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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腚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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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筑城,这是建木现在的名字。

    每天睁开眼,程绪都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完成了“光腚复国”大业,这里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神武大帝便宣布用沙子来筑城,沙子被烧成白砖,码成房子,屋顶则是透亮的玻璃瓦,每当下雨的时候,躺在沙炕上看头顶上噼里啪啦的雨花四溅,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白天很痛苦,屋子里如同一个巨型烤箱,好在白天大家都得外出劳作。

    夜晚站在高处俯瞰,透过千家万户的玻璃屋顶,看见的是生活百态,如同一座巨大的人类博物馆。

    一栋栋房子相继建起,错落有致,如同一片石瓦的森林,在大家不屈的意志和顽强的决心下蓬勃生长,很快就有了一座城市的规模与朝气。

    漫步熙攘的巷道间,会发现一些房子全部是由玻璃砖建成的,里面的住客被路人一览无余,那是用来惩罚偷窥狂和懒汉的地方,视他们所犯罪行的轻重决定他们要住多久。

    程绪来到一间玻璃房子,几个穿着真丝布料的妇女对里面洗澡的大汉评头论足、有说有笑,像在参观笼子里的猴子。

    大汉羞涩地捂住裆,不停地挥手,声音隔着玻璃显得嗡声嗡气,“别看了,没见过JB吗?回家看你老公的吧!”

    “见是见过,没见过这么袖珍的。”妇女嘲笑道。

    程绪轻咳一声,围观妇女意识到有外人,红着脸走开了,大汉看见程绪一阵欣喜,“兄弟!”

    “乌大哥,赶紧穿上衣服出来吧。”

    大汉就是乌死林,他和祁护等人是半年前抵达这里的,被这里的建筑特色震惊之余,更加令他激动的是见到了活着的神武大帝。

    过去曾为御林军的他,抱着神武大帝的腿痛哭流涕,任凭后者怎么踹都踹不开。

    乌死林在重建建木的工作中证明了自己的能干,尤其是他驭火的能力,在木柴极度稀缺的建木可以说举足轻重,很快乌死林被提拔为神武大帝的贴身护卫。

    只是他屡教不改地利用职位之便,深夜爬到望楼上去偷窥女人洗澡,因此成了玻璃小屋的常客。

    乌死林穿好衣服出来,说:“每天晚上,总觉得周围有不怀好意的视线,睡觉都不踏实。”

    程绪吐槽道:“知道羞耻你就别老干那种事情了。”

    “又不是我想干,那是本性……本性啦,你能一天不吃饭吗?对了,说到吃饭,去吃点什么?”

    “拉面?”

    “不不,一想到那玩艺有点恶心,还是吃些合成肉煎饺吧。”

    两人并肩走过一条街,这里全部是饭店,拉面馆里,一个伙计站在临街的长桌上,从嘴里呕出一坨白色的东西,然后开始拉抻。

    煎饼摊,一个老妇人从手臂上揭下煎饼形状的鳞片,放在鏊上煎着。

    牛肉粉店里,一个女人长着满头透明的头发,她用剪刀剪下来放进沙锅里,剪掉的头发旋即再生。

    这些从人体中“种植”出来的食物确实有点恶心,不过当地人已经习以为常,这可以说是绝境中的一道光。

    为了填饱肚子,起初的一个月里,大家四处奔波寻找任何可以吃的东西,城里每个人都饿得骨瘦如柴,一度以为就要全城覆灭了。

    实际上被地净尸摧毁的其它城市里,早已上演百姓相食的惨剧,当时被饥饿和死亡阴影笼罩的建木城,也就快走到这一步了。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沙子里冒出一些可疑的肉块状物体,经调查才知道那是所长和李伶珂研发的合成肉株,它们是有生命的个体,所以在湮灭打击中活了下来,并汲取沙层下面的养分,顽强地生长。

    然而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神武大帝却对饥饿的民众保密,把这些肉株全部挖走并保护起来。

    程绪以为神武大帝打算据为己有,弃百姓于不顾,他以死相谏,又挨了几次惨无人道的屁股刑,那一段时间真是绝望到极点,他对神武大帝越来越怀疑,甚至士兵里有人准备哗变。

    神武大帝以近乎冷血的态度弹压了所有不服者,一个月后,百姓意外地领到了美味的合成肉,原来她让所长将这些肉株全部转移到接近地下水脉的地方培育,让它们繁殖到可以供给所有人的数量。

    如果一开始就给大家吃,恐怕瞬间就会消耗殆尽,那只不过推迟了饿死的时间而已。

    仅靠肉株还无法完全解决食物问题,漆雕婵带回来的变异基因液发挥了重要作用,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一部分人自愿接受了基因改良,成了大家口中的“饲者”,这个称呼带着敬意。

    饲者的身体千奇百怪,一部分可以进行光合作用,生产出糖分和淀粉,另一部分可以转换身体里的营养,制造出各式各样的食物。

    士兵里也有一部分自愿接受了基因改良,他们可以像昆虫一样举起自己体重数倍的物体,可以掘土打洞,可以射出毒刺攻击入侵者。

    程绪也提交了自愿接受改良的申请书,他希望能更多地发挥余热,但却被神武大帝驳回了,理由是:“朱彤回来看见你变成那样,该有多伤心,至少要她同意。”

    基因这东西不是可以随意嵌套的代码,改动一组基因必然引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异化,第一批接受注射的人中,有一部分因无法适应而凄惨地死去,令所有候选者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即便成功,受试者的身体在生物学层面上也会变为残疾或者畸形,一些更不幸的人会变得面容奇丑,此生与爱情无缘。

    现在的沙筑城里,随处可见外形奇特的改良人,他们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劳动,提供自己的能力服务大众,受到人们的尊敬和保护。

    当第一批改良人诞生的时候,神武大帝发表了一番悲恸的演讲,称他们是为了人类的生存作出牺牲的先驱者,一无所有的“光腚复国”注定了需要一部分人舍弃掉为人的尊严,逾越过去的道德观。

    “活着就是一切!”

    演讲的末尾,神武大帝振臂一呼,下面如暴风雨地重复这句话。

    城中有三千人接受了改良,两千四百人存活下来,至此,“光腚复国”才露出第一道珍贵的曙光,让大家看见,就算所有人一丝不挂地站在空旷的沙漠上,也有活下来的可能性!

    程绪时常遥想这一切的.asxs.,魔神的一记响指,两万余人(现在是四万人)付出巨大代价才顽强地站起来,悲壮得令人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