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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花园,一处别致的雅居林立在绿林之中。虞挚韧对这地方已是相当熟悉,曾经一手一挥之下,被身侧的屈项义拦了下来,半句说不得,只一句“都等着,听候主帅发落。”就发落两字,虞挚韧使出兵器的力道减了一大半。那日奉命追查常内侍余党之时,就是在此扰了午睡之中的曲降阴,稚龄女子,垂落湖侧亭旁。
“一见降阴愁断肠,再忆往昔泪满襟。”一把上好的冰刃,脚下留着的是一匹忠心耿耿的汗血宝马。
自允诺将降阴带回宫之后,虞挚韧常常寤寐思服,心心念念不绝于口。
也不知是哪里得知允诺一时血气纳了曲降阴,虞挚韧乘着多数午休时间就追到了曲降阴的窝身之处。
他见到的女子,已经是一名西夷军帅的夫人。
“好久不见了。”丛林之处,一把冰刃而至,虞挚韧扰乱了御花园里难有的平静。
“降阴小姐?可能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义父的夫人了吧。”虞挚韧探寻着靠近曲降阴,言语中更似多了一层高傲地诉说,显得倾身在曲降阴发髻旁的伟岸的形象,多了些许年少的犟,“宫中发生此等事情,还事关降阴小姐,降阴小姐竟是真的不知?”
曲降阴回转着虞挚韧的话,眼中更是戒备了。可在虞挚韧灼灼地眼光之下,降阴反而避开了锋芒,折落了一地的芙蓉花瓣。曲降阴的手停滞了,撅起了嘴巴,似是好久又没了虞挚韧的后话,半垂的剪水眸子斜侧身旁的身影,在朝阳之下淡得只有一个轮廓。
虞挚韧忽地轻蔑一笑,“原来,降阴小姐在义父身边也不过如此而已。”
曲降阴原是带有戒备地倾听着,只虞挚韧一语,又惋惜地藏了手中已成枝叶的芙蓉花,满不在意。最后又拂过身前姣好完整的芙蓉花,曲降阴装似无意间忽略了满地零碎。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邪恶笑脸,曲降阴一时难言,嘴角张合抽搐着。
“有些事情倒真不可说了!”曲降阴一把推开了近距离的虞挚韧,离开了几分,又被他夺步而至,“可如今光天化日,男女大防,将军可懂?”
“哈哈哈......”邪肆的笑声震得曲降阴心惊肉跳,曲降阴地惊慌入了虞挚韧的眼里成了美人思的隐。“曲降阴?”
“你笑什么?”曲降阴更是不明所以,只觉要握住些什么利器,可除了手中已然摧残的花瓣枝叶,更无其它。
曲降阴一直快步于虞挚任左侧前部,时不时偏侧一眼,最后只余余光,渐步盯着身后的刀光。
曲降阴心下一衡,手无缚鸡之力,言说更似丫丫学语。莫论地位和权势,好比虞挚韧手中的蝼蚁。
“降阴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将军请自便!”话未说完脚步先移,曲降阴仓惶想要离去。
“降阴!”虞挚韧悠闲的停顿了一下,满意的看着曲降阴停顿下来,心里打着小九九思量的样子。“降阴不过是一介宫廷女流,当真不识得本将真容。”
“谁?”
“曾经的几位帝王算是历史上的佼佼者了,一出手就能安保四境,不曾想诩帝治理之下,几乎毁了江山社稷。”虞挚任才入后宫,凋零不变的桃花飞舞在女子面前。卸了半分力道于手中,才将兵器直立于地面,青石板砌成的台阶并无半丝尘埃。“降阴说,本将说得对不对?”
“将军识得历史的轨迹?”曲降阴见虞挚任并无半丝造作,捏碎了手中的桃花瓣,眼睑而下,合拢了一片睫毛,“那么,将军是否跟着允诺也一起来过后宫?”
“西夷一军潜入京师之时,曾从官宦手中得了一身宫廷侍卫服。”
“什么样的侍卫服?”
曲降阴一问,虞挚任马尾一甩,纵容地微笑着,随手又拿出黄纸面料包裹着的丝巾。“当时的侍卫服上包裹着这个。”
曲降阴拿过象征着虎贲军的印鉴,又担忧地退了回去,左右推托出了一方锦帕。锦帕而下,同时遗落在地,随风飞舞,就此飘流天际,又被虞挚任伸手随着虎贲军的印鉴紧紧捏在了手中,又放进了怀里。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居住气息,曲降阴的脚步被回忆所牵绊住,周身被宁静包裹着。“将军这么胆大,敢只身闯入后宫!不!是西夷军!”
曲降阴心下懊恼,指尖迅速转动,脑子里盘算着应对之策。可一出口,颤音连连,就连动作都带上了矫揉,并不自然。“允诺,早就有了谋反之心!啊不!”
“降阴什么都不会去知道,可以吗?只不过今日,降阴只想沿着熟悉的宫道,再走一走。”
“当然可以!”虞挚任闻着空气中的清新味道,顺着风向将曲降阴紧紧护在了怀中。
曲降阴片刻未动,任由虞挚任将她安在了心怀。许久,虞挚任将下颚顶在了曲降阴的头上。
“降阴。记得快去快回,宫廷的巡卫营可是有巡防时间的。”
“嗯!”曲降阴敷衍地点了点头,便是毫无留恋地向宫道走去。
又觉顾自不对,缓了步数,眼中计较了些许,才抬脚踏入了青石台阶。深宫庭院,踏入阴湿处,渐入绿茵,都是桃花季,一片又一片,周身总有桃花不谢。
绿茵身处才去了身上寒气,渐渐地成了一股暖流,淡淡地萦绕着周身,四季如春的宫廷。庭院身旁是一湖红鲤鱼,自由自在地游荡着,湖上飘荡着点缀的莲叶,有些靥萎。廊亭上干干净净,只留下刻意余留的檀木年轮。
看着那一潭湖水中的红鲤鱼。不知不觉地,曲降阴只觉得一股愁思染上心头。
顺着熟悉的路子,穿庭而过,整条路道是女子的闺阁气息。才入冷宫殿门,行了些许,又入了内殿。
穿过帘账的那一刻,曲降阴霎那间呆滞了目光,眼泪直流而下,再也忍不住思念。“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好冤啊!”
“别哭,也别喊!”渐而渐止,虞挚任紧随而来的怀抱丝毫不动,不下铜墙铁壁。隔蹭得久了,曲降阴也就没了任何动静,心头异常焦灼,眉头轻颦。
曲降阴受惊之中,抖动着双手去反抗,更是弄巧成拙。虞挚任不屑,又紧紧地抱住了还在反抗之中的曲降阴。
“别再动了!”虞挚任醇厚了嗓音,失落地威胁着,“不然还真保不准,也许本将会不受控制,对降阴做出点有悖道德的事情来!”
两人所处的宫殿最近巡防营,曲降阴因先前的追忆缅怀,更是让虞挚任将台面摆到了明面上!外面的巡防越来越森严,盔甲磨蹭的声音,以及不远处闪动的火光,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曲降阴一身困乏,深深地吸了吸鼻翼,开始安静地细想了一下,睡语朦胧般地伤心着,“虞挚任将军,带着降阴在森严的巡防营下逃脱了,怎么样?”
怀抱而下,是曲降阴紧憋嘴唇的吐字。环抱的双手有一刹那的紧致,拉着手腕的冲动慢慢地制止住了。渐渐地,是曲降阴难以再发出一声的哭泣声,对于四周的风吹草动更是警觉了。
等候得久了,周遭已经没有了巡防的人群。
“走吧!”虞挚任一手拉起了僵硬之中的曲降阴,一把搂于怀中。
“滚开!”曲降阴一把甩开虞挚任,颤抖着食指指着一身儒衣锦服的虞挚任,“混蛋!你们又打算做什么,那么多的西夷军布防……和那日出宫的情形那么相似,混蛋!是混蛋!”
“什么?”
虞挚任话音未落,一顿拳打脚踢便应声而下。
“都是混蛋!”曲降阴正想用另一只空着的手脚再来一次拳脚。
只是还未出手便被虞挚任拦下,一把将曲降阴抗在了肩上。“别闹了,降阴!快走!”
“混蛋!”曲降阴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还不忘没有形象地吸一吸鼻涕,“你放了我。”
“真是不要命了。”虞挚韧不得其手,大怒道,“降阴不是一名皇朝下的公主,落到了允诺的手里,现在是谁能护得了降阴吗?”
曲降阴被虞挚韧一吓,倒是忘记了哭泣,还不忘天真地问一句,“你不是说你很厉害的么?那就你了,好不好?”
“......”虞挚韧彻底懵了。
“呜呜......”曲降阴一看就知道又是一个坑,直接嚎啕大哭了起来。
虞挚韧气得左右走动,愣是脸色铁青,说不出一句话来。
曲降阴哭得累了,擦擦眼泪道,“混蛋,那为什么就不能放了降阴。”
虞挚韧更是生气,“你说对了,等小爷哪一天开心了,说不准时不时就放了你了!”
“呜呜......”曲降阴一听,更加怕了。
虞挚韧气得一出冰刃就砍断了一颗桃树,大雪顿时落满了地面,从两人的肩头而过。“真是恼了了?”
虞挚韧心惊,沉眸急眨双眼之中,又不觉突地伸出一手。
“那么!”虞挚韧仅在一臂之力间,就将曲降阴止于身前,斜抬起头颅,不可置信地盯着。“降阴这辈子跟了本将吧!”
两人仅仅静默了一阵,曲降阴又顾自己回了头,默默地走在了前端。
“降阴……要回去了?”虞挚韧又走了几步到曲降阴面前拦住,曲降阴只要每走一步就会被止住一步。
“是!”曲降阴依旧是斜侧的头颅,回答余音未落,就被那只手板正了身体,只一手撑住了脸颊之处,板正了下巴正对着。“原来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将领,就敢这么猖狂啊?”
虞挚韧嘴角含笑,慢慢地又就近凑近了些许,挑眉着不答反问,“是又怎样?”
“好吧……降阴的确遇到了难事。那个允诺,很可怖!真逃了出去,有没有其他的地方住了?”
“听着可真要跟着本将走了,可是本将居住在深山野林惯了,那里可是有山贼土匪的!降阴可别一个不小心成了别人的压寨夫人,本将可打不过那些多如牛毛的山贼土匪。”虞挚韧威胁着,故作弱小之势,最后自信地斜睨一眼看着依靠廊柱的女子。
“劳你烦心了!”抬脚一步前行,曲降阴依旧执意留下。
“本将着实在为你考虑,女人。”虞挚韧犹豫着,于曲降阴身侧轻声提醒着。
“那真是谢!”此时两人之间只余半寸通行距离,入耳的依旧是冷冷的调笑之声,最后却是开了一步路子。
曲降阴不知真闹了多久,几日来本就没有好好休息,早已脚酸身乏,疲惫不堪。
“虞将军。”曲降阴怒极,突地一转身,对着身后的虞挚韧就是一阵忍怒,“今日之事,将军度量了!”
若是这样,还能再在有允诺的宫廷之中活下来的话……
“也不错的!”虞挚韧一脸了然地笑意,轻睨地调笑着,低垂一眼却是曲降阴高抬脸庞仰视的面容。
“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危险的地方或许还能是咸鱼翻身的地方。”曲降阴把一切置之脑后,当做允诺只是位高权重而已。
其他的,还能是个什么。
原本探究的神色,突地一转,渐而换至不再动容地撤离了几步,虞挚韧就地看着女子对峙的模样。“嗯,是个方法。”
“禁宫时辰了,前面又是谁人。”诡异的西夷军人群中,嚎叫声不知不觉地响起。屈项义似乎领了谁的命令出现了,吓得曲降阴浑身一个机灵,不敢再发一言。
虞挚韧也察觉到曲降阴害怕了,可最终是不声不响的渐渐转回头去,“不去本将的地方,降阴竟然还狡黠得要有考虑!”
曲降阴惊恐地抬眼看着虞挚韧,仿若想到了他说的那个山头,一群赤胳膊露身体的凌乱之徒打着火把出现,想想那个画面,曲降阴气不从一处来,“怎么还有你这样的人,倒是能和山贼土匪做了邻居。”
“认识几个,也就让本将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