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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想对方才不过十四五，斥责的话，贾赦倒也不好将不屑的话语说出口。
再说了，受用了人家三个响头，少不得他还是要讲究一下说话的方式：“嗯，这个，随便杀人是要受到律法制裁的，你可以去衙门控诉嘛，要是你们当地的县衙太黑暗地话，还可以去府衙嘛。”
少年直勾勾地看着他，虽然是夜里，但是在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出，少年人的眼中，满是愤懑之色，“这位老爷，你不知道，小的要是敢控告刘家，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贾赦笑眯眯地摇摇头，“那你家大老爷就没什么好办法了，大老爷可是守法地人，杀人这种犯法的事儿，从来不做。”
你要是守法地人，能随手杀人？能来这里做走私贩子，走私也是犯法的，你这是糊弄鬼呢。
他又磕了一个头哀求道：“老爷，你只要帮了小的这个忙，以后小的这条命，就是大老爷你的了，这辈子小的都跟定了你。”
“一边玩去，美不死你。你以为你是老爷家的家生奴才？”贾赦笑眯眯地摇摇头，抬脚就往回走。草，咱家的奴才是个什么待遇？你凭啥就想不劳而获？
见他这副模样，少年一时心中大急，情急之下，随口道：“这位老爷，那个，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刚才惹的那帮人是什么来头？”
贾赦有了点兴趣，笑眯眯地摇摇头，“呵呵，这个大老爷还真的不知道，你知道？”
“小的也不知道，可小的知道他们做的什么买卖。”少年低声嘶吼了起来，他有点着急了。可事关重大，他急促地低声道：“他们做福寿/膏交易的，那玩意害人，会害很多人。”
那关我什么事？这世上害人的东西多了，也不差那一样两样的。你给我说这些，还真的没意思。贾赦冷笑一声，就待转身离去。
“这批福寿/膏是要运进京城的？”毫无疑问，大老爷人是一个不管民间疾苦的纨绔子弟。可不得不说，他心里还残留着少许，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的正义感。而福寿/膏这东西，他多少是有些不待见的。
“真的是运往京城的？不是转口倭国的？”大老爷有些不确定，就多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运到海外去。这批货是随着倭国人过来的。”少年知道的，还真的不多。不过，当地人还是有当地人的好处，他的消息也算得上灵通：“不过，我知道刘能把货藏在哪儿了，他们下了整整一小船的货。”
说这话，是因为他相信，只要自己指出那值钱的玩意所在，眼前这位老爷，估计很难不动心。玩走私的，不就是冲着钱来的吗？有钱不知道捞才是傻瓜呢，这一点，少年很清楚，他见过太多太多走私贩子的丑恶嘴脸了。
“哦？”贾赦有点兴趣了，毫无疑问，眼前这小家伙是打了祸水东引的念头。只要自己搅黄了刘家与倭国的这一单买卖，估计那个年轻倭人，也不肯放过刘能的吧？
“你这点心思倒是蛮机灵的。”他打算出手了，我管他们打算把福寿/膏运到哪里呢？既然让大老爷碰上了，这玩意显然是要没收的。至于没收后，这些玩意应该怎么办，那就再说吧。
贾赦回去与阿三和几个亲兵打了个招呼，要他们隐藏起来小心戒备，他就随着那少年走了。
少年叫小正，不是九沟寨的人，而是附近另一个小寨子的。不过，他对九沟寨这里很熟悉，附近十里八乡的当地人，对这儿少有不熟悉的。
小正是个有心人，仔细跟踪了刘能半年多，才能确定，刘老三私下独自走私福寿/膏。
小正通过观察，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些福寿/膏，应该是装在一艘巡防营的兵船上。不过，由于那里守卫严密，他无法靠近，也不能肯定到底装在那一艘船上。
他引着贾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两里多地，小正不肯再走了，指着远处黑乎乎的海岸线道：“老爷，前面大概还有一里地，就那儿，有五艘船，货在哪一艘船上，老爷你还得去找找。”
以贾赦的眼力，当然能看到那五艘船，岸上还有十来个人在来回走动巡逻。他没怪这小子胆小，点点头道：“好了，你在这儿等着。”说着，他就猫下身子慢慢地施展逍遥步窜了过去。
小正看着他地背影，惊讶地发现。这位老爷的身影越走越淡，不多时，竟然完全融合在了夜色中。
他揉揉眼睛，再运极目力仔细看看，果然。眼前再也找不到那个魁梧的身影了，他不由得心下大惊。他的视力，是好得出了名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发现刘能的秘密而没受到追杀。而且，刚才能远远地缀上贾赦他们，也是拜了这双眼睛的能力。
这么一个大活人，就在他眼前活生生地消失了，怎能不让他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小正的心里反倒高兴了起来，这位大老爷显然不是一般人。有这样本事的高人去搞那些货，刘家这次可是要倒大霉了。
贾赦到了近前就闪回了现代。穿上潜水服，再次回来就悄悄下了水。第一艘船上全是洋座钟。第二艘船上放了好些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用防水油纸包装的福寿/膏。
运气不错，这些货大老爷要了，别的货就算了吧，省的他们发现的太早。贾赦将箱子里的福寿/膏都收在指环里，又去弄了些等重的沙土放进箱子，再放回船舱里。
小正正蹲在地上东张西望呢，冷不丁听到身后响起了说话声，“好了，小正，可以走了，呆这儿等着人家抓你啊？”
这一声吓得小正连滚带爬地蹿出好远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老爷，你，你弄到手了？”
“哪儿有那么快？”贾赦翻个白眼给他：“嗯，回头你等着听好消息就完了。”
他当然不可能说，我已经得手了，那样未免有点太惊世骇俗了。
“真的？老爷，你没骗我吧？”看到大老爷转身要走，小正忙直起身子追了过来，焦急道：“这儿离那里那么远，你才用了这么一会儿就弄清楚在那艘船上了？”
他只当大老爷是去侦察了，不过，就算这样，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一来一回两里多地呢。
“你信不过我，还来找我？”头也不回，冷冷地来了这么一句。
小正登时就不吭声，是啊，这大老爷是高人，高人自然要有高人的手段，哪里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想归这么想，不过，他马上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我，似乎成了见证人？
在这个码头上，小正听到地和看到的丑恶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而且，他的父亲就是因为撞破了别人的腌臜交易而惨遭横死的。“见证人”人这三个字所代表的严重后果，他实在是太清楚了。
少年人终究少年心性，他已经算是很沉稳的了，但是在找到贾赦之前，却是没有考虑过，这位老爷一旦得手，会如何对待自己。他这会才有些怕了，禁不住悄悄地后退几步。
他没指望这个动作能瞒过那位老爷，但是不这么做地话，他又有点不甘心，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是的，指望别人良心发现放过你，白痴才会那么想。
小正今年实际上才不到十五岁，经历过家里地大变，与同龄人相比，他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心机和成熟。只有在惨痛中磨练出来地人，才会将这一切丑恶现象看得如此通透。
相较之下，贾赦都差他不少。发现小家伙没跟上来，讶然回头还说了句：“还不走？”见他回头，小正却是又退了两步，眼中也满是警惕。
见他这副样子，贾赦愕然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正想的是什么，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草，你以为你是谁呢？大老爷真要杀你灭口，你跑到天边去也没用，你信不信？”
看到小正又后退了几步，贾赦心里发笑，不过，在这一刻，他为数不多的恻隐之心居然再次冒头，死了爹的孩子，还真的可怜。
死了爹？那如果贾宝玉死了爹呢？怎么能这样想？那可是自己的亲兄弟。可我将人家当亲兄弟，人家有没有将我当亲兄弟呢？如果他心里真的有我这个亲大哥，他怎么会厚着脸皮住在荣禧堂那么多年呢？
大老爷被赶到马棚东院的时候，那家伙是一副什么嘴脸？他们一家不都觉着是应该的么？二房平时是怎样看待自己的？又是怎样对待邢氏的？
他的行为可有一点兄弟之情吗？他心里到底有没有兄友弟恭？难道孝悌只是需要自己讲究的吗？严以待人宽与律己，这就是老二的真实心态吧？
如果自己真的下了手？老太太会不会发疯？王氏会不会疯掉？贾宝玉还会不会整天腆着小白脸，冒充继承人招摇撞骗？下手对付自己的亲弟弟真的好么？是不是应该再看看呢？
如果没了官身的老二能够悔过，能够搬出荣禧堂，能够尊敬自己这个大哥，那放他一马又有何妨？如果他死不悔改，那就不要怪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心狠了。
真以为大老爷是正人君子？是好心的善人？那全是为了洗白身份，哄大家玩的。薄情寡义心硬似铁才是大老爷的真实写照。大家走着瞧吧。
念及此处，贾赦也懒得再逗弄小正了，笑着摇摇头，他从兜里，其实是从空间掏出了一张银票和一把碎银，冲着对方扬一扬道：“你既然信不过大老爷，那就算了。这一万两是谢礼，老爷扔到地上了啊。”
其实，大老爷根本没打算贩卖福寿/膏，他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如果将贾宝玉变成烟民，那会是一种什么情景呢？明天就给婉儿姑娘送去一些，让她展开勾引行动。
话说，宝玉在原著里好像就是九岁破了袭人的身子。现在他也八岁多了，差不了什么，应该会玩了吧？一个烟鬼，会对自己有威胁吗？如果再成为一个死了爹的烟鬼呢？
他心里想着事情，没兴趣和这个小家伙玩耍，随手将那裹着碎银子的银票抛进了路边的草丛，自己却是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直到他走出很远很远，小正才探头探脑地走过来，自草丛中捡起了银票和碎银，就着光亮一看，还真的是一万两的银票。
于是，他立刻就做出了判断，那个大老爷，一定是因为在福寿/膏上能大赚一笔，这才没杀自己灭口，还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多钱。
大老爷做梦也不会想到，他百年难得一遇地同情心发作一下，居然会让别人认为他是土毒贩子，这世界上莫名其妙的事儿，实在太多了一点。
贾赦确实没太多的时间考虑这事儿了，等他回到一行人中的时候，阿三一见他就着急地说道：“老爷，船来了。”他有些激动，货到了，验完货，他就能拿到六万多的中间抽成。
刘家好像没有再打这边的主意，那些洋货顺顺当当地从码头上转运了出来。一眼就能看清开过来的六艘船吃水都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