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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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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天,城中依旧一片平静,如同不是城外耸立的那几块不祥的金属板,许多人甚至已经遗忘了天机的存在。

    走在回家的路上,程绪数了一遍又一遍,没错,今天是第七天,过了今晚,天机将会放出它的最后通牒。

    会是什么呢?

    带着种种担忧走到门前,程绪收拾好心情,准备给朱彤做一顿好吃的。

    推门一看,地上全是土,朱彤坐在一堆土里像个淘气的孩子般瘪着嘴,程绪苦笑着问:“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邻居给了我一些种子,我想种一下看看,结果用力过猛,把瓦罐弄碎了。”

    生活上,朱彤完全是个白痴,但这也是她的可爱之处。

    朱彤扑过来,和程绪拥抱,这是每天晚上两人见面必经的仪式,相恋的两人,即将一个白天的分离都难以忍受。

    程绪小声问:“想我了吗?”

    “想啊!”朱彤在他怀里蹭着脸,“我饿了。”

    “我去给你做饭。”

    朱彤坐回椅子上,用六尘之力把满地的土凝聚起来,在手里捏小人玩,她说:“每天都好无聊啊,希望那个天机早点来,好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呃,我希望它还是不要来,或者很菜。”程绪从冰藏罐里拿出菜开始洗。

    “哈哈,最好很强很强,但手段光明磊落一点。”

    这时外面一阵喧嚣,朱彤开门去察看,回头说:“邻居家的孩子丢了,他们正在着急呢!要不要帮忙。”

    “偏偏是这个时候,我去多叫点人……晚一点吃饭没问题吗?”

    朱彤调皮地眨眼,“我说‘饿了’是骗你的,想吃你做的东西而已。”

    “哈,当我不知道吗?”

    程绪出门叫上值勤的士兵,大家在城里各处寻找,这里治安清明,不会有人贩子之类的存在,可能只是单纯的小孩子迷路了吧。

    转眼已经八点,城里已经找遍,却不见孩子的踪影,大家来到城外,打着火把四下搜索,朱彤在尘洞中穿梭,身上穿的不是战袍,而是家居的真丝睡衣,衬得身材玲珑妩媚。

    “找到了!”朱彤站在一座沙丘上大喊。

    程绪率先跑过去,身后的火把也汇拢过来,越过沙丘,只见女孩抱着洋妹妹躲在沙坑里,埋着脑袋,像是在哭泣。

    不擅长和小孩打交道的朱彤没有再上前,程绪一路滑下去,说:“囡囡,你怎么不回家,父母都急坏了。”

    囡囡抱住程绪,一言不发。

    程绪轻轻拍打她的后背,“走吧,哥哥带你回去。”

    “我不要!”

    “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囡囡两眼含泪,好像在畏惧着什么。

    “别怕,有什么尽管告诉哥哥。”

    她压低声音,“爸爸妈妈今天突然变得好奇怪,他们的影子也变得好奇怪,好像……好像会动!”

    “谁的影子不会动啊。”程绪笑着。

    “不不,他们的不太一样。”

    这时老王夫妇出现在沙丘上,老王说:“囡囡,你怎么躲在这儿,大家找你找了半天,快和我回去!”

    “不要啊,爸爸是怪物,妈妈也是,我不要回去!”囡囡吓得躲到程绪身后。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老王滑下来,动作中透着中年男人的笨拙,然后伸手想去抓囡囡的手,她以程绪为掩护左右躲闪,嘴里哇哇乱叫。

    火炬下,老王身后的影子摇曳着,程绪观察了一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劝道:“和你爸爸回家吧!”

    “不不,我不要,爸爸会把我吃掉,他的影子藏着怪物!”囡囡紧紧抓着程绪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那份恐惧如此真切。

    这时王阿姨也下来了,老王苦笑说:“程长官,害你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没什么,大家邻居嘛!”

    “这孩子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什么,来,和爸爸回家!”

    “呀,不要!”囡囡尖叫。

    “凝尘化刃!”

    朱彤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她手握一把沙子凝成的长刀,挡在这对夫妻前面,“你们是谁!”

    夫妇俩愣怔一下,不知是错觉还是火炬的光影所致,一瞬间程绪看见老王透出怪异的表情。

    四下一片寂静,程绪莫名地有种恐惧感,但有朱彤在,他相信自己不会有事。

    “天魔大人,我是老王呀,昨天我还给你们家送过烙饼,你们怎么能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话。”

    “我为什么要相信大人呢?明明大人更经常撒谎!”朱彤认真地说。

    “既然如此……”老王面露狰狞,这时一众士兵出现在沙丘上,冲下面喊:“长官,你们没事吧?”

    老王瞬间恢复日常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囡囡就先跟你们一起吧!老婆,我们先回去了。”

    夫妇二人转身走了,程绪把囡囡抱起来,他没有看错,在刚刚那一瞬间,老王的表情像另一个人。

    “会不会城里出了什么事情?”程绪皱眉道。

    “我不知道,但……”朱彤迟疑着,“有一个办法或许能确认。”

    “什么?”

    “我离开一会,你在这里不要动。”

    说罢,朱彤把刀交给程绪防身,自己坐下来,进入冥想状态。

    她依然可以通过体内残留的魔神之血进入幻真的世界,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她从未来过,觉得没脸再面对幻真。

    进入梦境之中,这里发生了巨大变化,天空中飘浮着千千万万个子世界,像镜花水月般浮动着,整个天空也变得阴沉黯淡,如同暴雨将至。

    朱彤从天空收回惊诧的视线,看见幻真经常坐着的地方,有一块颤动的“岩石”。

    走近,才发现,那是蜷成一团的幻真,他痛苦地抱着耳朵,口中喃喃着:“妈妈,快停下!”、“我承受不了了!”

    “舜!”

    朱彤伸出手,幻真枯槁庞大的身躯是她身形的两倍,但她并不害怕。

    “啊!”

    幻真像噩梦中惊醒的孩童,猛然坐起,他消瘦了许多,眼里布满血丝,苍老的脸上写满恐惧。

    尽管朱彤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但看见她,他还是倍感亲切,他伸出手,把朱彤搂在怀里,“孩子,我快要死了!女娲的神魄正在冲击封印,我能坚守的时间不多了!”

    朱彤的内心一阵刺痛,她没想到会变得这么糟糕,千言万语道不出,只能说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

    “你不必为注定的事情自责,哪怕是你亲手加快了毁灭的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