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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买东买西累得简凝够呛,袁泽离开不久后,简凝刚拿起买的东西倦意便席卷心头,干脆随性冲了个澡往床上一趟。眯着眼睛没几分钟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九点。
看清时间后,简凝把手机丢回床头柜,软绵绵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刚把窗帘拉开半个身形,就被明亮的光线刺得闭上了眼睛,于是下一秒,刷的一下把厚重的帘布又扯上。
好晒。
简凝洗完澡换好衣服下楼,准备煮一碗小馄饨,薄薄软软的馄饨皮,再撒上点葱花,加一点榨菜米,想想她就胃口大开。
一个人生活比较方便快捷,吃完简凝把精致的碗放在水里冲洗的时,想起袁泽昨晚上说今儿个要帮她来换灯饰。可是什么时候来呢自己要去找他吗?
话总是这样说的不明不白,每次都让她猜,这人也是够讨厌。
就当简凝边洗碗边胡思乱想间,门铃响了。她连忙把碗收拾好,去开门。
只见袁泽,站在自家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他今天穿一件灰色T恤,小麦肤色显得愈发年轻又英俊。
“方便我进屋吗?”袁泽见这姑娘站在门口不动,以为她不想让自己进去。
“啊…方便。”简凝还在心里纳闷,也太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到,她一时半会愣在门口没动,听他一说猛地反应过来,欠身让他进来。
袁泽也不在意她的反应,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似乎在打趣她。
实际上一点也不巧,因为袁泽是掐着点来的。长期的部队生活,他作息时间已经融入骨血,哪怕是休假,照样天刚蒙蒙亮就醒了。醒来后袁泽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喝茶。他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简凝的卧室。坐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他翻书抬头间见花园那头的窗帘被掀起一角后立马又合上了,便知道她起床了。他粗虐估计了一下这姑娘的速度,觉得她吃完了早餐后,起身回房换衣服出门。
来的路上,袁泽突然笑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为了个女人想一些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注意这么轻描淡写的细节。
简凝自然是不会知道这些。
她招呼他坐到客厅,自己又钻进厨房给他泡茶。袁泽坐在浅灰色沙发里,静静地打量屋内的一切,昨天搬东西没来得及好好看,只觉她的地方冷清宽敞,和他的有的一拼,都是长期没人住的空旷感。
现在仔细看来,发现倒也不是,有些地方摆放着她闲时的画作、世界各地的风景照,屋外还有长得正盛的花花草草,平添几分温馨舒适之感。这屋子有生气,但是少了它的主人的活力与灵气,等着它的主人来注入。
简凝递过瓷杯后在袁泽对面坐下来,抿一口茶,“昨天忘了谢谢你。”
“今天不忘就行。”
简凝没想他这样得寸进尺,“你还真是不客气,我自己也可以弄好,你越俎代庖般,直接无视我的拒绝,现在反倒我落了个人情给你,真霸道。”
“嗯。”袁泽放下杯子,眼里藏笑的看她一眼。
嗯什么嗯,简凝只想翻白眼,怎么自己一到他面前,和他说话,往日的伶牙利嘴就全都不见了,只有像铁锤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心痒痒的却无计可施,不可能说不过他的。
或许简凝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和袁泽相处时,总会悄悄流露出女人特有的娇纵。她言笑晏晏神态,娇羞气恼的表情不经意间全部都落到了袁泽的眼里,勾人至极。
又聊了两句后,袁泽起身把梯子架起来开始换灯饰。简凝站在一旁,看他动作稳健的踩上去,长腿一抬轻松跨坐在梯子上,接着伸手研究了一下灯罩的结构,便手法娴熟的拆解起来。
梯子架起来还是有点高度的,虽然袁泽很稳,但简凝还是腾出一只手稳住梯子,另一只手拿着工具,仰起脖子静静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袁泽不经意间垂眸见她有些担心的望着自己,心思一动,旋螺丝的手缓了缓,欲言又止地收回目光,动作不停,“你自己换灯泡的时候怕吗?”
“有点儿吧…担心突然失衡摔下来。”袁泽刚把灯罩拿在手里,简凝的全部注意就放在了他身上,这话说的很慢且是无意间流露出来的。
简凝踮脚伸出双手好让袁泽把旧灯罩给她,没想到袁泽微微避开她,“有点沉,”说完,转身摆腿拿着灯饰顺势就跳了下来。
吓得简凝直呼小心。
“忘了我是干什么的?”袁泽看她一眼,拿起一旁新的灯罩重新上梯子。
简凝见这人反倒笑话她,觉得自己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度,白皙的耳朵微微泛红,咕哝道:“谁叫你动作像个猴子似的。”
袁泽的动作就是一停,低头瞥了眼神色微恼的简凝,似乎在验证自己刚刚有没有听错。他是不是对这女人太纵容了,她不怕他也就算了,还敢时不时拔几根老虎胡须。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在他面前使性子的,她是第一个,权威受到挑战的感觉他反而觉得有些意思,竟然想继续逗逗她。
于是,袁泽剑眉一挑,“说我是猴子,那你是什么?”
猴子的朋友?又或者,猴子的女人?
他话刚出口,简凝就知道他在引诱自己说什么,蓦地,她耳朵上那一点红晕似侵染般慢慢散开,精致的脸上粘上点点粉红,明着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简凝咬了咬嘴唇,突然双眸染上亮色,抬头说:“我是饲养员啊!”
袁泽听罢就是一噎,这是,被她反调戏了?
他双手保持着托灯的动作,低头注视着她红红的脸颊,认真道:“那我什么时候能从公有物变成你的私有物?”
话说到这个份上,饶是个傻子都能听出他的画外音,简凝也不好再装傻打太极。她觉得自己的脸定是红透了,低声说了句“我……不知道。”便似逃离般走出了房间。
袁泽一直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离开,直至走出房门。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那扇门,良久,他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伸手继续安灯饰,完工后,扛着梯子走出房间。出门便见简凝背对着他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某处出神。
听到动静,简凝立马收起思绪,扭过头,看见他正在下楼,微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许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袁泽抬头看向她,四目相对。她神色以如往常,平静、优雅,仿佛刚刚那个羞涩的红了脸的姑娘另有其人。
“袁泽,我们,谈谈好吗?”
袁泽没有立马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下了两个台阶,才开口,“好。”
刚刚那声袁泽,还是她再见面以来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呢。
“其实你那天说的也不是全对。我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这东西太难得,过于缥缈,以至于我认为它是生活的边角料,可有可无。”这是来两人谈话简凝的开场白,没有什么情绪,说的很平静,像是在谈论天气,无关痛痒。
话罢,简凝顿了顿,目光看向窗外,继续说:“追求我的人很多,男生、男人……看他们的时候,我总是在心里就先把他们的种种过滤一遍,有的甚至正眼都不曾给过。”她扭头看向袁泽,露出一个鄙夷的笑,“我是不是很自私?”
袁泽坐得挺拔,“简凝,有没有人说过你太冷静?”他微微调整一下坐姿,一手搭在膝盖上,盯着她落在肩头的长发,仿佛没有听到她的问题,“你完全是像男人一样思考问题。你聪明,心思敏锐,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袁泽深邃的眼睛看着简凝的双眸,像是要把她的眼睛锁住似的,“男人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他漆黑的双眼迫得简凝无法逃离他的注视,只能听他继续道:“刚过易折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你要强、独立、自信、理性,有的时候,反而更让人心痒。”
简凝微怔。
她的反应自然落在了袁泽的眼里,他自嘲的笑了笑,“这可能是男人的劣根性。越是难到手的,就越想要。”
“以前追你的那些人,对你望而却步,你自然是看不上。还有些,你应该更清楚他们喜欢的是你的什么…”袁泽说到这里停下了,但简凝知道那些是什么,金钱、权利、地位、名誉…
简凝这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在抬眸时,半真半假的语气问:“那么你呢?”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似是带着笑注视着袁泽,好像非常期待,又似乎等他的答案证实自己的想法一般。
“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简凝听罢,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她不期望他们两人之间现在能有推心置腹的交谈,她自己都做不到,何况是城府颇深的他了。只是每次跟这个男人交锋的时候,几个来回就会发现原来在自己手里的主动权已经到他手里了,这让不喜欢被动的简凝很不舒服,甚至是有些无力。
她换了个姿势,把自己缩进柔软的沙发里:“你藏得那么深,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心。”
“我如果不是真心,不说结婚,你现在至少已经和我订婚了。”
简凝一噎,两人才有交集一个多月,就可以谈婚论嫁了?只不过,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在谈婚论嫁。她眼前这男人到底打的什么主义?他自己条件也不差啊,想和他结婚的女人应该排长队才是。而且找个能替他打理家里琐碎,能相夫教子的才合适呀。她明显不是这类的。为什么就认定了她?而且相处中总觉得他对自己似乎了解很多,一些细节习惯方面他都知道,没和自己生活过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在英国那段时间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她越想越觉得疑惑,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她其实是模糊的。
“除了在英国,我们以前还有接触过吗?”
“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不是长期生活过的话,你怎么会知道我一些习惯?比如我喜欢睡懒觉,比如随身都带一块巧克力,而且喜欢放在左边…”
“我是个侦查兵。”言下之意,有敏锐的洞察力,一些小细节也能注意到。
“那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都是些细微末节,七八年了为什么还记得?
简凝问完后,觉得本就有些清冷的气氛,似乎更僵硬了,而且见袁泽本来平静的神色好像有一瞬间的错愣,难道是自己说错了话?
袁泽从简凝问完,心里就一动,于是面上就紧了一分。他看着对面那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耳边回放着她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声音,突然笑开了。一瞬间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简凝从来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过,这样毫无掩饰发自内心的笑,不由的愣住了。
“不知道。”袁泽笑起来其实十分好看,剑眉星目,眸子里含着笑意,亮得简凝移不开自己的眼睛。
“哈?”刚刚似乎被□□了的简凝,脑袋突然短路。
袁泽被她的反应逗得又是一笑,颇有耐心的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记得这么清楚。”
是啊。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再见到你时记忆突然全部涌现,历历在目。明明在我孤独的时间里,不曾想起过关于你的一切,以为只是萍水相逢,却哪知你藏在了我记忆深处,从来不曾忘记。
简凝不曾想过是这样的答案,她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听他又开口道:“你不会委屈了自己,我也不会委屈自己。我既然开口要和你结婚,就不会委屈了你。”
“袁泽,你其实可以……”,她想说你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本来就是一场形式婚姻,话还没出口,他突然不客气的打断,“我知道。可是你到现在不也没有答应,哪怕是一根浮木,你也没有伸手去抓,不是吗?”
“在你眼里,好像我们之间,我更上心一点,对于一段形式婚姻来说,本就是各取所需,我没必要这么迁就你?”袁泽突然笑了笑,像看孩子般说,“简凝,不是什么事情都用算的两清的。”
这个姑娘,竟然还觉得自己自私。在别人只道我运筹帷幄,强势难挡时,这么善良的你,还顾及着比你更强大,更城府的我,又怎么会不让我心动?
简凝看着他,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既然结婚让你难以接受,那就先试着和我交往一段时间。”袁泽继续看着面前年轻漂亮的她,“不过在你还没有表态之前,能不能先帮我个忙,就当是还这次人情。明天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吃顿晚饭,我父亲生日。”
袁泽不愧是特种兵,可谓是把简凝的命脉摸的相当清楚,知道她最受不了欠别人的人情,麻烦别人,这样说,不怕她不答应。
袁泽看这还没有缓过神来的简凝,在内心任命似的叹了一口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谁叫你的或许是我的虑,我的忧?
简凝仿佛还没有从刚刚的话里走出来,半晌没有理他。
“凝凝,说话。”袁泽这会气定神闲的靠坐在沙发里,这闲适的姿态像是笃定简凝会答应。
简凝的脸刷的就是一红,这个男人刚刚的一席话,仿佛把她里里外外看了个透。那声凝凝,更是让她觉得有些受不了。听过很多朋友这么叫过她,但是听着觉得如此深情的,还是第一个。
“呃……以朋友身份去?”她红着脸问。
“你想以女朋友身份去,我不介意,还很欣慰。”袁泽挑挑眉。
朋友和女朋友,一字之差,却有千差万别。简凝自知刚刚问得有点蠢,又问道:“我可以不去吗?”说这句话声音明显小了,她的头也低下去了,恨恨的语气,他听着像是明知结果还不死心。
袁泽笑得更开了,“你说呢?”
简凝突然抬头就见他一脸笑意,向来不服输的她,眼睛睁的大大的,无奈又赌气的说:“我是脑袋不好使了才会觉得麻烦了你!”
见她恼羞成怒,袁泽愉悦到眼里都带上了笑意,“承让。”
在袁泽眼里,简凝就像一只猫,逗猫也要见好就收,他看了看表,站起身,“上去换身衣服,带你去吃中饭。十五分钟后,楼下等你。”
说完,压根不理会简凝在后面大声的抗议,就回家取车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袁大少还觉得他们两幢楼之间的这堵墙挺碍事,早晚要把它敲掉。