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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兵文心坐在一间残破的屋子里,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身体因高烧而感到寒冷,腿上的绷带红得触目惊心,无论怎么包扎都止不住伤口的血,他知道随着血液的流失,自己的生命也所剩无几。
尽管如此,他仍然死死地抱着手中的狙击枪,因为那东西还在城镇里徘徊。
文心忧伤地看向几欲倒斜的天花板,几天前他们雄壮地出征,打算征伐魔神,情报显示那家伙相较其它魔神,简直弱成渣,他们有机甲、有狙击手、有爆破小组,几乎可以攻下一座城的队伍。
然而几乎是眨眼间,队伍全灭,对讲机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同伴的声音,他仓皇地从那东西的魔爪下逃出来,在这里苟延残喘。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绝望地自问。
身体越来越冷,眼前越来越黑,不知是日幕降临,还是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
一阵脚步声接近,文心陡然警戒,下意识地攥紧狙击枪,闯进来的是一帮土匪,说土匪都是高抬他们,他们不过是附近的一帮流氓,在七神降临之后,治安全面崩溃,趁火打劫之辈层出不穷。
土匪头子是个满脸雀斑的小伙子,可能还不到二十岁,他的双手装着一对加强型机械臂,看得出来,正是这件武器让他爬到领袖的位置上的。
他带着一个胖胖的狗腿子,是一个姿色平平却故意打扮得很妖娆的女孩,涂得红艳艳的嘴夸张地咀嚼着口香糖。
这帮人无疑是人类,却效仿天魔在脸上纹身,可能他们觉得这很酷、很叛逆,可是那纹面实在是不伦不类,倘若真有一位天魔看见,恐怕会一刀把他们砍了。
看着这样一帮人大摇大摆地进来,文心皱起眉毛,在他眼中来者不啻于一帮聒噪的猴群。
“哥几个,瞧瞧我发现什么了?”首领大声招呼后面的同伴。
众人一涌而入,围着文心大呼小叫——
“是个特种兵嘛,长得还挺帅!”
“哇,这身冲锋衣我在网上怎么也买不到!”
“好长的枪啊,可以爆头吗?像游戏里那样!”
“他是不是要死了?”
文心忍受不了这种屈辱,拔出腰刀朝他们划去,却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自己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他低吼着骂道:“宰了你们!”
土匪们吓得后退一步,又聚拢过来,首领拿脚踩着文心的脸:“拽什么拽!魔神大人也是你们这样的垃圾来讨伐的吗?”
时下有一种消极的观念,认为七神是令瀛汉浴火重生的神使,没有人可以打败他们,唯有接受并崇拜它们,接受世界毁灭的命运。
这年轻人也许并非那恶心的“魔神救世教”的信徒,只是在他那个叛逆的年龄,单纯地崇拜一切与死亡、毁灭有关的事物,比如骷髅、天魔还有魔神。
同伴的哄笑声助长了首领的气焰,他解开裤子,对着文心的脸撒了一泡尿,匪帮笑得更欢了。
文心屈辱地攥紧拳头,闭上眼睛,狮子老死,鬣狗撒欢,他已经不求什么了,只求能够速死,去和他的同伴见面。
文心像逃避一样闭着眼睛,任凭他们拿走自己的武器、装备,心满意足的土匪离开,在外面试了一枪,狙击枪的爆鸣声让他们笑得格外欢快。
文心恶狠狠地在心中诅咒,尽情地闹吧,把那东西招来吧,让你们也尝尝绝望的味道。
外面很静,很静,土匪似乎走了,文心失望地闭上眼睛,慢慢等死。
不知过了多久,文心在昏睡中听见脚步声,不是轻浮吵闹的脚步,而是沉稳有力的脚步,听上去像他的长官,文心吃力地抬起头,看见两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蹲下来,借着从天花板漏下的月光,文心看见他脸上的饕餮纹,他身材高大、恐武有力,眼瞳是灰褐色的,这是一位真正的天魔。
“一股尿骚味,肯定是刚刚那帮小崽子干的,来镇上的时候,我顺手把他们教训了一顿。”对方说。
“你是谁?”文心戒备地盯着他,这人又想从他这个将死之人这里得到什么。
“我叫哥舒豆,是魔吟家族的,我们来这里是冲着那东西来的。”
“是吗?”文心并没有立即相信他是同道中人。
“七魔降临,瀛汉岌岌可危,打败它们是每一个人的责任,虽然我还是一个无名之辈,可我也想出一份力……你渴了吗?”
哥舒豆把文心扶起来,用手帕擦掉他脸上的秽物,然后递过水囊,并体贴地用双手托起来,清冽的水流进口中,让焦灼的喉咙格外畅快,文心贪婪地喝着,直到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被全灭了……”
文心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来,他们来自秦安州姑射城,隶属于神胁家族,也就是世所闻名的长狄一族。
七魔降临后,西北乃至东北诸州的亚神第一反应不是征讨魔神,而是自立为王,唯有长狄一族一直在全力扫荡魔神带来的威胁,姑射城周围全部被天伤操纵的亡灵大军攻陷,只有长狄一族坐镇的姑射仍然像孤岛一样顽强地抵抗着。
他们接到情报,在这个小镇发现了魔神羸人,便派出这支队伍,队伍里有十名亚神,三名狙击手,以及整队的机甲部队和步兵。
文心便是狙击手之一。
羸人最早是被三名猎户在山里发现的,两人遭殃,一人活着回来,幸存的猎户很快发生了异常,开始袭击他人,被一名武侯击毙,随后那名武侯也发生了异常,又被他的同事击毙,然后击毙者又发生异常……
羸人似乎没有具体形态,它可以依附在打败它的人身上,谁杀掉它,谁便会化身魔神,因为这个诡异的能力,它会越来越强,最后将无人可以讨伐。
因此,队伍拟定的战术是削弱它、控制它,然后用一个金属罐将它永远封印起来。
来的时候,小镇已经毁坏过半,人们逃的逃、死的死,羸人寄生在一名亚神身上,四处猎杀,队伍立即展开攻击,在付出巨大的代价之后,他们终于成功了,羸人便装进了罐子里。
就在大家欢呼胜利的时候,突然一名同伴开始出现异常,并向长官开枪,众人完全傻了眼,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名狙击手果断将其击毙。
随后,才是噩梦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