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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围洛打援——抢占虎牢关
据军文中言,突厥已趁机南下,正逐步蚕食着大唐的土地,李渊已头疼得难以招架,其意便是,围洛的他们,已再得不到任何支援,也就是说,李世民若仍要坚持,就势必要以三万疲惫之军,来抵抗窦建德的十万雄师了!
李世民将军情说了,更使得满帐凝重的气氛,压沉到了极点,如今的局势,对于唐军来说,的确非常不利,危险不说,还略有些许尴尬,王世充凭守坚城,恐难猝拔,窦建德乘胜而来,锋芒正锐!可唐军呢?如此疲劳不堪,还要腹背受敌,显然处在了最为不利的境地……
底下已然议论纷纷,人心浮动之迹,已越发明显,李世民心知不妙,赶忙安抚道:“各位将军,我知道,大家俱都有话要说,可是,且先听我说上一句,你们再言也不迟。世民以为,王世充部下都乃江淮精锐,能征善战,只因缺了粮饷,才使得困守孤城、坐以待毙!若夏军与之会合,输粮相济,其势益强,则统一大业,遥遥无期!而今,王世充将败,窦建德又来,此乃是天命要让此二人双双败亡于此,故……世民以为,这实在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天赐良机,且我军尚可以分兵,继续困住洛阳,再由我,亲率骁锐速去,先据虎牢,以逸待劳,世民保证,定可破灭窦建德之军,而窦建德既破,洛阳也便自克,不出旬月,便可将两贼俱缚,岂不快哉?各位将军……以为如何呢?”
李世民说得虽掷地有声、有理有据,可众人却还是各自思量着,犹疑地相互观望,是啊,如今的这个局势,想要先占虎牢,又谈何容易?更何况,还要分兵镇守住洛阳呢?
“秦王!”
屈突通鼓起勇气,突地站起身来:“末将以为不可!我军现在已是进退两难,所以,末将以为,应先退保新安以避敌锋,方为上策!”
其实,李世民心意已决,从他颁下军令的那一刻起,很多人便已然明白,可屈突通却似还未领悟,开了口,他虽未言班师,但其意明显,李世民自也早有准备:“将军,王世充兵疲粮尽,上下离心,是不必强攻的,可以坐克!而窦建德,他新破孟海公,士气虽高,但也正在骄傲疲惫之中,我军据守虎牢,易守难攻!窦建德若冒险争锋,取之定是甚易!可若狐疑不战,再过数月,我军攻陷洛阳,然后合兵一处,可以轻取建德!若不如此,待夏军入了虎牢,两贼并力,其势必强,其害难估啊,故,我计已决,也望诸位……能与世民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李世民说着,竟起身一揖,在场各位亦连忙起身,怎敢承他大礼……
如此一来,也便再没有人,敢说些什么了,毕竟,连堂堂的秦王都要冒死率兵去决一死战!那么旁人,就纵再有情绪,也俱都不好埋怨,只得随着李世民做这拼死一搏,来赌一赌无测的天意了……
随后,李世民便命屈突通等人,继续围困洛阳,自己则亲点了三千五百名精兵,准备在窦建德到达之前,抢占虎牢关!
李世民虽即刻便要出发,可他还是想去和无忧告个别,毕竟,这次出征,乃以卵击石、九死一生,纵他有再多自信,也难保刀枪无眼、战火无情,心中难免忐忑,他只是希望,能够在临走之前,再看看无忧,只要一眼就好……
可当他进入内帐,无忧真就站在自己眼前时,彼此互望,竟是相顾无言……
她只是淡淡地看他,什么也没有说,他一身严峻的戎装,已让她了然一切,这么多年来,她似早已习惯了这些:“快去吧,我……等着你回来!”
无忧声如暖风,轻轻吹淡李世民眼底的纠缠,但,他仍是什么也没有说,这样,就够了,已经……足够了!
李世民微微点头,在她澄澈的眼里,似只能看得到切望的流泻,他知道,无论自己是大胜还是溃败,她根本就不会在乎,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安危、自己的生命而已;然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刀光剑影、金戈铁马,在他看来
,又怎能及得上无忧的浅黛舒羞、素颜悠展呢……
放心吧,无忧!我一定会……平安地回来……
王世充站在城楼之上,看到城下尘烟滚滚,正是唐军,急速地一路向东席卷而去;他知道,这定是李世民去迎击窦建德了,他也早已猜到,李世民必会选择在虎牢关与夏军决一死战!
王世充轻轻一叹,自己的命运,无疑是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此时,他能做的,怕只是听天由命而已了吧……
王世充忧愁了好几天,但,当他听说,李世民不过带了三千五百人出战之时,心里却又似见光明般,不免惊喜,想那窦建德的军队,可是泱泱十万,他李世民就纵有通天之能,难道,还能占了上风不成?
退一万步讲,即使真被他先占了虎牢,那么,难道三千五百人还能守得住一座雄关吗?
他倒还真是不信……
于是,王世充便自得地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一颗悬着的心,也终是放了下来……
由于夏军的推进速度极快,李世民只能不吃饭、不睡觉、不下马,日夜兼程地赶路,才经河阳、过巩县,终是先于夏军到达了虎牢关……
但此时,窦建德也已离虎牢关不足三十里了,想来好险,若真让夏军先占领了虎牢关,那么,从虎牢到洛阳便已无险可守,唐军就只有从洛阳撤军的尴尬了,其后果不堪设想……
李世民先是派出了探子,打探敌情。消息来称,虽然虎牢关已被李世民抢占,但,夏军推进的速度却仍然不减,李世民知道,这样绝对不行,若是夏军赶到了虎牢关,仅凭着自己这三千五百人,想要硬守住关口,是绝不可能的!
李世民整整沉思了一夜,却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决定!竟下令,留下三千兵士镇守虎牢,而自己则连同秦琼、程咬金和尉迟恭三员大将,带着五百骑兵,准备直奔虎牢关以东的夏军大营,竟要首先前去挑衅!
“秦王,这样……行吗?咱们用五百人,去叫对方十万大军的阵?是不是也太……”程咬金只说一半,便说不下去了,是啊,这简直无异于以卵击石,的确让人难以想象……
其实,李世民心里,也并没把握,如此下策,多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为了稳定军心,却也只能故作轻松,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程将军不必多虑,你自与秦将军按我吩咐,在沿途设下埋伏,尉迟将军跟我走,我相信,到时候,对方若知道我是秦王,定会派兵追赶于我,我便顺势将他们引入埋伏,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军也不是好惹的,况且,这样也可以延缓他们的推进速度……”
众人一听,更是大惊,他这言下之意,岂不是要……去孤身诱敌吗?这怎能行?若他有个万一,阵前便失了主帅,那么,唐军本就困难的处境,不是更加雪上加霜吗?
众人刚欲开口劝他,可李世民却不许,执意带了尉迟恭和仅仅四名骑兵,不由分说地继续向前,朝夏军大营奔去了……
在距夏军不足三里的地方,李世民便看见一队骑兵,正在巡逻,几个骑兵望见他们,自也有些许诧然,只见,李世民一身盔甲,金光耀目,显是尊贵的身份,但,却仍没谁敢去想象,此人,便会是大唐秦王,几人疑惑地互望一眼,唐军之中,哪里还有如此年轻又如此高位的将领呢?一时,有些纳闷……
李世民见对方犹疑,却坦然一笑,顿搭起手中弓箭,昂首高呼:“我便是秦王!”
语音才落,一支利箭便划空而过,有如幻光般,银晕散落,穿透了空气中每一颗细小的尘埃,直插在对方头领的胸口之上,跌下马来……
巡逻兵一见,更是大惊失色,忙仓皇地逃回夏营,报给了窦建德……
毕竟是秦王,果然震慑力非同一般,他们虽是只有几人,但,不知巡逻兵们,做了怎样夸张的一番描述,竟惹得窦建德派出了六千精锐,迎面而来……
一时间,沙滚尘飞,扬开了
迫人的咄咄气势,随李世民前来的四人,已吓得魂飞魄散,对方如此地来势汹汹,比之自己的势单力薄,任谁,也不会等闲视之、无动于衷的,当然,除了他们满是自信的秦王!
“你们先走,我和尉迟将军殿后!”
李世民自也看出了几人的惊慌,他知道,他们如此着乱的状态,留下也是无用,还会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说不定,倒不如索性让他们先走……
几人见秦王都发话了,如此性命攸关之时,也就顾不上客气了,倒真是没做多言,便转身而去了……
随着,李世民便回身,嗖、嗖两箭,射倒了对方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对方一见,微有一惊,他怎会让手下先走,而自己留下来,只身涉险呢?对方犹豫间,不免迟疑,竟怕前有埋伏,而不敢再追……
但,观察了一忽,只见李世民骑着马,仍没有慌忙逃走之意,反走得不紧不慢,心中又难免不甘,想他与尉迟恭不过区区两人,难道,还真怕了他不成?故,领头的心下一定,一声令下,几千人马便再次汹涌而动,向李世民直追了过去……
李世民一笑,仍只是回身弯弓,连射出五六支箭,箭似流星、势如追月,对方五六将领随之倒地,无一幸免;而尉迟恭更是凶猛,大刀阔斧,竟连斩对方十几名先锋……
李世民表现得太过沉稳,对方几经思量,也是犹疑更甚,想他这般地被几千人追赶,竟还能回马放箭且箭无虚发,其箭术之精、胆略之高,确令人畏惧,况,李世民一向诡计多端,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样,也未可知!可放着如此良机,放弃不追,又着实是太过可惜……
夏军头领思量摇摆、犹豫不定间,却已一点点地中了李世民的诱敌之计,而不自知……
过去的一夜,无忧自也辗转难眠、噩梦频惊,李世民临走之时,虽什么也没有说,但此行的凶险,她又怎能不知?李世民此行不过只带三千五百人而已,叫她如何能安之若素呢……
这一日,胸口亦如天气般一阵阵发闷,无忧实在难承,便想躺下睡一会儿,养一养神;可怎奈心有所牵、梦有所扰,刚刚睡下,便突感热气奔涌、瞬腾喉间,憋闷得难以喘息,身体,也麻木得没了知觉,她猛然坐起身来,轻喘着,这才发现,早已是香汗淋漓……
“王妃……这是怎么了?梦到……秦王了吗?”
无忧又是一惊,顿向旁看去,只见,正是韦氏,盈盈站在自己身侧,脸上一如往常地看不到星点善意……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忧说着,便下意识地望向了帐口,难道,守军都不拦她吗?可转念一想,又是枉然一笑,想韦氏留军已久,怕相互传言间,大家也都会有所猜测,况,想自己不在之时,这个帐子……她也是常来的吧,无忧想……心中不免阵阵酸楚……
韦氏细眉一挑,似看出了她暗结的心事,不觉得便唇角微勾,描画出丝丝冷意:“怎么?王妃……不想看到民女吗?”
韦氏的言语,依旧尖刻、依旧让无忧心如针刺、莫名烦躁,便只是略整衣衫,起身走下床来:“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不需要照顾孩子吗?”
韦氏嘴角高高扬起,尽是挑衅的笑纹,甚至,还略带不屑的轻哼,她越看就越是不懂,如此这样一个清淡纤柔的女子,怎就会令冷峻的秦王,如此爱之不释呢?
“孩子……中午时候,都是要睡一下的,王妃不也是个母亲吗?难道不懂?”
无忧一怔,秀结了眉心,为何?她的每一句话,都要如此咄咄逼人?自己已经留下了她不是吗?她为何还要这样?她……到底还想要些什么呢?她不解,可却突然想到了那日没有问出口的话来,便犹然望去:“对了,你来了也好,我正好……也有些话,想要问你……”
韦氏眼波一横,神色间却似撩过丝缕得色,悄然一笑……
这——
正是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