花晓冉哪里还敢留下来,猛的就将身上的人,踢到一边,胡乱的套上衣服,就要逃命,得以喘息的方大首长,一把拽住了花晓冉的衣服,他要杀了这个冒充怡儿的女人,否则以那人喜欢吃醋的性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这辈子?对了,怡儿呢?怡儿去哪了?死了?怎么会死?哦,对了,是他害死了她。
花晓冉见那人手上的力度逐渐消失,二话不说,哆嗦着不稳的身体,就往外瘫软的跑去,只是刚一开门,漫天的雨水,劈头盖脸的打在她的身上,迷的睁不开眼,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想要逃命的念头,就算是瞎子,有路也能走起来的诡异逃命的想法,让她一头撞到了李勤勤的身上,按理说,李勤勤是能轻松避开的,但是,事实上她一点都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径直的被撞个正着,就连拿把漆黑的伞,也被撞落了。
还没等花晓冉抬头看清捉奸的人是谁,屋里的那人,便再次抱着疼痛欲裂的脑袋,追了上来,吓的花晓冉,围着李勤勤就是一阵乱爬。
“爸,您怎么了?”李勤勤任由扑过来的方首长掐着脖子。
“是你?你把怡儿弄哪去了?”
“您是说那个我未曾见过的继母?那到要问您自个儿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力气用过了度,掐在李勤勤脖颈处的手,好像压根影响不到她似的,该喘气喘气,该说话说话,除了面色有些涨红外。
“继母?”不解的目光,在看到雷电下的海棠苑景貌时,倏然变得面目狰狞。
李勤勤并不知道一个人的巴掌声,能有多大,起码她是既没有主动听到过,也没有被动听到过,不过,凡是都有例外,今晚她倒是有幸头一遭听到,还是来自,自己皮肉的声音,与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雷声倒是有些相像的地方。
“就你也配?你和她不过就是我捡来替她做法的祭品。”
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的花晓冉,听到这话,就像死了一样,呼吸都变得短促起来。
“配不配这件事还真不好说,毕竟听说,当年我的继母,就是天仙一样的人物,只可惜配了个得陇望蜀,贪得无厌的小人,荣华富贵里,滚一遭的贪婪”李勤勤一边说,一边从满是雨水的地面上,爬起身。
气血攻心的方大首长,无法集中注意力在这响亮的雷鸣声中,辨别李勤勤的话,甚至听的明明白白都是一件困难事,大概,也是因为他从心底里排斥,接受那样不堪的自己,毕竟,亲手害死心爱的人,总不会是个好滋味。
“我没有,没有,是你对不对,是你,一定是你,你就和你那该死的未婚夫,一模一样,都想阻止我去找我的怡儿。”揪住胸口的喘气,就像磨刀石上的沙粒,转移到心脏中,每呼一下,就刮的五脏六腑,疼的痉挛,可他偏偏还不能不喘气,不一会儿,豆大的汗水,就淹没在盛大的雨势里。
“方大首长终于承认是你害死了我的未婚夫?我以为你到死也不会吐出这么不堪的事实。”李勤勤极力忍耐着想要一枪崩了他的冲动,她还有何野要救,有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她的人,要救。
瞧瞧,他听到了什么?何夜姐夫,居然是他父亲亲手杀的,他妈也不过是那从未听过的人的祭品?那他方书宇呢?孽障?还是,也是那人的活祭品?
花暖暖大气不敢喘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她好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会被偷偷处理掉,丢进后方的大海里淹死吗?来个死无对证,甚至是都不会有人知道她死了?会吗?立刻与方书宇保持适当的距离的花暖暖,仍然觉得此地不可就留,得要快点带她妈妈走,否则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该死,他是阻止我继续见怡儿的罪魁祸首。”
“您吸毒了?也对,也只有那种东西,能让您见到亲手埋葬的死人。”
随后赶来的方书雷,浑身一震,僵硬的眉头中,凝结着浓重的郁结之色,手里的那个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应声而落,看的身旁的花暖暖,更加觉得自己距离见阎王的道路不远了。
“这么多年的谋划,不就是为了将我扳倒?如今这网还没撒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是为了救他弟弟?”方大首长到底是高官坐久了的人,立刻就能洞察到李勤勤的真实意图,缓慢支撑起的身体,在雨水的侵蚀下,总有那么些狼狈。
“救他?你想多了,不过是今晚的天气,让我很不舒服。”藏在湿透衣服下的指尖,深深的扎进柔嫩的掌心内,面上镇静异常的李勤勤,弯腰将自己掉落的雨伞,轻轻捡起,撑在已经湿透了的发顶之上,缓过一口气的花晓冉,蓬头垢面的闷着脑袋,拽起拖在地上的湿衣服,连滚带爬的就要再次逃跑。
花暖暖只觉得自己的心窝口,被天降的大石头砸了那么一下,人还没来得及晃眼,就又被顶到一边,张口半艰难的将刚才吞进口里的雨水,吐了出来,弓着背老半天,才勉强的缓过气来。
方书宇和方书雷,同时紧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站在花暖暖的身后,看着瘫倒在地的陌生女人。
“这是你妈?”方书宇最先回神,粗鲁的将花暖暖扯过来,指着地上的女人问道。
花暖暖本来是要跳脚的,但是,在见到脚下披头散发的人时,满腹的憋屈话,又给活活的吞了回去。
“我就说吧,有什么样老的,就会有什么样小的。”花暖暖心疼的将花母扶起来。
“那你又是个什么货色?一个巴掌拍不响。”方书宇冷叱一声,就将花暖暖撞开,一脚踏进了海棠苑中。
一贯面不改色的方书雷,如今也气的脸色惨白,恐怕这辈子的羞耻心,都被自己扔在了今晚。
“滚,别让我再见到你们。”声音很轻,轻的连雨水坠落地面的声音,都没它小,可是花暖暖确实听的清清楚楚,脸色白了又白,眼前这人和那撞她的人不同,至少沉静至今的性格,足以说明他的自控能力有多强,也正是因为如此,这句滚,使得她再也辩驳不出什么话,一个巴掌拍不响,本来就是很有道理的话,要是她妈不愿意,估计这家大业大,占据a市四分之一天的方家,怎么也不会找上她妈。
“对不起。”花暖暖不知该说些什么,去表达自己的歉意,身为主动的那一方,必定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埋头不见人的花晓冉,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吱声,紧紧挨着花暖暖,不住的哆嗦,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害怕活不了。
“你的对不起,赔不了一个完整的家。”即使这个家,早已千疮百孔,可表面上看来,它还是完整的不是?如今怕是不止碎了,没准还要家破人亡,这么多的惊天秘密,就连冯唐也一直瞒着他,是怕他通风报信?说到底,他还是谁都不相信。
花暖暖终究还是哭了,一个完整的家,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奢侈东西,而这东西,现在,却要让她亲眼见证它的支离破碎,除了不忍,更多的是愧疚,今晚的方家,可能再也不会存在了。
花晓冉一点都没听进去,她此刻只想快点离开这里逃命,在听到对方让她滚的时候,心里别说有多激动,多开心,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躲得远远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