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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奔腾的独生女儿马一铭今年25岁,是马奔腾死亡之地——天瑞大酒店副总经理。酒店里所有人都是知道,这个“副总经理”只是暂时的职务,也许一个月后,也许一年后,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去掉上面的那个“副”字。
那天深夜,她正在天瑞大酒店二楼茶室品着红茶,恰巧看到一楼大厅马奔腾和舒子真一前一后进入宾馆,她乐了,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老爸还挺厉害的,三更半夜竟然把文州首屈一指的美女老板带到宾馆里来了。”
她知道这段时间舒子真在找她爸谈S省煤矿赔偿款的事。舒子真十几天前也曾找过她,希望她看在她和宁武林的情分上出面跟她老爸说说赔偿款的事。
“我和宁武林的情分?我和他有什么情分?”马一铭悲怨地惨淡一笑,“现在你承认我和宁武林有情分了?你为了拿到这笔钱,竟然恬不知耻地拿我和他的‘情分’来作说辞?舒子真你好意思吗?”
舒子真被她这么一说,真有“不好意思”的感觉,她不自然地掩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说的你和宁武林的事是实情,那笔钱也是实情!”
“实情?什么是实情?你所谓的‘我和宁武林’的情分先不说,就说宁武林的股份,我老爸不是跟你说过,宁武林当初已经把腾兴煤矿的股份全部卖给了我老爸。”
舒子真冷哼一下:“你们父女俩一起串通了口供的,是吧?我一直在想,当初你鼓动宁武林去入股投资煤矿,也是和你老爸串通好了,是吧?”
马一铭一瞬间被这句话激怒了,绯红了一张脸:“舒子真,你胡说八道!你被这区区2000万烧坏了脑袋是吧?你简直血口喷人!”她气急败坏地扔下舒子真,拂袖而去。
此刻,她走出茶包厢,通过二楼圆弧天井看到老爸和舒子真一前一后从旋转门进来,并肩站在电梯前等待电梯,心里不免有些阴暗地想:舒子真为了那笔钱,莫非,竟然放弃底线?
以她对舒子真的判断,舒子真应该不是这种人,但是本来有着很深矛盾的两人竟然深夜一起回酒店,这不能不让人情不自禁地浮想联翩。
这件事有些意外,有些诡秘,但是马一铭没有想到它的结果竟会如此残酷血腥!
马一铭喝罢茶出来,坐上自己的红色玛莎拉蒂跑车时,不自禁地抬头仰望了一下,高耸巍峨的五星级酒店灯火辉煌,流光溢彩。她禁
不住无聊地想:老爸老爸,你年纪不小啦,对付年轻激情的妹子,可要悠着点!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老爸在这个原本风光旖旎的晚上,竟然直接晃悠着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她刚回到家不久,就接到了酒店员工打过来的电话。
就像突然坠落到噩梦里一样。
赶到酒店,她看到了办公室里惨烈的现场,看到老爸从一摊血迹中被抬走。
她蹲在办公室门口,好长一段时间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不愿面对发生了什么事。
她痛苦地闭上眼,地毯上黏稠的血迹突然像一粒粒沙子一样凝聚起来,站成了一个人,带着浓烈的腥味向她扑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个人飞快地变幻着面孔,一会儿是老爸,一会儿是舒子真,一会儿又是……宁武林!
她被窒息住了,憋着喉咙叫了一声:“爸!”
没有回应,她的呼吸更加困难。
她竭尽全身力气又憋出一声:“武林!”
仿佛,幽暗世界的深处传来空荡沉闷缥缈的回音,还有一声悄然的叹息。
沙子堆积起来的血人轰然倒塌在她的脚下。
她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视线从脚下延伸到茶几脚边的那摊深色血迹,她的头脑清醒过来,她的嘴里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舒子真!”
她驾车风驰电掣地冲到了派出所。她要撕了那个女人!
派出所民警挡住了她的路,挡住了她的所有冲动,她甚至没能见到舒子真一面。
第三天,她利用黑道上的关系,下了追杀悬赏令,谁要是杀了舒子真,赏200万。
舒子真被关在拘留所里,那里是最安全的地带。更何况,经过她一番歇斯底里的叫嚣,大家都知道一个叫马一铭的美女老板要杀掉另一个叫舒子真的美女老板。警方对这事都引起了注意,谁还敢接这个棘手的活儿?
马一铭毕竟不是鲁莽之辈,忍痛办完老爸的丧事,愤怒的情绪冷静下来,考虑走法律手段程序。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杀人犯舒子真以命偿命,可是咨询律师后,才发现舒子真很有可能因为正当防卫而被轻判。
“马一铭你必须有个思想准备,某一天法庭宣判后,她若无其事安然无恙地走出法庭,直接回家,都有可能!”
“你胡说!一个杀人犯怎么会被无罪释放!还有没有法
律?”她愤然道。
“这就是法律!法律是个多棱镜,看你从哪个角度看,看你怎么解读,看法官怎么解读!马总遇害后,你看看媒体上怎么报道的就知道普通人对这个案件的看法。”
那个名叫陈时龙的律师翻着一叠资料。他显然做了不少功课,这上面都是近期各媒体、网站上登载的关于舒子真杀死马奔腾事件的报纸和网站上下载的复印纸。
“你看,这篇报道的题目是《深夜密谈起色心,手起刀落立毙命——文州美女老板手刃合伙人》,这篇题目《这个案件发生在五星级宾馆,主人公是文州男老板和女老板》,这个网络上的标题更直接,《9刀!手刃色狼!》,还有这篇,对马总是最不利的,《奋起还击:美女老板9刀护清白》……”
“这些记者乱写的,你也信?”
“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第一,这些标题反映了很大一部分人的观点;第二,这些观点会对法庭审判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行了,陈律师,你不要跟我讲这些,总之我得打赢这场官司,舒子真必须一命换一命!”
这时律师助理从外面进来,对办公室里两人道:“我得到确切消息,易行鞋业的副总杨弘开和舒子真男朋友夏何峻今天一起到了律师事务所,签订委托合同,确定聘请洪乐天律师做辩护。”
洪乐天号称文州第一刑辩高手,曾担任多个重大刑事案件的辩护律师,并为被辩护人争取到不少有利的判决,也因此招来很多人,包括部分“正义之士”的怒骂,称他为“罪恶的保护神”。
“洪乐天这几年接案很谨慎,没有特别交情、没有一定把握的,一般不会亲自出马……看来夏何峻也是动用了一定关系。”陈时龙来回走了两步沉吟道。
马一铭眼皮跳了一下,眉毛一扬,对陈时龙道:“陈律师,如果你是检察官,对那个洪乐天有几成胜算?”
陈时龙点了一根烟,避而不答。马一铭毫不客气地追问道:“你没有能力让她杀人偿命?”
“不是能力问题,是案件本身,说实话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分析,我都怀疑能不能判她有罪。”
“我不信!我不相信一个杀人犯竟然能逃避法律的惩罚!”马一铭挥舞着双手,情绪有些失控,“陈时龙,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不能让我老爸就这么走了,不能让舒子真逍遥法外!她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