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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嫂子你摔倒了?”
秦阳跑到楼梯口一看,见陈虹已经扑倒在楼梯上,姿势极其狼狈,疼得花容失色,但右手却还紧紧地握着一杯水,杯中水已经洒了多半出去,见状急急下去扶她,口中叹道:“你是下楼给我接水来着?哎呀,你要去呢,我真不渴!”
“啊……嘶……这么半天了,你怎么可能不渴……呃……还真有点儿疼……”
陈虹呲牙咧嘴的站起身来,纤手却还牢牢握着水杯。
秦阳闻言心头暖烘烘的,给她粗略打扫了衣服上的土尘,关切地问道:“磕哪儿了?”
“右小腿,正好磕梯阶棱角上,唉,我以为爬两层楼没问题,没想到心慌意乱的就给踩空了。”陈虹苦兮兮的说道。
秦阳从她手中接过水杯,将她扶到自己卧室床边坐下,道:“我给你看看伤吧嫂子?”
陈虹嗯了一声,嘴里不停地倒抽凉气。
秦阳蹲到她腿前,两手捏住她裤脚两侧,轻轻向上提起,眼前便慢慢现出一条修长秀丽、雪白无暇的小腿。
秦阳却如若不见,只是盯着小腿上段,那里已经现出一道青黑色的磕痕,上下肌肤开始出现肿胀,看来磕得不轻,问道:“嫂子,你家里有红花油吗?”
“有吧,好像是有,我去药箱里找找。”陈虹说着就要起身。
秦阳将她按住,道:“你坐着吧,告诉我在哪儿,我去找。”
很快,秦阳从一楼的杂物间里找到了医药箱,翻了翻果然翻出一瓶红花油,回到楼上陈虹身边,倒出一点红花油在手心里,搓热以后,用掌心敷在她腿上伤处,用力按摩揉搓,好让药力进入皮肤。
陈虹刚刚丧夫,心情最是悲戚无助的时候,眼看这位好兄弟对自己如此关怀体贴,心中柔情涌动,美目中泛出了晶莹的泪花,忍不住就想跟他说说心里话。
“兄弟,你知道你老哥为什么让我嫁人吗?”
秦阳抬头看着她说道:“呃……我差不多知道,因为你年纪还不大,还……”
“不,不是这个原因……”
陈虹开始诉说自己和朱伯英之间的婚姻过往:“我上初中的时候,不幸父母双亡,从此就无父无母,无亲无故,靠救济过日子。万幸你老哥通过慈善部门了解到了我的情况,每月给我汇一笔生活费,供养我生活长大。我考上大学后就发誓,等毕业能赚钱了,就好好报答他的恩情。”
秦阳没想到她身世如此悲惨,听得差点没有呆住,给她上药的动作也迟缓下来。
“可当我真的开始工作赚钱后,我才发现我的想法有点天真。他是个大富翁,根本就不缺钱,我回报他钱没有任何意义。我就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该怎样报答他,后来看到一个现实中的例子,我就想着效仿,嫁给他,照料他的晚年生活。正好他还没孩子,要是有可能我再给他生个小孩,留个后代,也算报答他的恩情了。”陈虹一脸怅惘的说道。
秦阳微微吃惊,心中油然而生一股钦佩之情,要知道当年陈虹大学毕业后,也就二十二三岁年纪,可那时朱伯英也已是个六旬多的老人,她为了报恩,竟然甘愿以身侍奉,这种情操可不是一般的难得。
“可我跟他表露心意后,他并不愿意,一来怕耽误我的青春年华,二来他不能生育且年事已高,不能给我孩子。奈何我铁了心的要照料他,他最后没办法,只能跟我领了结婚证,跟我以夫妻相称,但我们从来没有夫妻之实……”
陈虹说到这略有几分脸红,没再说下去。
秦阳却已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老哥他为什么要让你嫁人开始新生活,原来如此。唉,朱老哥为人真是没的说,可惜这么好的人……唉!”
陈虹闻言红了眼圈,道:“他为人当然是最好的,一心一意为我考虑,但我早就决定,这辈子不再改嫁了。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秦阳沉默半响,继续为她上药,柔声劝慰道:“嫂子,我明白你的心情,也理解你的坚持,但你实在不必这样。朱老哥他之所以对你好,可不是要你嫁给他,更不是让你为他守寡后半生。他比任何人都愿意看到,你嫁给一个爱你、你也爱他的好男人,体会到人生的幸福与美满,要不然,他也不会临走前还惦记着让你获得新生。”
陈虹听后呜呜的哭了起来,连连摇头,表示拒绝再嫁。
秦阳感叹道:“嫂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要是遇到喜欢的人,那就嫁给他;要是没有,那就算了,总之朱老哥的在天之灵是绝对不反对你嫁人的,他也只想看到你快乐,你也就别难为自己!”
陈虹尽管一点再嫁的心思都没有,但眼看这个好兄弟跟亡夫一样,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好,也是感动不已,芳心之中暖流涌动,得到了难得的一分慰藉。
而叔嫂二人经过这番交心话语之后,也都更加了解佩服对方的品性为人,彼此情谊也更深了一重。
此时药也已经上好了,秦阳便将伊人裤腿轻轻的放下来,起身道:“好了,睡一宿明天应该就没事了,我送你回房吧,也睡不了多久了。”
“谢谢你了兄弟,不过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吧,你早点睡!”陈虹收泪起身,与他道别,回了自己卧室。
秦阳送到走廊里看着她,直等她进入房间才回屋关门,躺下后想到他们夫妇的品行,心中既敬佩又感叹,对空默祷:“老哥你放心走吧,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嫂子的,也会尽量让她拥有她的幸福!”
正胡思乱想呢,楼下忽然响起了门铃声,秦阳耳朵一动,转头看向窗户所在,心中纳闷:“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客人上门?哦,是了,可能是得知朱老哥噩耗的亲朋好友过来询问。”
正好现在也睡不着,秦阳便起身下地,走到窗前将窗帘掀开一道缝隙,凝目看向院门。
很快,陈虹出现在院里,脚步匆匆的走到院门处询问,确认来人身份后,开门将来人请了进来,随后带她走向楼门。
秦阳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见来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妇女,记得刚才在病房与殡仪馆都见过她,曾听她哭喊朱伯英为舅舅,估计她是朱伯英的外甥女,只不知她又来找陈虹干什么。
放下窗帘,秦阳回到床上躺下,可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后来一想,既然怎么都是睡不着,不如偷偷溜下去,听听那妇女来找陈虹做什么,想到便做,再次下地,也没穿鞋,光着脚开门出去,沿着楼梯蹑手蹑脚的摸向一楼。
当摸到一层楼梯拐角处的时候,秦阳已经能听到那个妇女的话语声——又粗又响,跟铜钹一样,若非如此也听不到,便停了下来,侧耳倾听。
此时陈虹与那妇女已经聊了一阵了,那妇女开始显露来意:“对了舅妈,我舅舅这一走,集团和财产是不是都留给你了呀?”
秦阳听到此言,心头打了个突儿,预感到这女人心思叵测,小心翼翼的往下摸了两步,蹲到台阶上探头出去,透过楼梯栏杆望向客厅。
陈虹同样也有这种感觉,微蹙娥眉,问道:“是啊,怎么了?”
“呵呵,没怎么,我就是想问问……呵呵,舅舅他老人家有没有给我留点遗产什么的?”那妇女讪笑着说道。
陈虹犹豫了下,道:“留了……”
那妇女大喜过望,脱口叫道:“留了多少?”
她声音本就响亮,这一句更是如同喊出来的似的,搞得偌大的客厅里都起了回声。
陈虹心想你舅舅刚去了,人还没发丧完呢,你居然就惦记上了他的财产,真是可耻可悲,心中对她的表现很是生厌,就没说话。
那妇女才不管她怎么想呢,只考虑朱伯英留给自己的那份钱,追问道:“舅妈你快说,我舅舅到底给我留了多少啊?怎么也得有个上千万吧?”
“没有那么多!”
陈虹冷漠的说道,其实朱伯英之前对她交代的是,对他世上仅存的一个亲戚、外甥女,她愿意给点钱就给点,不愿意给就拉倒。她这是看在这个外甥女还算孝敬、帮忙料理丧事的份上,才说了一句“留了”,哪知此女竟然信以为真、贪欲暴涨、紧咬不放了,实在令人心寒。
“没那么多?真的假的?我舅舅总资产都好几十亿了,不会连一千万都不留给我这个亲外甥女吧?”
那妇女既不信又不甘的叫起来,眼珠转了转,问道:“那几百万总有的吧?”
陈虹越发厌恶她,强压不耐烦,道:“也没有!”
“我不信!怎么可能,我舅舅那么个大富豪,连几百万都不留给我?我狄玉芬可是他亲外甥女啊,我们一家子又帮他效力那么多年,没有我们哪有集团现在的辉煌啊?舅妈你肯定是在骗我,我舅舅肯定给我留了不少钱,最少一千万,你快给我拿出来。你要不拿,那就是想侵吞掉我那份遗产!”
狄玉芬气急败坏之下,霍地起身,指着陈虹喝斥起来。
陈虹闻言也是又惊又气,跟着起身,哪知起得猛了,一时间头晕眼花,身子摇晃两下,又倒回了沙发上。
“嫂子!”
躲在楼梯上偷看的秦阳看到这一幕,心下大急,不由自主的失声喊道,随后一阵风似的跑下楼梯冲进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