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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关之前从来没听到过楼冬藏这么……
这么黏糊的声音。
他这要再听不出楼冬藏干什么,????简直不是个男人。
可贺关又不能关。
关上机器人之后,机器人会出关机的一声响,贺关不敢确定楼冬藏会不会听见。
他僵座位上,????被迫听完全程。
从市区回到家里,车程一个小时附近,贺关从来没觉得前半段路那么难熬过。
且楼冬藏一直喊他的名字。
一直喊。
一开始是贺关,动作大了会停顿,一个字不上不下,????剩下一个字很久再接上。
后是阿关,????喊情人一样的语气,????又温柔又急切,????像得不到,又不能停止肖想。
贺关家从来没听见过他这么多,回家路上,????反被迫一直听他叫自己的名字。
机器人的收音很好,好过头了,????以至于被褥摩擦的声音、扔纸的声音都听得到。
贺关简直戴着耳机受刑。
为什么不去浴室?
贺关抹了一把脸,想起自己之前浴室找到他的情形,又觉得窒息。
楼冬藏之前浴室让自己担心,????这次很可能因为怕他担心。
所以不会去浴室……
贺关听得耳朵烧红,把手机放一边,????掩住了脸。
不能不听,????那就不看了。
不看了虽减少了视觉刺激,????他的感官却全数涌听到的声音。
怎么还喊……
“贺关……”
贺关的名字一简单。
从小开始他的自我介绍就是加贝贺,开关的关,有人笑他的名字没有意义,他年幼时会被困扰,????大了之后也就随便了。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且越简单越便认。
饭局上,他见过好几个名字复杂反被初见的合作伙伴叫错的情形。
可怎么一个简单的名字,被别人这么叫出口,都会让他无法自持。
像是借由一个名字,诉说诸多难以宣之于口的欲/望。
半路,这声音终于停了。
贺关缓了好一会儿,拿起抱枕放腿间,胳膊压住,才拿起手机想看楼冬藏出去了没,准备把机器人关掉。
楼冬藏去洗了手回来。
他动作很快,贺关没来得及关机器人时走了回来,坐机器人面前。
机器人的视角放他从腹部到胸膛的部分。
他穿了一件棉质的家居服,褶皱都堆腰间,刚洗完的手湿着,裤子上轻轻蹭了两下。
贺关冷静下来,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
“怎么还没回来……”
视频里的人明明是低声说,可贺关戴着蓝牙耳机,音质还很不错,一时间被这句问得收紧手指。
他想回答,又不能。
贺关情感上一反应不快,再慢也该知道,做这种事喊自己的名字没有别的可能。
楼冬藏喜欢他。
可为什么?
自己该回应吗?
不该。
因为他对楼冬藏只是对待家人,回应更显得荒谬。
贺关把回应欲咽回嗓子里,把麦克风关掉。
他等了很久,直到屋子里的人关上主卧的门去外面喂鸟,才把机器人的摄像关掉。
到家时一切正常,贺关之前的落地松移栽得很好,托岳叔的福。
球根海棠依没种下去,岳叔把球根暂时放阴凉处的盆子里,免得苗死。
只是今天等他回家的人不。
贺关走进一楼去帮岳叔的忙。
岳叔疑『惑』地问:“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不先去看楼少爷?”
贺关被岳叔熟稔的语气惊住了:“我一直都下来帮忙啊?”
岳叔头:“是会来帮忙,不过一都是回家先找楼少爷,今天一回来直接往厨房走,你们吵架了吗?”
贺关:“……他今天也没下来等我啊,我只是先来帮你,又没说不找他。”
岳叔看了他一眼:“那他为什么不下来等你?”
贺关回答不上来,干脆放下手里的菜,落荒逃。
这让他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昨天他没听出来那是告说错了?
更何况贺关知道自己听出来了。
他没往那个想,反下意识避开了那个选项。
贺关的认知里,楼冬藏属于家人,不是爱人。
且要不是今天岳叔这么说,贺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一直以来只要一回家就立刻奔二楼。
他有这么明显吗?
每次回家都直奔二楼?
连招呼都不和岳叔打?
他一楼走了半天,家的时间岳叔一也没闲着,一楼窗户上连手印都没有,只好一楼客厅沙上坐下来。
回家之后如果不和楼冬藏一起,他自己都做什么?
忙的时候会工作,不忙的时候……
写歌吧。
出道专辑定下了三首歌,贺关只写了主打,副主打和一个收录曲还没开始。
主打专辑里分量最,所以已经交给那边的工作室开始编曲混音录deo,公司里声乐老师马上会参与演唱,接下来就是教给成员们,让他们唱出成品。
之前写歌很顺利,今天贺关坐琴凳上敲了半天钢琴,只有拼凑不成曲调的断音,思绪完全不这里。
他按下一个琴键,看着面前空的五线谱一筹莫展。
写不出来。
且贺关弹着弹着总是被分神——
家里三个人。
会弹钢琴的只有两个人。
他这里弹了少说有十几分钟,却没见二楼的人下来找他。
明明监控里说的那么好,自己回来了却装没听见。
贺关啧了一声,干脆不写了,开始弹巴赫。
弹受难曲,从圣马太弹到圣路加。
再开始改弹协奏曲,勃兰登堡的六首一首接着一首。
因为是协奏曲,只用钢琴演奏显得单调,贺关弹着弹着觉得没意思,松开手想起。
就他站起的瞬间,贺关听到自己后,有人退后了一步。
他连忙扭头,楼冬藏就站琴凳后面落地灯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贺关:“……你什么时候来的?”
楼冬藏的回答依简短:“刚到。”
他以前说就很简短,贺关知道,当这种简短意味着冷漠,贺关就开始难过。
贺关:“走路还是那么没声音……”
楼冬藏:“你太吵了。”
贺关:“?”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我吵?
楼冬藏:“不要弹了,我要聋了。”
贺关:“……哦。”
楼冬藏自动把这个“哦”转换成“好的”,不再和他攀谈,问岳叔:“管家,什么时候吃饭?”
岳叔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马上好,你们先去坐。”
楼冬藏:“不用,我去楼上。”
贺关又愣了。
他今天一天愣住的次数比他到这里到昨天还要多。
为什么连饭都不和自己吃了?
贺关心说你的喜欢是喂狗了吗,连吃饭都要躲着。
他是什么瘟疫?
还没等他心里想好一个说辞,楼冬藏已经岳叔那里拿到自己的饭,转去楼上。
从厨房到楼梯这段路他走得很慢,似乎因为手里拿着饭的原因,楼冬藏不能很好地找到。
贺关他歪的时候踢了一下他的拖鞋。
楼冬藏原地站住,两秒之后说:“谢谢。”
贺关惊呆了。
这事还要说谢谢?那之前那么多……
贺关兀自沉浸震惊里,放任楼冬藏自己上楼。
他反应过来之后第一反应还是去看楼冬藏,这人端得很稳。
楼冬藏嘴唇动,似乎数数。
贺关很快明他数什么。
是楼梯的阶数。
贺关的时候,他只要拉着贺关,贺关停他停就可以了。
贺关收回眼神,突明了很多人对他冷漠的原因。
只要看不到就好了,看不到就不会觉得楼冬藏过得不好。
看不到就可以当鸵鸟。
贺关跟着他上楼,刚上了两阶,被人叫停。
楼冬藏:“别跟过来了,贺关。”
贺关:“……为什么。”
我连帮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楼冬藏:“太挤了。”
贺关像被钉原地。
楼冬藏说那张两个人一起用的桌子,和自己一起太挤了。
贺关依上了楼。
楼冬藏他看不见,手里还有东西,打算先把饭菜放到小桌上。
贺关绕过他,径直去了卧室。
他抱着自己的枕头和衣服出来,经过楼冬藏饭桌,想说什么,原地站住,最终什么也没说。
站楼冬藏的角度,这个式可以说非常正确。
楼冬藏脱敏。
贺关没有答应他隐晦的表示,那么他先一步把贺关推开。
贺关会感到尴尬,会疏远,那么他就先一步做了。
他主动把他们的关系掰回正常。
爱生恨,喜欢导致厌恶,不是没有道理的。
贺关抱着衣服和抱枕停顿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下了楼。
他把衣服放钢琴上,压出一堆毫无意义的琴音,抬头看二楼。
这次,楼上的人没有第二次说他吵。
楼冬藏吃完饭,岳叔来拿碗碟。
岳叔看楼冬藏坐饭桌边低头,知道他呆,没有打扰,只是拿起吃过的饭菜。
楼冬藏突兀地问:“我太强求了?”
岳叔把碗叠放一起,说:“他躲了你一下,你今天躲他几次?说的那都是什么,这不是扯平了你还欠他的吗。把歉道了。”
楼冬藏:“就这些?”
岳叔:“那我说你们既这样了,别继续了?”
楼冬藏:“……不可能。”
岳叔:“我不干涉他。只是偶尔干涉你,你过界他察觉不到。怎么,骗了这么久还不够,还要拿捏他?”
楼冬藏:“……”
岳叔:“以退为进可以。别让他难过。”
楼冬藏:“不知道。”
岳叔:“什么?”
楼冬藏:“不知道什么对他有用。这么多天我见过他最剧烈的情绪波动就是和我生气。没别的法。”
他只能用让贺关生气的式让贺关意识到,自己他的领域里要。
岳叔:“……净出损招。”
楼冬藏抬头:“叔,教我。”
岳叔:“………………”
原来这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